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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澈的婚礼

    眼看婚期将至,雷家和方家上上下下准备婚礼事宜忙的不可开交。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尽可能给这对新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考虑到前三个月怀胎还不稳定,往往临睡前方老爷子就会嘱咐雷澈回家。这时不管两个人在一起无言的相处有多尴尬,雷澈都会瞬间摆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亲吻方青韵的额头再离她而去。原本方青韵不愿陪他演戏,但连日下来倒也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方青韵从前从不觉得雷澈会做出这类虚伪姿态,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如今的天壤之别时不时仍会让她难以适从。雷澈不以为然,除了偶尔觉得恍惚,无法相信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始终坚持着对方青韵表现得周到,间接让她闭上嘴,不要让任何人针对云芷玥。

    每每回到房间,关了所有的灯,借着花园里微弱的灯光和夜色,雷澈都会坐在那副迟迟未完成的画作前,轻轻抚上画中的云芷玥的眼睛,他仍然没有抽出时间来将它完成。又是因为方青韵,又.....如果画中的云芷玥有生命,那她一定和现实中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她一样难过吧。毕竟,现实中的她就曾像现在这样苦苦等着他回到自己身边,哪怕给一点点回应,他却.......

    雷澈卧在床上辗转反侧才能入睡,梦里全是云芷玥的笑和泪。他日复一日的感到疲倦,虽然偶尔因为婚礼筹备的事宜请假,但只要人在公司,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努力,尽可能让同事们觉得,虽然他为了即将迈入的婚姻殿堂而忙前忙后,但并未因此耽误太多工作。不管他再怎么费心思的保持低调,因为卓越的外貌和此前放荡不羁时的大手笔,这件事还是传遍了启明集团,曾经有意追求雷澈的女孩们听说他的未婚妻是曾经在楼下和他说过话的那个浑身充斥着仙气好像是明星似的女人,心都碎了。

    因为云芷玥是余总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早已人尽皆知,所以就连米芙都没把二人放在一起想。余总可是公司的老大,如果芷玥和雷澈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知道的话肯定会介意吧。光是这么想,米芙就觉得自己曾经把芷玥和雷澈想象成情侣就很傻,也不知道当初纪森为什么会紧张。好在现在芷玥的身份也已经板上钉钉,嫉妒她的女同事见她没有招摇,还像从前一样认真工作,大家关注得也就不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为人了。

    周末,雷澈按照家人的吩咐,带方青韵去定制婚纱礼服。雷弘生在他临行前丢给他一张信用卡,要求他无论加多少钱都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制出来,雷澈出门前悄悄将卡还给母亲,只身开车去接方青韵。方青韵难得在家之外的环境可以和雷澈单独相处,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便再次试图和雷澈交心。

    “澈,你知道吗?你带我去的定制婚纱,是我曾经梦想着可以和你一起完成的事情。”副驾驶上的方青韵望着车窗外,缓缓开口。

    晴朗的天,几只南下的飞鸟呼啸而过。方青韵看着它们自由自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幸福。雷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拥堵的道路。为了方青韵能保持情绪的平稳,他连音乐都没有放,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倾诉。

    “但是我却一点儿都不快乐,澈。我很迷茫,”她轻抚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原本她就清瘦,此时也不显,“除了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还让我对未来抱有期待,别的我什么都不指望了。”

    两个人平静的到店里选了样式,分别和店员聊了聊自己的需求,尺寸数据都搞定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店员在他们离开之后窃窃私语。别的新人会纠结价格、款式,两个人坐在一起讨论许久,这两位简直不像一家人——各选各的,也不商量。

    “可惜了一对郎才女貌,婚姻像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小店员收拾起顾客随手搁置的礼服,喃喃自语。被年长的女店长轻声呵斥:“闭嘴!刚刚那是启明集团的小少爷雷澈和他的未婚妻,方家的千金,背后乱嚼舌根,小心得罪人!”

