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鼠妖(蛋:妖僧帮仙尊口射)
午时三刻,烈日几乎晒干了掉落在地的冬青叶,紫荆花林前的石碣之下满是尘土。 若是往日,清微仙尊卯时就会出来,用除尘术将这一切都恢复洁净再去清修。但今日的仙尊似乎特别赖床,大弟子释遥担心师尊是不是打坐时出了什么状况,急得团团转,最终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疑惑与担心,推开了师尊的房门。 “师尊,师尊你醒了吗……”释遥边问边推开房门走进内间,看到床上玉体横陈的景色突然愣住了,身体生生僵在原地。 床榻之上,师尊身上雪白的衣袍被扯到一旁,几乎盖不住他如雪的肌肤。 此刻师尊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一片脂红,眉头却紧紧蹙起,似乎刚做了一个极其厌烦的春梦。晶莹的涎水从他微张的薄唇流淌下来,白皙的胸膛一片水光。胸膛之下竟是大片白色精液干涸形成的白斑,而身下那处光洁无毛,阳物在旁边衣物的半遮半掩中露出。 释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身体有些火热。若仙尊现在睁开眼仔细看他的话,就能发现自己的大弟子身下已经支起一个小帐篷了。 释遥正想偷偷退出去,床上的玉人突然又蹙紧了眉,微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紧接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仙尊微垂的眼尾慢慢上扬,朔月般的眼眸定定看向面前那个年轻俊朗的大弟子。他本还涣散的神识突然受到重创,震惊又羞愧地扯过一旁的被子。 “释遥你、你……”仙尊紧咬牙关,你了半天也问不出一句话来,俊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师尊放心,弟子虽然看见了,不过弟子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释遥边说边退到桌子后面,企图用桌椅挡住自己身下不争气的硬物。 不知道为何说到后面半句的时候,师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眉头蹙得更紧了。 “弟子去给师尊打水清理清理身子!”释遥说着便飞快走了出去,顺带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缺心眼的徒弟片刻后果然打了水回来敲师尊的房门,受众人敬仰的清微仙尊徐檀舒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地自容,当然昨晚那场梦不算的话。 “师尊,那弟子把水放门外了。” 晴空朗朗,烈日当空,等到徐檀舒清理干净换好衣服时,两位弟子都已经在庭院练气了。大弟子释遥坐在冬青树旁的石阶上,金黄日光洒在他俊朗阳刚的脸上,像是渡上一层佛光,若不是他已入道家,倒还有几分四大皆空的佛气。 小师弟骞陌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被释遥说了好一阵才安心在庭院练气,不然早就奔着师尊的房门去了。还好他才是负责师尊起居的那一个,释遥简直不敢想象,眼眸清澈内心纯净的小师弟看到那样的师尊会作何感想,师尊又会多无地自容。 事实证明释遥真的想多了,他的师尊现在就很无地自容,特别是看到大徒弟那一脸正直阳刚之气,不知为何就想起昨夜在梦中的那个妖僧。再加上刚刚那副自渎的模样还被大徒弟瞧见,他现在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心都有了。 “今日练气练到几层?”徐檀舒尽量面无表情地走到骞陌身边,背对着释遥的身形似乎有些僵硬,但并不妨碍他无视大弟子炽热的目光。 “师尊,弟子已经练到望雪成山第七层了!”骞陌恭恭敬敬地对师尊行了一礼,突然看到释遥师兄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师尊出神,脸色似乎还有点……不自然的潮红? “师兄你对着师尊脸红干什么?难不成你连六层都没练好?”骞陌此话一出,又见师尊的脸色也慢慢不自然,浮起一阵跟释遥师兄异曲同工之妙的红潮。 小师弟:“……?” 释遥刚想说话就听见殿堂那边传来一阵像是什么巨物轰然倒塌的声响。 “砰——” 惊天动地的声响响彻整个臻清观分观,接着凄厉惨烈的叫声四起,伴随着红色的火焰在殿堂升起,从殿堂飘出的黑色烟雾几乎在整个山头腾空而起。 