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湖四海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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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一个身材精瘦高挑,身穿白色休闲衬衫天蓝牛仔裤的男人走进来。 霎时,会议室里鼎沸的女声仿佛车到山前紧急刹车一般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有志一同地望向来人。 千万不要误以为进来的是一个人神共愤、英俊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帅哥——虽然来人本身长得也的确不赖。 那是一名男性,光这点就足以让在座的女人们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度,这是一个以性为尊的年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地随意强要他们看上的女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肆意处置自己的女人;而女人除了认命、接受、屈服、依附男人,别无他路可走。 他们这批管培生,一共七个人,按现在的情形看,是一男六女,那么很显然的,她们六个女人势必要以这唯一的男人为马首是瞻。 男人的眼神从齐齐对他行注目礼的每个女人面上转过一圈,似乎对在场的只有他一名男性这副局面也略感讶异。 他挑挑眉,走到主讲台左手边。 全艺依眼见他向她们这边过来,慌忙站起身让出她坐的第一个位子,退到卓似萍座位旁边,卓似萍见状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往后,坐到一个蹦跶窜到后边去的吕丹丹已经向后移位而空下的座位上,以此让位给全艺依。 安艳华和艾可元见男人坐下了,皆侧头用目光询问安楚宁,她们是不是也要依次往后移一个座位,好让男人一个人坐第一排,她们担心安楚宁坐在他对面和他一条水平线会不会冒犯到他。 安楚宁接收到两人的提醒,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并未起身更换座位。 男人落座后,面对一群女人或忐忑或希冀的眼神,很自然地开口主导局面:“各位姐姐妹妹好,既然以后我们将在一家公司共事,先都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余佑安,中元人,祖籍东诗,毕业于西甘大学本科法律系,辅修英语,双学位学士,今年二十三岁。” 余佑安的嗓音低沉无绪,说话简洁明了。他慢吞吞不慌不忙的语气让在座的女人们更是惴惴不安。摸不透他的脾性心思,她们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和态度面对他。 安楚宁平静地看向他,眼眸中不起一道波澜。 对面的这个男人眼睛大而有神,眼睫毛很浓密,不笑嘴角也微翘,就像无声的勾引,再加上合身的休闲气息,年轻有活力,的确算得上一个帅小伙。 尤其是他还是中元本地人,这点对于想要获得中元市户口的外地女人来说,不啻于一块肥肉。 由于中元是中华集经济、金融、贸易、运输中心为一体的国际化大都市,周边四个市的人们无不把中元视为淘金地,绞尽脑汁、拼劲全力,无所不用其极地也要来中元工作、扎根。 靠自己孤身一人的努力要想落户中元,成为中元人可谓难如上青天,毕竟政府对中元市本地人口的控管非常严格,条条框框一大堆,等到熬到户口下来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于是很多外地人,尤其是女人,便想着怎么走捷径,找个中元男人嫁了似乎是其中一个不错的方法。 按照中元市关于非本市户籍者落户条件的政策,中元男人的正室,也就是妻子,自嫁给丈夫的那一天起,由丈夫做主,在他配偶栏一方的女方姓名下,用特殊的记号笔,勾选同意或不同意女方成为中元人。如果勾上同意选项,则还需在该选项下勾选该项的有效期限,自结婚日起最短一年,最长十年。以后每次到期日前一个月内,丈夫需亲自前往当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选择续期或不续期,续期的期限依旧为一年到十年不等。未在规定期限内前来选择的丈夫,则自动视为其不续期。丈夫选择不续期的,其妻子自该年的结婚日起丧失中元市户口。只有每次丈夫都选择十年期并连续三次续期的妻子才能永久获取中元市户口。 对于妾室,原则上不给予落户资格,但若丈夫有此意,则自该女子过门那日起三十日内,由丈夫到民政局递交妾室落户申请,并需根据当年中元市经济发展水平支付一定的费用,首次期限是一年到五年,以后续期自到期日十五日内,仍需按照续期当年中元市经济发展水平支付一笔费用,续期为一年到三年。只有丈夫百年后,还在有效期内的妾室户口才能成为真正永久的中元人。 