    “啊!是是,对不起,店长!”小店员吐了下舌头赶紧溜走。想想刚刚那个肤若凝脂、出尘如仙的女人,非凡的气质,一看就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虽然老公很帅也门当户对,但是不爱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自己的男友经常创造小惊喜,两个人在一起简单实在的快乐呢!一想到男朋友准备和自己求婚,她的笑容喜上眉梢,感觉自己比刚离开店的顾客幸福多了。

    其实,方青韵都感受到了。所以在试衣间,她拜托小店员帮自己理一下头发,看着对方甜甜的笑好像有什么喜事,便多问了一句,得知她的男朋友要向她求婚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等她回过神,连忙摆出礼貌大方的笑容来回敬小店员愣愣看着她的眼光。雷澈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们结婚只是因为孩子。现在除了两边的家人还没有外人知道她方青韵是因为未婚先孕所以着急结婚,但这种事只要发生了,双方就会心知肚明。如果她没有雷澈未婚妻的身份,她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跟父母说怀孕这件事。不符合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如果是芷玥,她会希望我穿哪件?

    也许是因为雷澈和方青韵的行头让店员觉得预算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所以对他们颇为殷切,几乎是雷澈走到哪儿,她就主动把衣服一件件拿下来展现在雷澈眼前。而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时不时摇摇头。

    终于,一件样式简洁但并不古板,领口处别了枚带链条的银质十字架的礼服吸引了他的目光。

    芷玥说过,虽然她并无特殊的信仰,但所有的银饰里,她最爱十字架。眼前的这枚,雕花十分精致,绝非市面上的凡品。

    店员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看见十字架的瞬间,连忙道歉说:“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您瞧我太马虎了,这枚胸针是店长别在这里做装饰打版的,是非卖品哦…”

    “定制的,还是什么?”雷澈终于开口,磁性的声音让店员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面颊跟着泛红。店长急忙搓着双手赶来救场:“雷先生,您有什么需求?跟我说就好。”说完不忘给店员使了个眼色,店员才反应过来:“店长,这位先生想要这枚胸针。”

    “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吧,这里交给我。”

    店员讪讪走开,雷澈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萦绕不绝。做他的妻子可真幸福啊,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雷先生,这枚胸针手工定制的非卖品,不过您需要,我这就给您找联系方式。”说完,店长把衣服挂好,又跟着说了句“请您稍等,先看看别的,我马上来找您。”

    “不用看了,就这套。你把胸针定制的联系方式给我,剩下的就不用管了。”雷澈说完,直接坐在沙发上。他想好了,婚礼那天一定要戴着十字架胸针,他要让芷玥知道,他的心里有她,他和她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他都牢牢的记着。就这样,婚礼礼服的定制清单上多了一枚银制十字架胸针,只不过别的定制都有人催促,而只有这一样,雷澈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全程跟进。让设计师误以为是他为妻子准备的神秘礼物,连连赞叹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真好,雷澈只是微笑不语。

    选好了衣服,量完了尺寸,雷澈带方青韵去吃西餐。菜一样样的呈上,雷澈正准备动刀叉,就听对面的人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澈,我想喝点红酒,可以吗?”

    “不行。”雷澈头也不抬,专心斜切起面前七分熟的厚切牛排。一点点血水渗出,他全不在意,径直送入口中。方青韵才再次开口:“澈,我每天的饮食用度都很注意,今天难得和你出来透透气,平时他们总让我减少活动量,我只喝一小口,好不好?”

    “青韵,你身子柔弱,应该多补补。喝酒这些撑场面的事,等孩子出生后庆祝的时候再说吧。”说完,雷澈很自然的将切好的牛肉放进方青韵的餐盘。不知怎么,方青韵觉得无比委屈。自从怀孕以来,两家人为了稳定胎儿,不让她参加运动项目,不让她逛街(除非有雷澈和其他人一起陪同),甚至弹琴都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最宽限的就是允许她在后院花园里散步,连一辆汽车都见不到的地方!生怕她吸入尾气。到了霞光渐渐落幕,仆人又会催她赶紧回去,不能着凉,不能被风吹。若是天气不好,她也就只能在书房的摇椅里卧一整天。方青韵觉得自己要抑郁了,偏偏难得出来,雷澈又哪里都不肯带她去。

    “那好吧。澈,你对我笑一笑,好吗?就像家人在我们身边时那样。”

    这次雷澈直接放下刀叉,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凛冽的眼神让方青韵不禁战栗,她说不清那里面是什么,虽然并不复杂。那并非恨意,也不是厌恶,或许是......敌视吧。她被盯得低下头,半晌,等她再次抬头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满是恳求:“澈,是不是只有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她,你才可以把你的爱分给我和孩子一点?”

