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落马记录

    江蓉穿着睡衣开门，踮起脚，越过周厉的肩往后望。

    “别看了，”周厉像回自己家一样不客气地挤进门，“只有我一个人。”

    江蓉冷冰冰地看着他：“不是陪我哥，你也会来我这？”

    “别这么说，宝贝。”周厉顺手揽住她，“我单独见你江营肯定会起疑，而且我还有工作......”

    “你工作？”江蓉不情不愿地被他揽着坐到沙发上，“你浪费那么多时间赚那么点钱，还不如来陪我，我给你开工资。”

    周厉心里压着火，对江蓉笑笑：“你的钱还不是你哥给的零花钱。”

    “还有我妈和我爸给的零花钱。”江蓉坦然道，“给了我不就是我的钱？”

    “宝贝，知道你厉害，可是我又不是吃软饭的，我也想给你零花钱，”周厉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低声说，“还有里面这个小宝贝的奶粉钱，我也希望是自己挣的。”

    江蓉无言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和她哥哥简直一模一样，周厉被她盯得口干舌燥，江蓉突然环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唇，紧贴着他，纤细柔软的手按住周厉的手，把它留在她的小腹上，她笑吟吟地说：“好啊，你是好爸爸。”

    周厉饥渴地凑上前和她接吻，手伸进衣服里开始乱摸，捏过江蓉薄薄的背，急吼吼地抓上蛋糕般柔软蓬松的胸脯。江蓉用力推开他，讥讽地笑笑：“公狗。”

    周厉用力把江蓉拥进怀里，在她耳边喘气：“你不喜欢公狗？”

    “孕期前三个月我都不会和你做，”江蓉不为所动道，“忍得了吗？小狗？”

    周厉抱着她蹭了一会儿，细细地看着她，突然小声说：“我爱你。”

    江蓉一张口又被吻住，她放松了身体，平静而温和的肌肤相亲后，周厉轻轻地抱着她，把头搁在她肩上：“你和江营该和好了吧。”

    江蓉被他吻得很舒服，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就皱了眉：“我在等他道歉。”

    “你不见他他怎么道歉？”周厉笑笑，“给他一个机会怎么样？我喊他过来？”

    “滚吧。”江营厌烦地推开他。

    周厉嬉皮笑脸地亲她的脸，拿上手机走去阳台，倚在窗台上拨通了电话，响了七声才接通。

    “老江？”

    “哼？”对面没劲地应道。

    “你在哪？”周厉问道。

    “......医院。”

    “你还在医院做什么？你是陪床的家属吗？”周厉惊道。

    “除了废话没别的要说？”

    “我他妈的哪惹你了？”周厉觉得这两兄妹说起话一个比一个欠揍，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在江蓉那里，她问我你怎么没来。”

    电话那头沉默一下：“行，我现在过去。”

    周厉陪江蓉打了没多久的游戏，门铃就响了，周厉看看江蓉，后者垮着一张脸，显然没有起身的打算。

    周厉去开了门，江营头发还半湿着，手里提着一盒草莓，对周厉点点头就越过他去找江蓉。等周厉慢悠悠地晃回房间，江蓉已经妥协地吃上草莓了。

    “身体怎么样？”江营看着妹妹的脸色问道。

    “还能怎么样？我头晕得很！”江蓉叛逆道，“不然我去医院玩的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营略显疲态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你身体从小就弱......别跟我开玩笑了，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

    “你就不能不提这个吗？！”江蓉把手上的东西一摔，骤然抬高了声音。

    “蓉蓉，你仔细想想，你喜欢孩子，可以以后和你的丈夫......”

    “你也配和我说这个？”江蓉怒道，“我倒想问问你，我不生你能生吗？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同性恋！”

    江营沉下脸：“这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了？你不会随便找一个女人结婚，我也只会生自己想生的孩子！”

    江营被吼得一阵耳鸣，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刚要说话，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周厉站在他身后：“你们可以冷静......”

