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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这么凄惨。”韩楚诺抱着长枪,在嗖嗖的北风中凝神思考。边关常年积雪,雪粒在寒风中狂飞乱卷,沙子一样打在脸上,俗称“刮大烟炮”。 他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便觉四肢血流不畅,肚子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将军,您身体不适还是进帐歇着吧,就算您肚子里怀的不是龙种,也不该怠慢了不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韩楚诺一跳,他回头看去,走过来的是副将林阳星,袖莘的的妹妹。这人长得跟林修身有七八分像,也不知现实世界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林养性,反正韩楚诺知道,她跟她哥一样不是东西。 身为副将,她早就对韩应一个男人官职却比她还高感到不满,绞尽脑汁地想要上位,更何况她跟袖莘娘娘一个鼻孔出气,现下韩应身份尴尬,她语气张狂说话带刺也不难理解。 “将军,需要在下扶您进帐吗?万一摔坏了这小杂种可就不好了。” “放肆!”韩楚诺气得脸发白,腹中的疼痛却让他说出的话没什么力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怀了孕,记得那晚明明是皇上将他绑了去,可现在那个女人又不承认了。 “我有说错什么吗?”林阳星笑得开心,欲伸手去碰将军的肚子,被躲开也不在意,她看着韩楚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不是皇上亲口说的吗?带着你的小杂种滚回北疆去,哈哈哈,将军不是我说你,你一个武将偏要学那些男人用媚色侍人,弄巧成拙了吧?” 林阳星说着便要搀扶将军进帅帐,韩楚诺一把甩开她,铁青着脸走了。 帅帐里烧着炭火盆子,韩楚诺脱掉冻得邦邦硬的铁甲,没了厚重甲胄的遮挡,三月有余的肚子便显露出来。小小的一包在身前,被粗布的衣裳裹着,看不出柔软。 他迟疑着伸手摸了摸,面上一片茫然。 事情要从三月前说起。 那晚,苏缘将韩应调教一番之后,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她并不是一个残暴的变态,她准备徐徐图之。第二天,她去将军府上登门拜访,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将军府里却一片昏暗,韩应还在睡觉。 她有些奇怪地在前厅等,吓得一众家仆大气不敢出,可是又等了一个时辰,午膳的时间都过去了,卧房里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缘终于坐不住,大喇喇地一把推开卧房的门。屋子里光线昏暗,韩应身穿亵衣亵裤,白着一张脸在床上辗转反侧,双手不时用力按进肚子里。 “你怎么了?”苏缘伸手推他,摸到一手冷汗。 “好痛。”韩应虚虚地睁开眼睛,不巧一滴冷汗流下去,他又不得已闭紧双眼。 “昨天还好好的,来人,请御医过来。” “可能……是胃痛的老毛病。”韩楚诺低低说了一句,又小口喘息起来,腹中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比以往胃痛都厉害。难道现实生活中的毛病也会带到游戏里来吗?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对于昨晚被袖莘折磨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孕蛊并没有被御医检查出来,毕竟这是深宫娘娘们的杀手锏,要是那么容易被发现还杀谁去。苏缘信了他胃痛的邪,看着韩应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承认自己有一点心软了。韩楚诺也容易胃痛的,她知道疼起来有多难受,两人恋爱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想过像玄幻那样把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替他疼。 于是,希望他能帮自己生个孩子的请求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压了回去。游戏嘛,不管过了多久对于现实生活中也只是一小会儿,就等他不再胃痛的时候再让他干体力活吧。 苏缘打算等韩应身体好了让他帮自己生孩子,这是袖莘没料到的,因此,当他父亲提出让韩应回北疆的时候,苏缘一口回绝了。不仅如此,皇上似乎对将军很好,不时赏赐些滋补温养的吃食药材,弄得袖莘终日惶惶,以为自己哪里搞错,让皇上误以为将军怀了她的孩子。他再三询问眼线,确认那晚两人并未行肌肤之亲,放心的同时,暗暗决定要早日除掉韩应这个眼中钉。 一转眼两月过去,韩楚诺的腹痛终于减轻了些,但并未全好,转为隐隐的疼,较能忍受,但精神恹恹,浑身都没力气,好像有个东西在蚕食鲸吞他的精神似的。 不过既然能忍受,韩楚诺便没有表现出来了,苏缘见他有所好转,终于起了心思,她在这古代真真是呆够了! 