    也许是她眼底的悲伤,也许是她的退让,雷澈突然感到一阵倦怠,好像两个人一直在拔河,绳子一直紧绷着,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它来好好对话。

    “青韵,从我离开这个国家那一刻起,你对我而言就是过去式。”雷澈把餐盘拿到一旁,双手交叉将胳膊抵在桌上,“如果不是父亲要求,我不会回来,也就是说,我从未把和你重逢当成我回国的目的之一,这一点你清楚吧。”

    方青韵点头。

    “和她相遇是个意外,但是是个美丽的意外。从朋友到恋人,从好感到爱,一切都很自然。直到你的出现。”雷澈叹口气,按了按自己的眉头,接着说,“我和你有儿时的友谊不假,这也是为什么再见到你,对你的亲昵举动没有完全抗拒的原因,但我从未想过要停留在过去,你明白吗?出国改变了我很多,我在那儿做的所有的事,认识的朋友,完全是以我个人的身份。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在那里我只是个普通人。至少我不会试图让外国人了解我父亲是谁,他的成就是什么。我想实实在在的去感受生活,这让我觉得自己是在为自己而活,非不是每个举动都关乎家族利益。我享受和朋友合租,享受一起买菜、搞砸厨房、做出美食的快乐,享受打工、兼职时别人提出需求,我帮他们一一实现的快乐。我努力学习,拿到奖学金,这些小的成就让人有种可以细细琢磨的幸福感,你能想象吗?我已经厌倦了奢靡的生活,让我的需求和愿望随时都可以被满足的、‘一口吃成胖子’的快感。能实实在在的做点什么,和他人分享笑容,真的很快乐。”

    方青韵很想理解,但她理解不了。她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把三六九等的阶级分得明明白白,家人一心将她培养成嫁给豪门少爷做贤妻的淑女。如果说她可以和普通人接触,那么她在学钢琴的时候,有一个极有演奏天赋的男孩追求她,她也不必拒绝了。在她看来,那个男孩就算成为了钢琴家,也不过就是她家里想听钢琴曲的时候请来做客的人罢了,不是能和她坐在一起欣赏聆听的那个人。

    雷澈看出方青韵愈发迷蒙的目光,只得做出总结“你爱的是雷澈少爷,并不是我这个人”。言罢,起身搁下一句:“我没什么胃口,到楼下抽烟,你吃好了直接下来”,就消失了。方青韵看着盘中的餐食已经变冷,就像她和雷澈之间的感情。她明白雷澈说的话,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屈尊”陪他过他想要的那种事事靠自己的生活,社交的时间、下午茶的时间、看书的时间、练琴的时间.....方青韵觉得眼下的生活就很忙,怎么会有时间去做他所说的事情?

    明明小时候没有任何冲突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的婚礼如期而至,但雷澈在婚礼前夜抽了半包烟,又喝下两大瓶红酒,思念云芷玥到凌晨三点,实在扛不住了才合眼。虽然没有熬出黑眼圈,但咏华不得不用男性香水祛除儿子满身的烟味,又用蜂蜜水给他醒酒。雷澈头痛欲裂,只得由家仆帮忙搞定新郎的装扮,再昂贵的服饰也掩盖不住他满脸的倦意,不得不灌下一杯杯咖啡提神。

    婚礼订在了一个小教堂,参加的人并不多,都是两人的亲朋好友。

    余皓岩作为雷澈的哥哥,自然要参加。婚礼一周前的周末,他和云芷玥在海边别墅休息,当问起她要不要参加的时候,玥儿的表情明显凝住了一秒,但随即淡然的笑从她脸上绽放开:“皓岩,我是你的未婚妻,这样的场合怎会不参加呢?”她抬头望着他,脸色明媚如初,余皓岩觉得,是时候让她亲眼见证这一幕,从心里彻底放下雷澈了。于是,执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和她商量起婚礼当天的安排。

