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愿为刀鞘(戳破真相/确认关系/end)
居俊智从未想到自己这么轻易便从席怜那里逃了出来。 他跟韩家重新建立了联系,本以为韩家在看了他那些不堪的画面之后会不愿意再与他言语,倒是没想到,在他提出想要让韩家帮忙脱困的时候,韩家人几乎毫不犹豫便直接应了下来。 这种速度,让居俊智心中诧异不已。 但,还是自己先跑路最为重要。 在周密的部署之下,居俊智直接在韩家的安排下漂洋过海,落脚在了地球的另一边。只是当他的情绪稳定下来,重新拿出他先前从席怜那里偷来的资料之时,却终于觉察到了其中的问题。 他自己拍的照片,他记得清清楚楚。 即便这些文件都被好好保存起来,但不同时间的文件还是会有一定的颜色差距。在他拍照片的时候,他曾经好好注意过其中的差距,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偷到手的其实是一些假文件。 而现如今,摆在自己面前这张照片上的纸张,很明显是新的。 若是居俊智没猜错的话,这份文件几乎可以说是在打印出来之后就立马被拍了照片,就连文件上因为打印造成的轻度卷曲都不曾消失。 也就是说,他的这个文件夹不仅有别人知道,而且还被人动过其中的内容。 而这个别人,只能是席怜! “韩少,你给我说实话,给我安排船票偷渡到这里,是不是席怜的意思?” 居俊智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他尽力稳住自己说话的声音,避免自己那过于慌乱的情绪从电话之中传到对面人的耳中。 韩家人显然没想到居俊智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他还没将现在的状况捋清楚,却已然看到坐在旁边的席怜轻轻点了点头,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答案,居俊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终于能从席怜那里逃开,奈何到了最后,发现就连这个逃离都是席怜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其实他什么都不是,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席怜的存在。 静默在电话两端蔓延开来,举着电话的韩家人眉头紧皱,生怕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在居俊智心中留下过大伤痕,导致他一蹶不振,亦或是什么更加严重的后果…… 就在他想要开口打破两人之间这种平静,去试探一下居俊智现在的状况的时候,对面却突然又传来了话语声。 “麻烦你转告她,以后的日子,我居俊智随叫随到。” 既然连这种程度的逃离都没有用的话,倒不如直接放弃挣扎。即便承认了自己已经完全落在对方手上了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亲自将蒙在自己身上的遮羞布给扯掉了而已。 或者说,将这块只属于他自己的遮羞布扯掉了而已。 时隔数月,居俊智终于再次点开了那几个已经被他屏蔽了的群聊。 是那些纨绔子弟组建起来的属于他们这些二代的群聊,他从进来的那一天就开始假装自己是个僵尸号,直接将群聊屏蔽,从未看过其中的消息。 而那其中的人,其实他也不怎么认识。 只不过,群聊的人太多,群主也从不踢人,以至于后来进来的人几乎根本不知道他也在这个群里,在群里讨论起他来也是毫不避讳。 “你们说,席总把她的狗放在国外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想让她家狗看到那些破事儿呗。” “自从居家那小子走了之后,你说这群里都少了多少人了。说实话,我现在甚至都有点想要让居家那小子赶紧回来,救我狗命啊!” “得了吧,下一个怎么可能就是你家,是我家还差不多。” …… “话说回来,你们有居家那小子的联系方式么?” “我记得,他就在群里啊……” 不知是谁将话题引到了这里,霎时间,原本聊得火热的群立马安静下来,谁也不愿意再往外冒头。 想来,应该是成群的群成员中找他这么个万年不说话的人吧…… “我过几天就回去。” 本着关爱后辈的心,居俊智在他焦虑不已的时候亲自出来给他们下了一颗定心丸,让原本好容易安静下来的群再次炸裂。 不少人追着@他询问最新情况,只不过,居俊智只是留下那一句话,之后再也不曾在群里露面。 而至于那些趁机加他的人,更是被他直接忽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这边的事情收拾完,回国去将国内那群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救出来才是。 他虽然不是什么圣父,但在他自己已经遭遇了这些之后,实在是不忍心让其他人也跟着受一番这样的苦难。 且不说身体上的这些屈辱,单论家里那些逼迫,也不应该落在他们身上。 席怜手上有刀,而他,愿意去做那一把刀鞘。 反正…… 居俊智迈入浴室,看着自己那已经有了不起眼的变化的身体,眸中不由得闪过几分自嘲。 