一日,她邀将军湖心亭赏柳,初春的柳枝婀娜摇曳,苏缘看着湖面波纹,状似不经意道:“将军可否愿意为我生一个孩子?” 韩楚诺:“?” “很简单的,我们随便搞一搞就可以。” “你有病吗?” 韩楚诺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游戏了,这是什么不说人话的设定?什么叫随便搞一搞? 苏缘维持着脸上的假笑:“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真的插/入,我可以弄一些道具啊什么的……” “告辞。” 韩楚诺拂袖而去,不想跟神经病说话。 他怒而呼叫零:“你们的系统又bug了,那个女的乱码了,我听不懂她说话。” “你可以不答应她。”零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笑意。 依依在旁边给了他一手肘:“不要试图影响玩家做决定!” “谁在说话?”韩楚诺问。 “没有。”零肯定地说。 另一边,苏缘泄气地趴在石桌上,确实,这个要求真的很神经病,可是在这个男人生子的古代,自己又是皇上的前提下,有那么难以令人接受吗?难道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有恶趣味,喜欢看强迫戏码?她决定不像恶势力妥协,要用真情感动他。 于是,苏缘开始每天像韩应献殷勤,宫中纷纷传言皇上坠入爱河,被韩将军迷得七晕八素,为了追求将军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袖莘听了咬牙切齿,心想:“都给我等着,马上,他就让韩应永世不得翻身。” 韩楚诺自然也感觉到了皇上的不寻常,在她又一次给自己赏了粉嫩嫩的衣裳之后,他联系零,问她是不是爱上自己了。 零查了查心动值,遗憾地告诉他并没有。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韩楚诺心里有一点失落,同时也有一点生气,认为她在玩弄自己。真奇怪,明知道这是游戏不是苏缘,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牵绊了情绪。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七天后的太后寿宴。 韩应被袖莘起哄表演舞剑,一曲破阵还没弹完,他忽然手一抖,扔下剑呕吐起来。苏缘担心地叫御医来看,袖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酸了一句:“将军莫不是怀了皇上的龙种,这可是大喜事。” 御医觑了一眼袖莘的神色,压抑住心底的惶恐不安,向皇上奏道:“恭喜皇上,将军应是怀胎二月有余。” 众宾客热热闹闹地道喜,韩楚诺猛然抬头,看见皇上的脸色猝然沉了下来。 “我没有!”理智来不及阻拦,他已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苏缘脸色更加难看:“将军什么意思?你是不承认这孩子是朕的,当众给朕戴绿帽子吗?” 此言一出,大殿登时安静下来。 韩楚诺的脑子乱糟糟一片,焦急地辩解道:“我是说我没有怀孕,我……”话未说完,一股反胃直冲喉咙,他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苏缘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双手收于袖中紧紧攥住,指甲陷进肉里:“韩将军,这两个月来朕可有半分对不住你?朕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得不到?但朕强迫过你吗!你自诩清高,没想到……” 呕吐感一波一波地翻涌上来,韩楚诺无从辩解,只能捂着嘴巴摇头。 苏缘深吸一口气:“朕问你,这孩子是谁的。” 满座哗然。生活平淡,难得有这种刺激的猛料,可碍着皇室关系,大家又想听又不敢,一个个低着头抻着耳朵,好不滑稽。 “谁都不是!我没……” “来人。”苏缘不想听他狡辩,径自离开,“把将军押到刑室,朕倒要看看他护不护得住这小野种的娘亲!”她眼圈发热,面对着韩应那张脸,她无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痛,好像自己是被韩楚诺背叛了一样。居然敢怀别人的孩子,太过分了。 …… 韩楚诺在刑室进行了沉痛的反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倒霉,难道真的像苏缘说的,沉迷游戏不理女友就是原罪?所以才一直被虐。 又三天过去,苏缘走进刑室。韩楚诺昏昏沉沉地垂着头,双手被绑在木架上,被绳子勒住的小腹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紧绷绷的。 苏缘没有打他,只是饿着他而已。她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看着自己:“你还不打算说出那个女人是谁吗?” 韩楚诺抬了下眼皮,没有说话。 “好。”苏缘点了点头,想到林丞相的几次上书,眼不见心不烦,她一剑斩断绑着韩应的绳索:“北疆战乱又起,朕派你去掌控大局,不许失败。” 韩楚诺跪趴在地上,看着皇上决绝离开的背影,心底也犯了倔。 “去就去。”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