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杨澜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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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蜀城,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杨澜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 杨澜听到声音将自己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他拿过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电话号码,然后一边拿过手机一边看着电脑里的数据说:“喂。” “杨先生,临先生似乎要回中国了。” “你说的,什么意思?”杨澜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现在有些迷茫,他似乎听懂了电话里的意思,但是又觉得不太真实。 他的丈夫,他的爱人已经离开太久,久到他都快忘记临沭还有回国的一天了。他习惯了每天拼命工作,晚上失眠,就算睡着了他与临沭的回忆也会在梦里出现的日子。那些梦里,或是他与临沭的甜蜜日常,或是临沭在床上掰着自己的腿不断进出的模样,或是他嘴硬的对那些人说他是上面那个时候的洋洋得意,或是他和那个女人进了一个房间的画面。除了这些,更多的其实还是临沭与他决裂,与他离婚,以及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他的,曾经真的想过他们的一辈子时候的样子。 那些梦就像是一个个碎片不断的重复着他与临沭曾经的过往,一遍遍的提醒着他做了什么,他失去了什么。梦做多了,有时候他从梦里醒来,总有一种临沭还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但每次他或是迷茫或是惶恐的转过头想要抱住临沭,手却只扑到被子上,眼睛也只能到空荡荡的床的时候,他落空的手才让他再一次明白,临沭早就走了,临沭早就不要他了。 次数多了,他的脑子和心脏似乎都已经不灵活了,他无比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个老旧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浑身的螺丝钉摇摇欲坠。但是他不能散架,他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的活着。 他还要继续看着临沭和临旬,哪怕只是通过雇人偷拍的手端看着从安纳西获得的照片,即使他知道临沭与临旬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是他如果死了,那么他就再也看不到临沭了,他就再也不能爱临沭了,他就再也不能等着临沭了,所以他要好好活着。并且他要努力工作,要维持公司的运转,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安纳西,才有足够的财富去雇最专业的人去关注临沭的生活而又不会被察觉。 他要好好的,他必须要好好的,只是大概挣扎太久了,他的脑袋里,临沭似乎一辈子都会在安纳西了,以至于他听到临沭可能会回国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感到的居然是迷茫与不敢相信。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因为昨天临先生在家里办了一场聚会,说是他儿子要转学了,然后今天我看到雅内克先生送临先生他们去了机场然后一个人回去了,根据这几年临先生的行程,我觉得回国的可能性最大。” 杨澜听到手机里面的声音传出,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睛,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有些混沌的脑子里响起了自己的声音,他听到自己说:“你是说那个男的自己回去了?” “是的,雅内克先生自己回去了……” 杨澜眼眸闪了闪,用尽全力抑制住自己兴奋的颤抖,他用舌头死死的抵住自己的上颚,然后尽力用平稳的声调说:“那你就继续好好的盯着他,如果他有来中国的趋势就立马通知我,其他事情就不用和我联系,放心,钱是不会少你的。” 虽然杨澜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但是在他人耳朵里听到的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与牙齿之间挤压出来的声音,就像是毒蛇要攻击人前发出的嘶鸣,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干笑了一阵,然后快速的说:“好的杨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 “嗯。”杨澜挂掉电话后就一直低着头想着什么,书房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阴影,而他的五官也隐藏在了阴影中,只留下了那双亮得惊人得眼睛。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啊,眼窝深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是里卖弄那对眼珠却黑得可怕。黑色的眼珠反射着灯光,就像是黑夜中的烛火,不断闪烁,再加上杨澜苍白的肤色,就像是活死人见到光一般,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鬼魅。 而从杨澜轻微颤抖的身体,不断上扬的嘴唇,还有那从喉咙里挤出的或哭或笑的声音,却又觉得这个孤单的人就像是一个濒临疯狂的野兽。 杨澜的身体逐渐直起,他的靠在椅背上头高高仰起看向天花板,刺眼的灯光打在他的眼睛上,酸胀的眼睛逐渐涌出眼泪。