    “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屁话，那请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江蓉一拍桌子打断了周厉的劝和。

    江营挥开周厉的手，把下辈子的耐心都用上了，温声道：“我只想跟你好好谈谈。”

    “你他妈的给我搞清楚，我以前听你的话是因为我乐意，我现在不想听了，你能拿我怎样？”

    江营转身就走，出了公寓楼想点根烟，掏完了身上的口袋才想起来这套衣服是随手从徐垣的衣柜抓的，别说烟了，连之前那个没油的火机也没有。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去停车场，先往附近的便利店走，还没到就听见身后周厉在喊他。

    江营停下脚步，回头看周厉向他跑来，三两步冲到他面前，他靠近周厉一步：“来得正好，借支烟。”

    周厉爽快地给他递了烟，自觉地掏出火机给他点上：“生气了？”

    江营笑笑，拿那双没情绪的眼睛看看他：“蓉蓉她不明白，可是你不一样吧？你知道我害怕什么。”

    江营的句话听起来像是在示弱，周厉却心悸一下：“我帮你劝劝她。”

    “最近你和她聊得不错？”江营叼着烟，两手揣兜，抬步去找自己的车，湿漉漉的头发半遮着眼睛。

    周厉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我是你朋友她才理睬我，她话说的难听只是跟你闹别扭，其实她最依赖的就是你。”

    江营抽着烟没搭理他，解锁了车拉开车门，抬头见一旁的周厉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要往里钻，江营皱眉道：“你凑我这儿干什么，我去医院你也去？”

    “别去什么医院了，没你盯着人也飞不了。”周厉咧嘴笑笑，“我有个包好像落在你家了，带我去拿呗？”

    江营沉默一下，松了口：“你来开车，我现在算疲劳驾驶。”

    周厉还真的从江营家那个堆满了衣服的沙发上拎出了一个包，环顾一周，感叹道：“你这可真不像人住的地方。”

    “要真没人住哪能这么乱啊，”江营倚在墙上打了个哈欠，“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厉看笑了：“你一个站着快睡着的还送我回家？”

    江营耐心道：“送完你我还要回医院。”

    周厉顿了顿：“你怎么一开口就是要去医院的？你喜欢那小子吗？”

    “喜欢他？这词还真能从你嘴里吐出来？”江营笑得眼睛弯弯的，“是啊，我是很喜欢他。”

    周厉也笑，看江营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都是屁话，他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凑上前去亲他：“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今天不行，”江营由着他亲，眨了眨疲倦的眼睛，“我要是硬不起来你岂不是下不来台？”

    “你不行了不是还有我吗？”周厉亲亲他的脸颊，做了一个顶跨的动作。

    江营按着他的肩推开他，神色不豫：“你也该有点分寸。”

    周厉不干了，垮下一张脸：“你他妈知道你多久没跟我睡了？”

    江营偏头想了想：“两个月？”

    “半年了！你总有借口来搪塞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说！”

    江营笑了：“你是我老婆吗？我要给你交公粮？”

    周厉心里烦躁，江营一会儿甩脸子，一会儿讲玩笑话，好像从来也不认真对他，他只能扯住江营的领子：“老子没在跟你开玩笑！”

    江营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眼角微扬，似笑非笑：“你急什么？反正也不缺我这一个床伴。”

    “你在意这个？”周厉拉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说，“你早跟我说，我可以和他们都断了。”

    江营笑笑，上前拥抱住他，在他的背上轻抚，周厉放松下来，将脸埋进江营的肩膀，深吸一口气。

    “那好啊，”江营湿漉漉的嘴唇碰了碰他的颈侧，在他耳边轻声说，“后天来找我。今天我先睡一觉，明天去公司忙一天，后天你来，想怎么玩怎么玩。”

    “现在呢？”周厉欲火焚身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能不能先用手帮我？”

    “不能。”江营无情地推开他，拍拍他的脸，“我在家睡觉，你回你家，后天见。”