    云芷玥并非第一次参加婚礼,但这是她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见到余皓岩的父亲,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所以衣着庄重,而且现场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一天抢了新娘新郎的风头。所以云芷玥和余皓岩约好,穿乳白色的收腰风衣和浅色的短款羊绒靴子,虽然并不显眼,却是一套将她的气质倍增的搭配。余皓岩自觉的按照她的色调与之相配。这样两个人只要站得近,别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知晓他们是一对儿。

    余皓岩送她回家后,云芷玥问自己,为什么要去呢?明明可以拒绝的。

    “如果不亲眼看到他迈入婚姻殿堂的话,我可能无法接受我们就那样分开了吧。”苦笑爬上她的脸,但从衣柜里拿出婚礼当天准备穿的衣服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放缓。

    云芷玥自认为一周的心理准备够她应付一整天了,但当她看到分明是初秋,小教堂却布置得满是鲜花,鲜艳得刺眼,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余皓岩的余光看到挽着他手臂的人儿好像在“武装内心”的模样,有点想笑。她终究还是顾全大局,将他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

    雷弘生就在礼堂大门的不远处和咏华一起迎接客人,再由现场的服务人员安排入座。余皓岩牵着云芷玥来到父母面前:“父亲、母亲,抱歉我来迟了,之前还未曾携未婚妻来和您二位相见,今天由我正式和您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云芷玥。”

    “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芷玥没准备什么礼物,恳请您见谅。以后如有晚辈考虑不周到的,还请您多包涵。”云芷玥松开挽着余皓岩的手,微微向雷弘生和咏华鞠躬。雷弘生见云芷玥年纪虽小,礼数一样不落,便没说什么。咏华第一次在儿子拍的照片和手绘的画作之外见到云芷玥本人,情绪是有点激动的,但顾及到身边还有别人,只是拉起云芷玥的双手,说她本该说的话:“孩子,别跟叔叔阿姨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第一次见到你真高兴,”咏华看向余皓岩,略带歉意的说,“皓岩,我和你父亲在这儿忙着接待客人,一会儿我再单独找你和芷玥说说话,你先带芷玥去见见宾客,好吗?”

    “您和父亲辛苦了,我会照顾好玥儿,请您放心。”

    “嗯。”咏华欣慰的笑了,目送着余皓岩牵着云芷玥的手离开,还不忘向云芷玥挥挥手。如果让她说实话,她从第一眼看到云芷玥就喜欢她,懂礼貌、识大体,明明和余皓岩年纪相差很大,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气氛不仅不违和,还从内而外的透出幸福感,足以证明云芷玥有她成熟稳重的一。这样的女孩做儿媳,绝对是男方父母之幸。但既然小澈和她缘分不够,倒不如盼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怎么发起呆了?”雷弘生的提醒让咏华彻底回过神。

    “啊,弘生,你瞧我这不争气的。小澈今天就要结婚了,我刚刚在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皓岩和小澈都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是啊,要说这个,还是小澈更争气。”雷弘生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向余皓岩和云芷玥的背影,喃喃道:“余皓岩和他母亲就没什么区别。”

    咏华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这话听上去很微妙,但她尊重逝者。雷弘生不是没和她谈过前妻的事,他说她是“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的女人”,所以,芷玥这样的女孩,是因为余皓岩“奋不顾身”,两个人才坚定走到一起的吗?

    云芷玥感到了咏华对她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和蔼,猜测或许是有雷澈的影响,但谁知道他有没有和父母说过呢?很显然,雷弘生对她的态度不过是皓岩的未婚妻,和他对皓岩一样冷淡。

    宾客满座,婚礼开始。雷澈站在牧师身旁,方青韵由方老爷子牵着手从大门缓缓走到他身边。所有人都注视着一身圣洁的方青韵,隔着一层薄纱,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方老爷子则是一脸的骄傲径直走向雷澈。时至今日他仍然坚信自己给女儿找了一个如意郎君。

    当雷澈接过方青韵的手,和她一起面对牧师,聆听牧师的祝福时,云芷玥和余皓岩说自己要去洗手间,便一个人出去了。余皓岩知道她是不愿面对这一幕,但也没有阻拦。总需要适应,他们俩来日方长,他不想逼着她。

    云芷玥悄悄离席,伏低身子从穿过一排排桌椅,终于轻手轻脚的打开沉重的木门,走出去。刚合上门,她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到一阵放松。这种新人之间互说“我愿意”的关键时刻,想必是不会有人离席的。也就是说,眼下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何必不放松一会儿,再尽快赶回去呢?

