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秋末做完透析从医院出来，又在医院遇到了谢子逸，当时的秋末一脸病态，胳膊上的棉签还没有松开，肩上披着衣服，憔悴又苍白。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抽了点血而已。”秋末赶紧放下了袖子，谢子逸却看得真真的，拉过他的胳膊，看到了秋末胳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有的地方刚愈合，有的地方又被扎了洞。 “这是......？” 秋末一下子缩回了胳膊，低下头想要离开，却被谢子逸一把拦住了：“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感冒。” “你少骗人了！” “不关你的事！我要回去了。” “你走，你不说的话我马上告诉厉京墨，问问他是怎么照顾你的！” 谢子逸的话就像是一只恶魔的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到底怎么了？自从我上次遇见你就感觉你憔悴了很多，你是不是得什么大病了？”谢子逸比秋末自己的情绪还要激动，要不是在医院门口，谢子逸都要跳起来了。 秋末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厉先生。” 沉默了很久之后，秋末才缓缓的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谢子逸。 “就没有办法了么？” “有啊，换肾，或者一直透析维持生命，只是第二种我没法坚持那么久。”秋末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谢子逸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关心我，但是请一定要替我保密，拜托了。” “我会替你找的！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和你同样血型的人！” “一万个人里面，可能连一个都没有，就算有，又有谁会傻到捐献肾这么重要的器官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别做挣扎了。” “就算没有，也不能放弃啊！说不定真有人愿意也不是没可能啊，我不准你放弃。”谢子逸将他的手抓紧，片刻，秋末挣脱开了。 “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厉京墨......也生病了？”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 “他的事情想不知道也难，他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好，坚持治疗也不见好转。” “照顾他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行别硬撑。” “我知道......” 谢子逸的目光目送着秋末离开，他单薄的身子就像风中的一颗枯树。 秋末赶回医院，却发现病房里没有厉京墨的身影，一问护士才知道，厉京墨在两个小时前办理了出院！ 还没好怎么能出院！ 秋末赶回家，看到厉京墨坐在沙发上，一脸病态却丝毫不见无神。 “为什么出院？” “不想住了。”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想出院谁还能拦着不成？” “我知道没人敢拦你，可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秋末说着，眼睛湿润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秋末没有再说话，一转身上了楼，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厉京墨上楼，看到秋末坐在床边抹着眼泪，肩膀微微耸动着，厉京墨叹了口气，走过去和他坐在了一起。 “看你，又哭了。” “我没本事，被逼急了只会哭，很讨厌对吧？” “傻瓜，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讨厌，是我做的不好。” “既然如此，你乖乖回医院治疗好不好？”秋末转身看着他。 “何必要回去受那罪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只是疼的时候厉害罢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你要是出了事我的天就塌了，我......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治疗，但是我实在不愿意每天呆在医院里，好啦，别哭了，都哭丑了。”厉京墨伸手替他擦去了眼泪。 “你以后要听我的话，按时吃药，照顾好身体，不可以那么任性。” “那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必为我抗拒别人。” 秋末伸手给了厉京墨一拳，看他身体不好，否则那一拳会很重。 “以前我多看别人一眼你都要把我欺负死，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往外推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们都老了，我要是不在了，我也不希望你孤独一个人。” “说不定啊......我会走在你前面呢傻瓜......”