以上政策仅仅针对丈夫第一个想要落户的妾室,之后每增加一个妾室落户,每次按政策支付的费用就依次为当年中元市经济发展水平折算费用的两倍、四倍、八倍、十六倍……以此类推。 当然,不论是妻室还是妾室,一旦被丈夫休离,则自被休离那日起自动丧失其中元市户口。 政策制定得很详细,似乎很复杂,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找个好男人也就只有成为其妻子尚有些盼头,妾室在落户这件事上基本没什么太大的指望。 一块肥肉啊。 安楚宁思忖着,和他对望。 余佑安的眼神很温和,并不凶狠或者强势,却无端端叫人不敢与他直视。 余佑安是男人,而她们是女人。男人的决定女人不能反驳;男人的要求女人必须执行;男人的问话女人必须回答。 “那么,就先从我旁边的这位姐姐开始吧。”他望向身侧的全艺依。 全艺依对上余佑安投射过来的眼神,有点紧张地慌忙开口,语速微急略带一点结巴:“我叫全艺依,全部的全,艺术的艺,依靠的依。我是南暖人,今年二十七岁,毕业于南暖大学,本科和硕士都是行政管理专业。我这人不太擅长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当众讲话。谢谢大家。” 余佑安点点头,目光移向她后面的卓似萍。 “大家上午好。我叫卓似萍,卓有成效的卓,似水年华的似,萍水相逢的萍。”和全艺依的局促不安完全不同,卓似萍的语气不紧不慢,沉稳而不急躁,嗓音低且柔,“我来自北涵,今年二十三岁。毕业于华北外国语大学本科小语种系。平时喜欢、听歌、看电影。” “大家好,我叫吕丹丹。”吕丹丹很自觉,一接收到卓似萍结束的暗示立马接上话茬,她的分贝比一般女生的讲话声高很多,说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干脆利落,“双口吕,红色的那个丹。今年二十四。我是北涵人,毕业于北涵的旅游学院,本科之前一直在做导游。” “我这个人吧,挺喜欢和人交流的。相遇就是缘分嘛,希望和大家都能成为好朋友。” 说完,她冲斜对面一努嘴:“可元,到你了。” “嗯,大家好。”艾可元文文静静地微微笑道,“我叫艾可元,艾草的艾,可人的可,中元的元,今年二十六岁。我是北涵人,毕业于北涵大学,本科工商管理专业,硕士读的是企业管理专业。平时喜欢和朋友一起逛逛街。” “咳咳,大家上午好。”安艳华见艾可元住口,立刻自动自发地挺起身抬抬硕大的胸脯,撩了撩一头长发,非常妩媚地偏了偏头。 “我叫安艳华,平安的安,丰色艳,中华的华。我是西甘人,毕业于中元的丹芙大学。我本科学的是市场营销,研究生读的是法律。 “嗯,我今年二十六岁。我这人的性格呢十分活泼,喜欢跟不同的人聊天、交朋友,平时喜欢逛街、听音乐,和朋友一起疯。 “我同意丹丹说的,大家相聚在此就是一种缘分,我很乐意和大家做朋友。 “我觉得我本人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有一种执念那就是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应该会喜欢我。以前大学里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在别人背后说我坏话,对我有意见,好像有点看不惯我。我知道以后就对她特别热情,每次大老远看到她就和她打招呼,有机会就和她同进同出粘在一起。我每天磨在她身边,今天夸她这个发型做得不错,明天夸她交的男朋友对她很好,就这样后来过了一年她也就接受我没再说过我坏话了。 “所以我是个受不了有人不喜欢我的交际完美主义者,我会尽力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嗯,谢谢大家。” 余佑安点点头,并未对安艳华的长篇大论表露出多大的兴趣,目光自她身上偏移投向安楚宁。 “大家好,我叫安楚宁,中元人,祖籍东诗,毕业于中元大学本科会计学系,辅修英语,双学位学士,今年二十二岁。”安楚宁声线平淡,简洁明了地道出自己的简历,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欲啰嗦。 待所有人自报家门后,安楚宁在心里总结了一番:七个管培生,按学历分,三个硕士两个双学位本科一个单学位本科一个专升本;按年龄分,全艺依最大,二十七岁,之后依次是艾可元、安艳华,二十六岁,吕丹丹,二十四岁,余佑安、卓似萍二十三岁,她最小;按地域分,两个本地人,三个北涵人,南暖西甘各一人。 “佑安,你在西甘读的大学啊?我是西甘人,正好我们两个都学法律的,以后可以一起交流下。”安艳华对着余佑安笑得很大方。 “嗤——”吕丹丹噗嗤一声笑出来,直白地道,“艳华啊,你也忒着急了点儿吧。那人家楚宁和佑安还是同城同乡同龄人呢,人家还都是双学士,还可以互相探讨英语问题,不比你更亲近么。” “萍水相逢即为缘分,以后大家就像是兄弟姐妹一家人,凡事都互相多多沟通交流才好。”余佑安适时插话,一副一碗水端平、和平爱好者的模样。 正说着话,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