三人脸色骤变,脚尖一点,朝殿堂飞奔而去。 殿堂内火焰四起,前来烧香朝拜的香客仓皇逃窜,几个道士在殿门前疏散人群。往殿堂里面看去,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鼠头鼠脑的身影在乱蹿——是真正的鼠头人身。 “大胆鼠妖你在这里放火是想死不成?”释遥先一步闯了进来,抓住那鼠妖的手臂反手一压,轻轻松松就把那鼠妖压倒在地。 “若不是那些臭道士不让我进去还对我恶言相向,我犯不着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鼠妖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碎碎念道:“我虽然是一只鼠妖,但也懂得不能取笑他人样貌,那臭道士还是修道之人,看我往后院钻就说我鼠目獐头,不堪入目。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鼠目獐头,看我吓不死他!” 释遥愣了愣,把鼠妖押到前面,问道:“你说哪个道士?” 鼠妖用另一只手指着外面一个穿着青衣的道士:“就是他!” 那青衣道士乃是前几日才拜入臻清观分观主门下的,听闻清心园内生人勿近,静修了二十年的仙人五年前竟破天荒收了两名弟子,因此对清心园的仙尊十分上心,总觉得自己骨骼惊奇定能被仙尊看中。 青衣道士一见这状况便道:“这鼠妖居心叵测,几次三番要往后面的清心园钻,贫道怕他会对仙尊不利,便把他赶了出去,没想到他恼羞成怒回来放火!” “他说你取笑他相貌,他气不过才回来放火的。”释遥挑了挑眉,竟也没质问那鼠妖乱闯的原因。 “那又如何,若不是修道之人不能无由杀生,我除掉这只鼠妖都是为民除害。”青衣道士说着就要拔剑,释遥踢出一脚将他的剑狠狠踢回剑柄,青衣道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踢得连连倒退,狠狠栽倒在地。 “他取笑你在先,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了,而你嘛,纵火烧殿,幸好未造成伤亡,可也损害了不少东西,赔钱,然后我抽你一根手筋为教训,如何?”释遥回头冲鼠妖笑了笑,“如此公平,你总不能不答应吧?” “这位道爷,我来此是有要事的,若此间能解决我的问题,黄金万两我自当献上,至于纵火嘛,我只是烧了一块桌帏,哪曾想火势会愈演愈烈,我也帮忙救人的了。”鼠妖见旁边站着一位芝兰玉树的仙人,立刻问道:“这位可是清微仙尊?” 徐檀舒微微点头,便听那鼠妖娓娓道来:“我叫灰泽,乃是受我表哥所托来找仙尊帮忙的。” “你表哥?也是妖吧?从未听过妖还要找仙人帮忙的。”骞陌挡在自家师尊身前,秀气的脸上半是疑惑半是戒备。 “何事?你说清楚,我倒可以考虑帮你一把。”释遥凑近他笑了笑,“只要你把手筋赔我。” “你怕是帮不上忙,此事只有仙尊帮得上忙。”鼠妖顿了顿道:“我表哥本是妖界的一名成衣匠,为人老实厚道,在妖界口碑甚好,却不知为何突然发疯杀了自己的客人。按妖界的规矩,残害同类是要被抽筋拔骨,摘除妖心的,在表哥发疯之后,竟有一瞬间恢复清明对我说,让我来找清微仙尊。” “师尊为何要帮你?若你表哥蓄意谋杀师尊还要去帮他开脱不成?”骞陌对这只鼠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敌意,徐檀舒突然想起来当初来拜师的时候骞陌说自己的父母乃是被妖族所害,抚养他的道士仙逝以后,他流浪至此,求着自己收他为徒。 当初孤苦伶仃瘦小软弱的骞陌如今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身形竟与释遥不相上下,只是眼眸仍像盛着池水般清澈。 说来也巧,骞陌和释遥其实是差不多的年纪,释遥同样是游历至此前来拜师,只不过比他早了两天,还又是撒泼打滚苦苦哀求了一天才拜入门下,便这样成为他的便宜师兄。这些细节不提也罢,好在除了师徒二人没人知道这些,不然清心园前又要多不少撒泼打滚的便宜徒弟。 “我表哥生性醇厚,绝不会做谋害同类的事,别说同类了,平时连鱼都不敢杀,吃肉还要念往生咒,又怎会杀害同类?” 释遥:“……”敢情还是只信佛的鼠妖? …… 无常县街巷纵横林立,长廊华灯明亮,坊间笼灯高挂。传闻这里大多的琼楼玉宇都是江南富商所建,华丽靡费的青楼与气派雄伟的南馆相对而立,雕梁画栋,纸醉金迷,已成为无常县最为瞩目的一道风景,更有无数慕名而来的人就为体会一场露水情缘而来,端的是骄奢淫逸,全然不像个寻常县城。 