反正,他也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居俊智很快便将国内的人员都安排过来,在确定这边的部署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连夜订了机票回国处理国内的那些事。 即便只是离开了不到两个月而已,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居俊智却依旧觉得恍若隔世。、 别墅依旧是那个别墅,就连别墅大门的密码都没有改。 直到居俊智的脚印落在大堂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眸中,他心中那种模糊的感觉这才消失不见。 还是窗边那个位置,还是那个拿书的姿势。 就连居俊智身体上的反应都没变,在看到席怜的一瞬间,他的膝盖紧跟着便软了下去,也不去管地板是否会脏了他的高定衣服,就这么膝行着往席怜身边挪去。 居俊智进门的动静不小,即便席怜看书的时候再怎么专注,也不可能连这点都注意不到。 她这是注意到了,但并不想理会。 “主人,狗狗回来了。” 见状,居俊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只是拖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往席怜身边凑近。就在终于到达席怜身边的时候,他轻轻一笑,竟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席怜的腿上。 他本来还想要抬手环住席怜的腰,奈何这一举动着实是太过冒犯,以至于再给居俊智几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逾越。 于是,也只好委曲求全退而求其次。 从席怜身边离开之后,他终于在那两个月的时间中好生梳理了一下席怜身边那些宠物的状况。最终,得到了一个让他有些不愿意接受的结论——对于席怜而言,他可能真的是有些特殊的那个。 而至于这个特殊的结果,却是居俊智并不想要的。 居俊智的动作已经算得上是超出了他的身份范围,但席怜依旧毫无动静,既不拒绝,也不对居俊智表示任何愿意重新接受的意思,硬是将居俊智原本壮了满怀的胆子都给吓没了。 “主人是不想要狗狗了么?” 他不再贴在席怜身上,而是抬头仰望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甚至还抬手附在了席怜翻动书页的那只手上,终于引得席怜的目光转了过来。 入目的神色依旧冰冷。 居俊智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样的眼神。 那是他曾经还被席怜禁锢在这里之时,每每自己犯了错误,席怜就会做出的反应。对于他来讲,这就像是一道告知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的预警一般,让居俊智脸上的笑意立马顿住了。 他甚至不敢让席怜开口,生怕她口中吐露出来的惩罚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 只不过,居俊智的担心暂时没有化为事实。 “有所动,必有所求。” 席怜手上的书本被她合上,原本冷冽的目光也带上丝丝柔和,让居俊智原本紧绷的精神都跟着放松下来,就连心中一直残存的警惕心都消失不见,看向席怜的视线中都带上了几分温度。 可惜,席怜不吃这套。 她之所以神色缓和,不过就是因为方才看书看累了,趁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而已,根本与居俊智毫无关联。 即便居俊智希翼的目光已经浮现在席怜面前,她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抬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挥开,迈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居俊智以为她是要去调教室,立马紧步跟上。 只不过,当电梯在二楼停下之时,居俊智却已经完全摸不着现在的情况了。二楼只有席怜的卧室和书房,他不可能进入席怜的卧室,也就是说,接下来唯一一个可能的目的地,就是席怜的书房。 而那里,正是他日试图背叛席怜的地方。 即便,这背叛并没有成功。 即便,他就连原本计划中的带着自己家族企业一起逃跑都只是实现了一半,而且还是在席怜的施舍下完成了那其中一半。 书房中的书籍和文件依旧是他离开时候的那些。 也就是说,依旧是那些三分真,七分假的文件。 几乎每一个靠近席怜的人都会对于这个书房中的文件产生兴趣,但现如今这些文件依旧是他曾经动过后给放回去的样子,也就是说,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席怜应该根本没有找过其他人做新的狗子。 不能说是对他恋旧,只能说,是暂时不想玩这个了。 也正因如此,倒霉的才是那些其他的世家大族。 席怜本就是一头狮子,在每个世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肉已经足够让他们恐慌惨叫,更何况,有不少世家是直接被她拆吃入腹了。 “怎么,不打算直接跟我提条件?” 将手上的书籍放回原位,席怜回头看着这个最终循着味道自己回来的狗狗,语调中满是不在意,“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让你自己去达成心中的欲望?” 席怜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留情面,直接将居俊智脸上的笑意化为虚无。 “我……” 他原本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番,但在那种前情提要之下,无论他怎么为自己辩解,言语都显得太过于苍白,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倒是显得会更加可信一些。 好容易有了几分松动,明显刚到唇边的话就这么重新被堵了回去,让席怜的心中好不无奈。 其实她也知道他此来何意。 只不过,她只是想要让他自己说出来罢了。 只有他自己愿意在她面前开诚布公,她才能有那个心思再去考察居俊智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愿意在她身边好好呆着,而不是依旧如同上一次一样,忙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驯化。 不仅如此,还在她将他放生之后又寻了回来。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跪着吧。” 言罢,席怜也迈步往外走去。 她的事情本就很多,所有的时间都是精打细算做出的规划,她是给居俊智留下了五分钟的解释时间,但现在看来,对方根本不需要。 与其在这里继续浪费下去,倒不如让她去做一些更为有意义的事。 “我说。” 根本不用席怜多加威胁,居俊智在觉察到对方想要离开的意图之后立马便软了下去,心中原本飘忽不定的犹豫也跟着消失不见,立马膝行到席怜身边,恨不得赶紧将自己心中藏着的那些心思一股脑吐露出来。 他怕,再犹豫几番,自己便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居俊智抬手轻轻扯住了席怜的衣角,在她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中,眉头微蹙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终的那个设想。 “我想要做利刃的刀鞘。” 这是他日前在国外就已经想好的,他本以为这个想法只会埋藏在自己的心里,不论如何都不会在席怜面前说出,更不可能让她又分半知道的可能。 孰料,才不过刚回来,就已然道破其中玄机。 此话一出,仿若给居俊智整个人环绕上了一层已然不可击溃的盔甲一样,让他原本堵塞在喉间的最后一份犹豫也跟着消失不见,干脆直接一股脑将日前心中所想吐露出来。 “我知道我与你而言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但,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成为你身边那个最为特别的存在。” 居俊智目光坚定,即便他此时依旧跪着,但他仿佛还是那个从未妥协过的清冷贵公子一样,一身气质丝毫不减。 也正是这样的气质,让席怜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她垂眸看着那个身残志坚的人,须臾,口中吐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那笑声若有若无,都不知道是在嘲笑她自己的反复无常还是在嘲笑居俊智的不自量力。但落在居俊智的耳中,却没有那么简单了。 “详细说说?” 不过几个字,却像是一道命令一样紧紧贴合在居俊智的心头,让他心神一阵,先前已经在脑海中游走多次的想法一点点再次聚集起来,最终从他的口中吐出。 居俊智的目光依旧清明,眸子深处依然是熟虑后的坚定。 “倘若您必定需要一个随时可以寻求刺激的玩物的话,我愿意一直呆在您身边,满足您的欲望,变成您想要的样子。我是您亲自调教出来的,质量如何,您心中也清楚。” 他先是用他的好处说了出来,见席怜不置可否,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您应当归知道居家作为书香世家的意义,您若是愿意将我留在您身边,日后只要是您需要出谋划策的地方,我这颗被浸润了多年的脑子随时为您效劳。” 毕竟,人都讲求一个名誉。 这几年席怜一直肆意妄为,钱财和权利是没少得,但自身的名声确实是不怎么好。 谁不愿意让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都是夸赞呢? 席怜本以为居俊智会说出一些什么让她随意玩弄之类的话,却不料,对方这次倒是懂了她内心深处的意思,还真真说到了点子上。 陪在身边的玩物确实随时都可以更换。 但,若是谋士呢? 席怜不说话,居俊智也不敢枉然继续说下去。即便他面上强装镇定,滑动的喉结却依旧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让他的情绪在席怜面前无所遁形。 