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

    想到这里，雷煜头皮都炸开了，爱人的安危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心上，他不知道这把剑何时会落下，又会以怎样的形式落下。

    凌烨已经将这次的行动上报，以清扫黑恶势力作为名获得了军机部在人手及火力上的支援。军机部以往的每一次行动都惊险万分，雷煜忆起他们在赤裸缠绵时，凌烨背部那一大块触目惊心的爆破伤疤，每次看见或是摸到，他不敢去回想当时的现场究竟是怎样的千钧一发。

    雷煜死死地攥着手机，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屏幕捏碎，对于这次的行动，除却已知的那些真相之外，其余的人员调配或是行动细节，他都一无所知。雷霆刚加入军机部，对部门和人员都不熟悉，自然指望不上，思来想去雷煜唯一可以联系到的人便只有严钧山了。

    可严钧山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自己又曾多次对他冷面相向，甚至出言不逊，根本无甚私交可言，在这样紧张的关系之下，他会愿意冒着泄露行动机密的风险来帮助自己么？

    雷霆已经被夏母叫进夏阳初的房间，偌大的客厅只留雷煜一人，他在客厅内不停地来回踱步，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地冒了出来，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凌烨可能遇险的画面，片刻后仿佛终于再也忍受不了，雷煜下定决心，在已然湿滑一片的手机里翻出严钧山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出意料地，电话被挂断，雷煜想也不想再次拨出，又被挂断，反复十几次的夺命连环call之后，那边的人似乎终于忍受不了他这撞了南墙也不死心的执着精神，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严钧山的声线压得很低，周围也很安静，只隐约能听见一点设备运转时发出的提示音，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雷煜一听那提示音心中便“咯噔”一下，那声音他曾听过，当初，在军机部训练营的侦查与反侦查专业课上，一些窃听接收设备运转时发出的便是这个声音，希望的火苗在心中燃起，如果严钧山也在现场，那么这通电话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纵然惊喜不已，可雷煜还是没有忘了基本的礼貌：“严处，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凌烨，啊不，请问，你们今晚是不是有什么行动？我……”

    “没有。”对方冷冰冰地截断了雷煜的问话，直截了当地回绝。

    雷煜早就料到会遭遇拒绝，严钧山态度越是冷淡，雷煜便越是笃定他就在现场，既然凌烨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参与行动，那自然对所有人都提前打过了招呼，因此雷煜并未气馁，只是他心中焦急，略一思索，便准备先礼后兵，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道歉的话张口就来：“严处，我知道之前因为我的冲动，和您产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过往，实在是很抱歉，我也知道，军机部的行动向来机密，可是，凌烨是我的爱人，是我最珍视的人，他现在正在经历危难，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安心待在家里干等着，求您了，让我加入吧，求求您了。”

    严钧山这回倒是耐心听他说话，可刚等雷煜说完便依然是一句冷冰冰的拒绝，雷煜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见对方态度坚决，便更加放低了姿态，一来一回间，求人的好话说了不知多少，却仍不见成效。

    僵持片刻后，雷煜是真的急了，如果不是见不着面，他绝对能当场给严钧山跪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看不见回转的余地，雷煜把心一横，态度终于强硬了起来：“严处，我是什么性子，您也知道，今天您就算是再拒绝我，我也会自己去找凌烨，B市就这么大，多派些人手短时间内想找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您执意不让我参与行动，那么我也就不在乎是否会破坏行动了，我现在只想救我的爱人，别的，我什么也不会管！”

    “雷煜！”严钧山几乎要被雷煜暴躁之下的狂妄言论给气笑，他对着一旁不明所以的同事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咬着牙根斥责道，“你就不怕连累了凌烨，事后要受处罚，担责任么？！”

    “事后受处罚也比丧命强！”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只有微弱的设备提示音断断续续的传出，雷煜心知自己的威胁恐吓已经对严钧山原本的决策产生了影响，便想乘胜追击再说些什么来逼他妥协，刚想出言却发现短暂的静默使得话筒里监听设备内的人声变得清晰起来，雷煜赶忙放大了听筒的音量，却冷不防听见一声极度痛苦的闷哼，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气声，纵然那声音沙哑干涩，可雷煜还是在第一时间分辨出那就是凌烨的声音，心脏如被重锤击中，身子猛地一个震颤，慌乱中手机险些脱手掉出。

    “……凌……凌烨……是凌烨么！……他……他怎么样了……你说啊！他怎么样了！！”雷煜心急如焚，在听见那声闷哼之后眼圈霎时便红了，几乎称得上吼叫的质问里也带了哭腔，再顾不得什么先礼后兵的谈判技巧，只一个劲地哀求，“你快说啊……严处，我求求你了，真的，你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真的，你相信我，求你了，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雷煜，”仿佛终于被他的执着所撼动，严钧山长叹一声，“你待着别动，我派人过去接你，你千万不要贸然行动，我怕打草惊蛇。”

    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雷煜在主宅内根本待不下去，他独自一人从宅子里走出，穿过绿树成荫的花园，来到最外层的大铁门前张望，刚站定不久又猛地记起严钧山嘱咐过他不要轻举妄动，那是不是意味着也许这座宅子也正被第三方的人监视着，思及此雷煜赶忙又回到主宅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约莫半小时之后，果然有两名特工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潜入，雷煜与他们接上头之后，便有与雷煜身形相似的特工与他互换了衣服，扮做他的样子，偷偷地将人换了出来。

    雷煜坐在车上给雷霆打了电话，夏阳初已经与他和解，在得知雷煜要去现场之后夏阳初便也吵着要同去，可车已走远，况且这个案子已不仅仅只是私人仇怨，它涉及到更为复杂和强大的黑道势力，在解释清楚之后，夏阳初便也同意放弃手刃仇人的想法，只希望案件结束之后，恶人能够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雷霆倒是什么也没有多说，只叮嘱雷煜千万小心，一切听从指挥，切莫冲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