百姓不知道的是这些富商其实都是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人界也不过就是为了好玩罢了,顺便建立一张人界的关系网,方便众妖在人界有个联络的地方。 那发狂的鼠妖黑泽便是关系网中的一环,黑泽在无常县是一名成衣匠,专为妖族裁制成衣,在妖族中口碑甚好,是以经常有富商上门让黑泽量身裁制。 黑泽发狂之前便是在为一名富商量身,那富商乃是一名妖将,在黑泽这里裁制不下几十次,与他也十分交好,因此没有任何防备,被发狂的黑泽一爪挠出了妖心,当场毙命。 黑泽本应被立即行刑,但灰泽坚称他表哥乃是被人陷害,真正该用刑的应是那背后陷害之人。再加上黑泽平日素来与人交好,性格也憨厚老实,与他鼠妖的身份几乎是背道而驰,受他好处的大妖小妖也不少,刑官便退一步给灰泽三天时间去寻找真凶。 徐檀舒打量着被关在铁质妖笼里的黑泽,恢复了原身的黑泽一身灰黑滑顺的皮毛,灰溜溜的眼睛此刻正恹恹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整只鼠像一片摧枯拉朽的枯叶,奄奄一息地喘着粗气。 “神智受损,妖气紊乱,气血逆流,狂躁以后会逐渐归于平静,只剩苟延残喘的一口气,就算不行刑,只怕他也活不了太久。”徐檀舒正要回头便看见黑泽黑黝黝的脑袋后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旋即他将手伸进铁笼中,食指轻轻点在黑泽的脑袋上,就见一缕黑色的烟雾从他脑袋中钻了出来,缱绻地在他的食指盘旋。 释遥眨了眨眼睛:“这是……魔气?” 黑泽突然被一根温润白皙的手指按住了头,一改气息奄奄的样子,癫狂一般向那根手指咬去。 “师尊,小心!”释遥飞快伸出手将师尊的手指紧紧护住,那尖牙立刻咬进释遥的手背,顿时鲜血直涌,猩红的血色玉珠顺着那尖牙从释遥的手背上滑落。 徐檀舒用左手迅速结了一个咒,打在黑泽头上,青蓝色的符咒瞬间消融,紧接着黑泽便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徐檀舒扯下自己的衣摆一角,将白色的布料按在释遥的手背上,殷红的血液立马将洁白的布料染红一片,徐檀舒不由得蹙了蹙眉,轻声责备道:“你觉得他伤得到为师吗?” 释遥惺惺抽回手,淡然道:“多谢师尊关心,弟子不碍事的。” 徐檀舒:“……” 徐檀舒回头看着趴在笼子里的黑泽片刻,发现黑泽掩在身下的后爪似乎有些古怪,细细看了片刻道:“鼠类前爪有四个指头,后爪有五个,他这后爪却少了一个指头,是什么时候的事?” 灰泽:“是表哥发狂之前的事,我跟表哥住一起,昨个大半夜的表哥屋里有骚动,还传来一名男子尖叫的声音,我以为是表哥从南馆带回来的小倌就没管,结果没过一会表哥就捂住受伤的右脚跳出来了,包扎好之后表哥又小睡一会便去铺上了。难道表哥发疯跟这个有关?” 一旁的小弟子骞陌突然问道:“南馆是什么?” 释遥:“就是男子寻……” 徐檀舒严厉冷峻的目光突然瞪过来,吓得释遥立马改口:“就是男子寻友吟诗的地方!” 骞陌眨了眨眼:“这鼠妖也不是文人雅客呀,去南馆也能交到朋友吗?” 释遥:“……” 徐檀舒看向灰泽:“你可有见到那名男子?” 灰泽:“不曾,我表哥身上既然有魔气,会不会跟魔界有关?” “不无可能,也许可以在他的断指上做文章。”徐檀舒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抹泛着莹莹绿光的草。此草名为契草,用灵力燃之,可找人寻物。虽然只能算出个大致的方向,但也好过大海捞针,因此凡是道士僧侣都会随身带着一些。 徐檀舒再次伸手进妖笼,从晕死的黑泽身下用力拔下一撮毛发,看起来颇有一番报复意味。 灰泽:“……” 释遥立马两指并拢,指尖瞬间燃起一抹青蓝色的灵力,又从徐檀舒那里接过毛发与契草,用灵力点燃,接着将燃烧的毛发与契草丢到地上。黑灰的毛发与莹绿的契草很快就噼里啪啦燃烧成一团,紧接着便生起一股绿色的烟雾,轻纱般的绿雾诡异地飘向东南方向,缓缓飘动片刻便慢慢消散了。 “大致有个方向了。”徐檀舒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续命丹,给你表哥服下,我们师徒三人去寻他的断指,待查明原因也许能找到破解之法,你再跟刑官拖延一下时间。” 灰泽小心翼翼地接过:“多谢仙尊!” 释遥悠悠提醒道:“别忘了黄金万两。” 灰泽笑道:“那是自然!” “话说回来,你哪来那么多钱财?” “道爷有所不知,妖界有铁律的,若是错案冤案,翻案有一笔赔偿金的,赔偿金与牵扯的官司大小有关,这次状告我表哥的是那位富商的儿子,若能成功翻案,那富商的一半财产都是赔偿金。” 释遥:“……”得,妖王够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