秋末心如刀绞，看着窗外的一片虚无，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你要是比我先，我就跟你一起去！” “不准！”他借着打闹的机会扑进了厉京墨的怀里。 “那你舍得我孤独啊？” “你才不会孤独呢，那么多人喜欢你，都争着抢着能和你扯上关系呢。” “世界上的人很多，可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如果有，我也不要。” “为什么？” “因为不是你啊，我只要你。” “说真的，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找个人生活，能照顾你，能照顾这个家，听话懂事，聪明伶俐......” ...... 天气很不好，就像老天都在痛苦一般，没有太阳，没有微风拂面，只有暗沉沉的乌云，将无尽的悲伤遮掩着脸。 秋末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实施。 “我想再给厉先生找一个。” “你疯了吧！” 要不是秋末生了病，谢子逸那家伙就要一个脑崩儿敲过来了。 “我是认真的。” “你肾坏了，不是脑子坏了，我拜托你的想法不要太跳脱可以吗？” “我考虑过了，与其以后他身边会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人，还不如我给他把把关，替他挑一个，趁着我还能动，还能教教他相处方式。” “你还没死呢，就急着替他找下家了？他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你不许告诉他！这是我的决定，说不定真的找到了，他们相处一段时间，那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我死了他也不会那么痛苦，我也不会担心了......” 在谢子逸的帮助下，秋末见了第一个男孩，虽然谢子逸一边骂他傻一边说他蠢。 “你好。”秋末有些羞涩的打了招呼，顺便还看了谢子逸一眼。 “你要介绍给我的人是厉京墨先生吧？我看不如你直接带我去见他好了，我想，面对面的直接交流会更贴近一些。”男孩双手撑在餐桌上，脸上丝毫没有窘迫，反而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人，在厉京墨身边怕是活不过几秒。 “很抱歉，这个......请恕我无法答应你。”秋末赔笑道。 “怎么，厉先生想找伴，为什么叫你来做个面试官？” “因为我必须替他把好关，为他甄选适合跟他在一起的人。” “我听说厉先生早年结过婚了，为什么还要私密联谊？” “离了。”秋末说这句话的时候，胸口狠狠地痛了一下。 “既然如此，能和厉先生交个朋友也是相当甚好，我这个人没什么要求，就是该给我的一点都不能少，我喜欢有名有份，以后如果能结婚，我希望厉先生能够全心全意对我，我家世也不错，受不得半点委屈，我也希望厉先生不要过多干涉我的个人隐私生活，毕竟我很喜欢去酒吧和旅游......” 从餐厅出来，秋末一连叹了几口气，一旁的谢子逸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这才见第一个呢，就想放弃了？” 秋末摇摇头：“不是......，刚刚那个不适合，他那样的性子会被厉京墨秒杀的。” “你不是说想要找有个性的么，刚刚那个很有个性啊。” “算了......，去见下一个吧。”秋末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谢子逸的人口搜索系统的确很厉害，各种类型的都能找到，而且是介绍给厉京墨的人，来应征的自然是自身条件很优秀的人。 可一连见了几个人，秋末似乎都不满意，身心俱疲，来应征的要么贪财，要么贪身份地位，脸上贪婪的表情一览无遗，都被秋末通通“谢绝”了。 “我说，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为什么见了几个都没看得上的？”谢子逸问道。 “我总感觉他们都不是真心的，万一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对厉先生敷衍了事，只贪图他的金钱和地位，不肯花时间和心血照顾厉先生，那该怎么办？” “厉京墨那种人中龙凤，有钱有颜有地位，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如果你想再给他找一个秋末，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要不......你去试试吧，你们以前不也是......”秋末看着谢子逸，突然想起来谢子逸曾经是自己的情敌。 “喂！我不做下面那个了！况且厉京墨是我斗不过的人，我可不敢再去招惹他，他恨我可恨得紧，自从上次我跟你说了那些事情，他就一直在打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谢子逸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两个字。 “我只想给他找一个重情重义的，没有什么歪心眼的，一心一意只对他好的人，前提是必须要长得好看，他肯定看不上长得丑的，邋遢的男孩子。子逸，你一定要帮我，我认识的人不多，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为了厉京墨能够安好，秋末算是把自己的原则彻底打破了，给心爱的男人找别的人，试问世界上有几个人愿意这样做？ 若不是担心不下，谁又舍得做红娘将心头之人拱手让人...... 秋末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厉京墨今天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秋末一回来，就被厉京墨抱住了。 “去哪里了？”厉京墨的随口一问让秋末心里慌了。 “额......去见了个朋友，很久以前的朋友。” “谢子逸？” “不是......” “那家伙对你居心不良，以后不许再见他。” “谢子逸以前不是还和你......” “多久了你还吃醋？” “那时候呀，我总有吃不完的醋，可是那时候我知道先生肯定看不上我，吃吃醋就过去了，时间越长，我才越能感受到我对先生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秋末试着转移话题，他害怕和厉京墨聊到谢子逸，免得他会追问些什么。 “以后少出门，多陪陪我，知道吗？”厉京墨伸出手摸了摸秋末的头发。 “好......，那你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胃现在还疼吗？” “现在不疼，别担心，晚饭做好了就等你了。” 厉京墨变了，他以前总是在秋末出门回来之后追问他的去向，如果是会见了男人，他一定会吃醋得不行，秋末所有的一切他都在打探窥视，不给秋末半点隐私可言，可现在...... 他的管制，松懈了。 过了几天，谢子逸打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个合适的男孩，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秋末得知后趁着厉京墨午睡匆匆出了门。 男孩叫庄羽，十八岁，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出门打工给生病的弟弟看病，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庄羽这孩子的长相却和秋末很相似，柔弱的阴柔之美，眼睛里似乎藏着一只懵懂的小鹿，模样乖巧可爱，十八岁的庄羽和十八岁的秋末一样灵动可人。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男孩小心翼翼的看着秋末问道。 “我叫秋末，你不用紧张，想必谢先生已经把具体情况跟你说了吧？” “恩......，谢先生说如果您满意，会让我去见一位先生。”男孩羞涩得低下了头，耳尖都泛了红。 “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只想让我弟弟治好病，有钱给他付医药费，其它的......没有了。” “你必须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要去见的那位先生，可能......并不能接受你，他胃不好，你必须答应我，要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在他身边陪着他，把他当做亲人一般爱护和照顾，你必须知道，我说的这种照顾，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辈子的事情，倘若以后他愿意和你......和你结婚，你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好，如果你都能接受，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不会因为经济发愁，不会担心你弟弟没有钱治病，你可以做到吗？”秋末说完，眼泪却在眼里打着转。 “你说的这个人......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好？” “不，他很好。” “他是不是......年纪很大了？” “他很年轻，是A市最优秀的男人，长相无可挑剔，身价百亿，人中龙凤。” “可是如果他很好的话，怎么会轮得到我呢？” “因为不是任何人都能选择他。” “可是......您为什么会满意我？我听谢先生说，很多人您都不满意。” “因为......我好像从你身上看到我了自己。” “就他了么？” “嗯。” “为什么选他？” “你不觉得他和我很像吗？” 秋末喝了一口手中的卡布奇诺，看着顶楼的风景，将这座城市覆盖在了眼底。 “可是你怎么安排庄羽接近厉京墨呢？” ...... 秋末做完透析，将袖子拉了下去，收好了从医院拿的药，忍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厉家，他只能先探探厉京墨的口风，如果冒冒失失的把人带回去，他追问起来就麻烦了。 在那之前，秋末做了好一顿挣扎，默默的偷看着厉京墨的背影，那样让人不舍得移开的视线，可就是因为极度的爱，才会希望他过得好。 “干什么去了才回来？”他的语气有些不满。 “去买草莓给你吃啊。” “家里不是有吗？” “可是我买的果子又大又甜。”秋末将洗好的草莓递给了厉京墨。 “你最近神出鬼没的，怎么，在外面有人了？” “我哪敢啊？一个你都伺候不过来了。” 厉京墨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了一颗草莓放进了嘴里。 秋末顺势坐了下来，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直到厉京墨将一颗大草莓塞进了秋末的嘴里。 “发什么呆呢？”他笑着问道。 “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之前结交了一个朋友，前几天遇到他了，生活上有些不如意，过得也很不好，家里人生了大病，所以......我想帮帮他，可以吗？” “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厉京墨问道。 “是我离开的那些日子认识的，因为他家里出事了，就没见面了，前些天才又遇到的。”