    像放松了的猫那样伸伸懒腰,在这个早起的周末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走出大门的两侧是一条长廊,眼下安安静静,云芷玥决定散散步,呼吸一会儿走廊开着的窗透进来的新鲜空气,再回去。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此放松一下。

    正当她走到长廊一端的尽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的脚步声,很轻微,似乎并不想打扰她,但确实是在跟着她。她猛的回头,和那人双眸对视的一刻,整个人像冻住了似的僵在原地。

    ——江御珏?怎么会是他!

    然而,对方只是不屑的看着好像被他吓了一跳的云芷玥,虽然没有笑,但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怎么一惊一乍的?”

    “江总,您好!没想到您也来了呢......”云芷玥想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但眼下的情况有点突然,而且江御珏似乎也用不着她这么做。

    “私人场合,还这么客套?”江御珏走近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又跟她保持了些许距离,“上次挨了你的巴掌,可没见你对我客气呢。”

    “那是一个意外,江总,我可以向您道歉,只希望您不要因此针对启明......”云芷玥双手握在一起,微微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江御珏靠近她总让她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她不喜欢这样。而且也很怕他动手动脚,她不想把场面再次闹得很尴尬。

    “你的未婚夫没告诉你,江远和启明注定是死对头吗?有没有你,我都会针对他。”江御珏习惯了所有人对自己趋之若鹜,偏偏这个女孩每次见到他都好像他是瘟神,让他浑身不自在,就想欺负她,何况她又是余皓岩的未婚妻,让余皓岩会不舒服的事情,何乐不为?

    他俯下身,直直的盯着女孩的脸。云芷玥别开头,江御珏看着她的长发围绕着若隐若现的洁白颈子,不仅一股血气上涌,但他颇有耐心的将欲火压了下去。混迹市场多年,一个小丫头无意展示的媚态还不足以让他慌神。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余皓岩的未婚妻,才引起了他的兴趣。

    “又不会吃了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以为余皓岩选择你是因为眼光独特,搞了半天就是个绣花枕头。”

    “我的眼光如何,好像还轮不到江总置喙。”

    余皓岩的声音从江御珏背后传来,云芷玥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她的视线绕过江御珏向他的背后看去,完全忽视了江御珏的存在,充满期待的、仿佛被解救了似的喊了一声“皓岩!”

    也就是那一瞬间,江御珏有点理解了余皓岩为何会爱上这个“绣花枕头”。

    她的双眼是那么清澈、干净,不沾染一丝尘杂。她喊他的名字,语气充满了安全感、幸福感、勇气,如果硬要说的话,还有如释重负的喜悦,任谁听到这样的声音叫自己,都会沦陷。而他江御珏,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重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点沮丧。

    “玥儿,”余皓岩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她身旁,在江御珏面前理直气壮的搂住她的肩。

    “我什么都没做,你搞清楚。”江御珏甩甩手,摆出“真晦气”的模样。

    “江总,云芷玥是我未来的妻子,只要我爱她就够了,她没有义务让您对她产生好感。既然您觉得她不好,那正好,您理所当然离她远一点。玥儿她决不会主动找您的麻烦。”

    “你倒是很信任她对你的忠诚嘛,余皓岩。”江御珏先行一步,和余皓岩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低声说了句:“只是我不相信你的消息会没有我的灵通,你的未婚妻出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不知道里面那对新人在干嘛,我可要去看好戏咯!”江御珏向他们挥挥手,只留了背影。

    云芷玥的心里一阵不安,或许江御珏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吧。皓岩什么都知道吗?即便知道,还坚持和她相伴吗?

    “我们回去吧,玥儿。”余皓岩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轻吻,二人牵着手回到婚礼现场,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