    “行！”周厉笑嘻嘻地在他嘴唇上大声啵了一口，转身摆摆手，踩上鞋就走了，忘了那个还在沙发上的不起眼的腰包。

    回家他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打出来，射完把纸一扔就开始翻自己的社交软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要是真把睡过的人都删了，他的朋友圈就该空了。他半躺在沙发上，抽着烟晃着腿，挑挑拣拣删了几个的固炮了事，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江营要是真在意这个，又怎么会带他去弄沈书？

    周厉扔下手机怅然躺下，一闭眼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几年前，许久没联络的江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阴郁且消瘦，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很想你。”

    画面一闪而过，周厉眨眨眼睛，不想回忆过去，他想：江营当然离不开我。

    他心不在焉地工作，到约好的当天他不想显得自己太急，中午才联系江营，发的消息一律有去无回。他直接去到江营家门口，按响了门铃也没人应，一个电话拨过去，两秒钟对面就挂了。

    周厉呆住了，继续拨电话，来几个挂几个。

    操了，这个狗日的小逼崽子，真他妈给他脸了？

    周厉怒踹一脚门，门纹丝不动，他骂着脏话猛踹上去，发泄完他抖了抖踹疼了的脚，叼着烟试了几个密码，解开了门上的密码锁。

    江营家和前天相比真是大变样，十有八九是保洁昨天刚来过，收拾过的房间果真比乱糟糟的更没人气，安静的空气昭示着有人大大方方地放了鸽子。周厉心没死透，怀疑江营跟他玩什么情趣，一个一个房间搜过去，能藏人的地方都没落下，连江营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房间，周厉记得原来是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装了一个密码锁，江营惯用的密码都解不开它。

    周厉不知道自己是烦躁还是紧张，一颗心狂跳不止，他掏出手机再次给江营的号码拨了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他厌烦于江营接电话不爱应声的臭毛病，语气不善地开门见山：“你在哪？”

    “在家。”江营答得简略。

    “我现在就在你家！”

    听筒里安静了一下，传来江营的轻笑：“你已经进去了？是不是每个房间都找过了？”

    周厉沉默，心一瞬间沉到谷底。

    “不过，”江营说，“还有一个房间被我锁上了，你不知道密码。”

    “你什么意思？”周厉低声问道，“玩我？”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密码是你的生日，进去看看吧。”

    周厉慢慢放下手机，略微颤抖的手指快速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门锁咔哒一声松开，周厉推开门。

    书房还是熟悉的样子，没有活人，也没什么恶作剧，周厉走到书桌前，桌上摆了几样小东西。

    一张高清的相片，正在媾和的他和沈书，角度非常完美地拍到了两个主角的脸。周厉确定自己处理了所有的监控记录，而这张照片倒像是江营在场亲自拍的。

    周厉拿起照片欣赏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见一旁小小的录音机和磁带，像电锯惊魂游戏的开场，周厉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他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还有里面这个小宝贝的奶粉钱，我也希望是自己挣的。”

    周厉呆住，刚打算回放一遍，磁带的杂音里突然冒出江营的音色。

    “玩得有点脏了，小周哥。”

    周厉一手撑着桌子，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想了很久你到底想要什么，想当我妹夫？还是想再看一次我那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狗的样子？”顿了顿，江营的语调变得平静，“照片我给了蓉蓉，完整的录音我给了继父，你现在可以开始跑，看看被抓住之前能跑多远，祝你好运。”

    周厉脸色惨白，扬手把录音机砸在地上，他颤抖着掏出手机，试着给江营再打一个电话，他无望地等待着，没想到对面居然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江营的喘息声。

    他没工夫计较江营现在在干什么，着急道：“江蓉的肚子不是我搞大的，那他娘的就是沈书的种，她只是同意我当孩子的父亲。”

    “哈哈，”江营笑着说，“你跟我说没用，到时候求蓉蓉给你作证就是了。”

    “我知道你生气，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要结婚的话......你妹妹她很像你......”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爱我？”

    “我爱你！”周厉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保持着把手机举在耳边的动作，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江营有没有听见？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汗毛倒竖着缓缓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