杨澜眨眨眼睛,眼泪汇集到眼角滑落,杨澜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也盖住了光。 一片黑暗中,杨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有些癫狂的喃喃自语:“你也被抛弃了啊,莫里斯·雅内克,呵呵呵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杨澜满是嘲讽与充满恶意的幸灾乐祸的语气中带着或有或无的悲戚。 “哈哈哈哈——”杨澜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得胸膛高高挺起,直到笑得他呼吸困难,他的腰背呈现成弓形,他的胸膛快速的起伏着,他的笑声变得嘶哑难听咳嗽不断。 直到笑得嗓子沙哑,杨澜盖住脸的双手才无力的垂下,软软的搭在椅子两边,不自觉地晃动着。 杨澜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笑的。 他看着莫里斯一步步走到临沭身边,他看着莫里斯在雪地里抱住临沭离开,他看着莫里斯跪下对临沭表白,他看着照片上时常出现的欧洲人模样的脸。他亲自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进入临沭的生活,站在了一直以来自己站的位置,看着临沭牵住了他的手。 他曾经无数次将莫里斯的照片用剪刀划破,莫里斯的名字无数次被他咬牙切齿的叫出,他每一次都用最恶毒的话,用最恶毒的想法诅咒这个人。 他嫉妒,他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而这一刻,他得知临沭一个人带着临旬回国,而莫里斯被抛下,他心里全是快意。但是满腔的快意过后,他冷静下来的脑子告诉他,你有什么资格笑呢,他起码可以送临沭离开,而你只能在临沭离开后满世界的寻找,你有什么资格嘲讽他人呢。 何况,他心里明白,莫里斯怎么可能真的一个人呆在安纳西呢,没有人会放弃临沭的。就算是被抛弃,被拒绝,也会像只狗一样嗅着临沭的味道找到临沭的地方,偷窥也好,偶遇也罢,当翻垃圾箱的野狗也好,做下作的老鼠也好,唯独不会做看不见临沭的人。 何况,世界上谁都可能得到临沭的青睐,除了他。从临沭离开的时候,从他偷窥临沭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只是曾经他不敢面对。但是四年过去了一千五百多天,三万多个小时,两百多万秒,这些时间,足够让人从不相信不愿意变得认清现实。 时间带给他的,除了满抽屉的相片,一晚晚的噩梦以及愈发加深的思念以外,大概就是让他认清现实吧,他早就失去了临沭,他早就失去了临沭的爱。有些东西弄丢了,就再也没有第二件供他挥霍了,他早该明白的。 但是,还是有机会的吧。他不再妄想临沭爱他,他不再奢望拥有临沭。他只要在蜀城,他是临旬的父亲,他是临沭曾经的丈夫。只要他不再露出小沭厌恶的样子,他只是单纯的以临旬的另一个父亲的身份出现在小沭面前,小沭会允许吗。 时间不需要太久,次数不需要太过频繁,偶尔见见。他可以撑过这四年,他一定也可以在临沭与临旬面前装出一副正常模样的,对吧。 杨澜这样想着,起身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慢慢的模仿着正常人的笑容。镜子里面的人回了他一个扭曲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太过忙碌以及睡眠质量长期不好,镜子里的人消瘦得厉害。镜子里得人脸色苍白甚至可以看到皮肤下面细小的血管,他的眼窝深陷进肉里,眼睛下面是常年累月的青黑,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猩红得眼睛也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阴郁。 因为太久没有笑过的缘故,这时候扯出的笑在他这张阴郁的脸上显得及其扭曲与僵硬,杨澜看着镜子里那个丑陋滑稽的自己,嘴角还在拼命上扬,似乎想要让自己显得看得过去一点,谁曾想呈现出来依旧是一副扭曲模样。 杨澜笑着笑着就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的手撑在洗漱台上不住的颤抖,曾经他不在意自己的脸,反正临沭已经离开,那么只要做到干净整洁就好。虽然秘书反应越来越多员工害怕自己,虽然家里人朋友说自己看着越来越让人不放心,但是他都不在意。 反正他现在还活着,还在出气,不是吗。 但是等到他真的需要这张脸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完全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丑陋而阴郁的男人是他,但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这几年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洗澡等事宜,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工作。常年的睡眠不好以及不运动,年纪的不断增长所带来的新陈代谢的迟缓,在加上不太健康的心理状态,这些所有因素就足以让他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发生天翻地覆的模样。 为了活下去而吃的一日三餐再健康,也不会给他带来太多的帮助,最后,他变成了镜子里的这副模样。 杨澜忍着心里的酸涩睁开眼睛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打在脸上让他本来有些迷糊的脑子逐渐清醒,也让濒临崩溃边缘的情绪被拉回。杨澜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想要将心里的一切情绪吐出,将心中存储了四年的浊气全部排除,他只想留下最原本的那个他。 曾经他不在意自己变成什么模样,但是如今,就算是临沭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他,就算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机会,但是他依旧希望,自己出现在临沭眼前的时候,是好的模样。 