然而这一次,席怜却并没有乘胜追击。 居家的藏书比国家图书馆都要丰富,即便居俊智从小到大不学无术,耳濡目染之下也必然懂得不少东西,更何况…… 席怜迈步走到居俊智身边,俯身掐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将头抬了起来。 一双强装镇定的眸子深处掩盖着对她的畏惧,不仅如此,还带着些许对于她不肯答应这个条件的担忧。 “到底是心软害人啊。” 席怜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说居俊智还是在说她自己。 冰凉的触感在居俊智的脖颈间散开,皮革的芳香萦绕在居俊智鼻尖,让他不必低头就猜到了自己脖颈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泠泠的声音响起,是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声。 席怜随手又拨弄了一下,这才满意说道:“这项圈我为每一条跟在我身边的狗都定做过,只可惜,最终能将其戴在脖颈上的,只有你一只。” 原本在抚摸铃铛的手指顺着他光洁的脸颊往上,最终落在了居俊智的发间轻轻揉了一下。 “我这人从不给人后悔的机会。” 席怜抚摸在居俊智脑袋上的手轻轻揉捏着,不动声色按压着他头上的穴位,让他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 而她的口中,也轻飘飘地用蛊惑的语气说着其中的后果。 “每一次收刀之时,刀鞘都受伤。”席怜垂眸,却并没能从居俊智那双认真的眸子中看出丝毫逃避,“刀离了刀鞘依旧是利刃,但刀鞘若是没了刀,就再无用武之地了。” 居俊智愿意这般定义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席怜也不介意用他的方式去解释。 其实这些话即便席怜不说,居俊智也知道。 虽说总体来他的选择一直飘忽不定,但每一次抉择都是站在当时的情况下选择了对他最为有利的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故而,席怜说的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 酥麻的感觉在头上蔓延,居俊智只是听到了朦朦胧胧的几个字,却并不影响他猜测其中的深意。 就着席怜按压的动作,居俊智跟着点了点头。 即便面前可能是无尽的黑暗,他也愿意就此义无反顾。倘若能因为他的加入而让更多五彩斑斓存留下来,又何必坚持那一片洁白? “好,记住你今日所做的。” 其实就算居俊智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她也会用自己的力量直接压着他让他强行接受自己的意念。 如今居俊智自己应下,倒是算得上让她少了几分乐趣。 不过同时,也算是让她省了事儿。 看着居俊智脖颈上在阳光下泛着彩色光芒的白项圈,席怜调转了方向,开门带着他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这跟居俊智先前想到的可大不相同。 “主人,我们不用更新合同么?” 曾经他为了求得那一份合同当街拦车,而今,又是为了另一份合同而重新跪在席怜身边,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得到一个可以摘下来品尝的果实。 居俊智这话像是提醒了席怜什么一样,原本往前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幸好居俊智早已习得洞察她意图这项技能,这才不至于直接撞在了席怜腿上。他就这么乖巧地跪在一边等着席怜发话,却不料,紧跟着便是一盆冷水。 “那分毫没有法律效益的合同若是有用,你日前也不会跑了。” 旧账再次被揭开,居俊智觉得自己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然而下一刻,席怜的面容却突然在他面前放大,紧跟着,嘴角落下了柔软的触觉——是席怜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胸腔中跳动,居俊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身经百战的躯体会因为这轻如鸿毛的撩拨而起了反应。 他略微窘迫地歪到一边,想要避免席怜看到自己这副动情的样子。 只是,席怜在轻吻了一下之后并没有挪开,又怎么会看不到居俊智脸上那近乎青涩的反应? 她唇边带笑,正好居俊智撇过脸去的动作将他微红的耳朵送到席怜面前,她并没有趁机采撷一番,反倒是紧跟着方才的气氛为居俊智的话下了个定义。 “能锁住人的,可不是那一纸合同。” 席怜抬手在居俊智胸前点了一下,语调中却带上了些许调笑的意味,“真正能将一个人禁锢住的,还得是心。” 而她清楚地知道,居俊智的心,已经被她拿捏在手了。 她看上的猎物,从来都会心甘情愿跳到她设置的陷阱中来。 自始至终,无一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