秋末的心砰砰直跳，胡编乱造又害怕厉京墨会发现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帮他呢？” “我想聘请他来家里打理家事。” “为什么不直接帮他？” “他不接受那样的，这样的方法他说才心安理得......”秋末完全不敢再直视厉京墨的眼睛了。 “可你......不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吗？” “他是我认识的人，交给他我也放心。” “好吧，夫人都要求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厉京墨将秋末搂进了怀里，他的身上已经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了。 “对了，最近有没有按时去医院？有没有不舒服？还吐血吗？” “我每天都按时吃药，以前很严重是因为我没有好好治疗，你就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现在就是希望你的身体可以快快恢复。”秋末轻轻拍了拍厉京墨的后背，抬起头吻在了他的脸颊上。 秋末面见了庄羽，将具体的人物关系和他一一说明，为了让他心安，秋末给了庄羽一笔钱，让他拿回家交医药费。 庄羽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第一次见到厉京墨，眼神就直了。 “他就是厉京墨先生。”秋末刚介绍完，胳膊就被厉京墨拉了过去。 “你是不是也该介绍介绍你自己？”他笑着问道。 “别闹......” “我没闹啊老婆。” 庄羽听到“老婆”这两个字，还是吓了一跳。 “厉先生有老婆，为什么还......？”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放心吧，你弟弟那边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你必须记住，对待厉先生，不可以太过于着急，也不要让他看出来你的心意，否则......” 秋末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庄羽递过来一张纸巾，颤巍巍的看着秋末。 “你把他让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可你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会对我......” “我会尽量回避的，能不能让他对你有感觉，就要看你自己了。” 秋末自问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可现在做的，就好像做贼心虚一般良心倍受着谴责。 庄羽不知所措，只是仔细的做着家务，庄羽做的饭比秋末做的好吃，可是端上桌的美味佳肴，却没有得到厉京墨的半点赏识。 他尝试和厉京墨搭话，可没两句就把话题堵死了，他知道，这是不受人待见的表现，也许厉京墨根本不屑得和他说话，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厉京墨在家养病，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由经理先代劳，特别重要的事情，秋末会代替厉京墨去公司，然后由厉京墨电话或者视频指导。 秋末将自己泡在了公司里，为厉京墨打理公司的同时，也尽量的在为庄羽创造机会，一边难过，一边挂断厉京墨诉说想念的电话。 那天中午，秋末腰疼得厉害，一下子缩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就好像被人踩扁的毛毛虫，在地上蜷缩了很久，脸色疼得发白，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无力又虚脱的爬上椅子缓了很久...... ...... 厉京墨没吃晚饭就上了楼，庄羽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却没有勇气敲门。 许久，门打开了，厉京墨黑着脸看着庄羽，问道：“站在这里做什么？” “您......您吃点东西吧，秋先生说您胃不好，要我务必一日三餐照顾周全。”庄羽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看厉京墨。 “以后喊他厉太太。” “是......” “打电话让他回来！” “秋......太太说晚点回来，让您先吃饭，累了就先休息。” “没用的东西！” 庄羽一抬头，才发现厉京墨又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很响亮。 秋末晚上九点半才回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却在路过庄羽的房间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微微抽泣声。 “你......还好吧？”秋末敲了敲门问道。 庄羽小跑过去打开了门，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他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 庄羽摇摇头：“是我做得不好。” “委屈你了，他脾气是不好，你多担待。”秋末叹了口气。 “我只是......被吓到了，我没事......”男孩的脊背微微颤抖着。 “别难过了，要征服一个高傲的男人，肯定是有难度的。” 秋末的鼻子也酸了。 他想起了从前，他是用了多少眼泪才换得了那个男人，无数次的床上折磨和心酸，只为让那个男人回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