杨澜撑在洗漱台上看着自己鼻尖上不断滴落的水,用手将额头上的湿发向后抹去,让自己露出额头,想要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但是镜子里的人除了脸红了一点,眼睛更红了一点,还有滴着水的头发,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杨澜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他的五官没什么变化,只是太廋了,也没有什么精神,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杨澜看了看自己被打湿的睡衣,用手拉开领口,看着衣服里面瘦削的身体,曾经的肌肉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的身体给他。 杨澜看着自己胸前的肋骨,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四年,等到一朝清醒,他才发现,他身上再也没有临沭喜欢的地方了。 临沭说喜欢他的笑容,他现在笑得如此让人作呕;临沭说喜欢他专心学习与工作的模样,而他现在工作时候大多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临沭曾经用手抚过他身上的肌肉说喜欢他的肌肉线条,而现在他也就剩下一把骨架与毫无美感的皮肉。 他失去了临沭,也失去了自己身上临沭曾经喜欢过的东西。 或许,这时候他除了活着,再无其他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杨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从浴室里走出不再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他走到阳台上,他知道,那里有一株来自安纳西的蔷薇花。 他当时从安纳西带回来了一株临沭家中蔷薇花的花枝,他回国后细心的照顾着,当时一段时间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这株花枝上。他请了专业的人教他怎么照顾它,它雇了人专门看它的状态,他害怕它会枯萎,他害怕他会失去他从临沭的生活里偷出来的唯一。 杨澜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然后看到了阳台上面攀着栏杆随风摇曳的蔷薇花,眼神温和。杨澜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花枝上面的花朵,临沭家里的蔷薇花有很多颜色,橘色、红色、白色,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花园一样。 当时下着大雪,他分辨不出什么是什么颜色,就折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枝。等它来年春天发芽结出花苞,是粉白色的。他其实有些失望,因为他想要橘色的,因为临沭曾经说他喜欢橘色,鲜活而不失热情,但却不会太过艳丽。 但是看着那朵小花苞,他却很快开心起来。它被自己从千里之外偷回来,精心的养活着,然后结了在他手里的第一朵花苞,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开心的。 它越长越好,几年之后整个栏杆都被盘满,他有让人做了几个架子放在旁边任它生长。他总是喜欢看着它生机勃勃的样子,看着它随风摇曳的样子,他似乎可以透过它看到临沭的模样,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珍之爱之。 杨澜看着满阳台的粉白色花朵,嘴角慢慢勾起笑容,他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笑了,而是直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杨澜坐下之后让人查了明天从法国到蜀城的航班,得到消息之后他想了想还是给赵川打了个电话。 最开始几声赵川没有接,他刚打算挂断就被接通了。电话里传来赵川喘着气的声音,赵川的语气不是很好:“姓杨的你个憨批打电话干嘛!” 然后杨澜听到电话那头陆冉似乎说好好说话还是什么,让赵川闷哼了几声,然后弱弱的说:“有什么事……杨澜,说。” 杨澜抿了抿嘴,然后才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说完就打算挂电话,但是却被赵川急切地打断:“他妈的打电话有事就说,你以为我想和你说话?他妈的赶快说……啊!阿冉我错了……呜呜呜,杨澜你给我个痛快,说!” 杨澜听着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他面红耳赤,又让他不自觉地想,曾经小沭也喜欢在床上玩他,曾经觉得羞耻又快活的情事,现在他只能在梦里偶尔回味。 “唔……杨澜你他妈说话啊,贱人!” 赵川带咬牙切齿的话将杨澜的思绪拉回,他想了想在赵川要崩溃的时候说:“小沭要回来了,我想你明天早上七点陪我去机场一下。” “啥?临沭要回来了?嗯哼——”赵川突然哽咽了一下才喘着气没好气的说:“要去自己去,你不怕被临慕打死我还怕呢,我可不淌这滩浑水。” “你要去,”杨澜说着肯定的话语气里却全是哀求:“你要去拉住我,不要让我出现在小沭面前。”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以及赵川偶尔忍不住传出的呻吟,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听到赵川气急败坏的声音:“好了知道了,挂了!” 杨澜看着挂断的电话,在阳台上温热的夏风力小憩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书房继续处理工作,只留下粉白色的蔷薇花在阳台开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