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鸡蛋花
第一百七十三章 鸡蛋花 顾望兰也露出微笑，伸手摸了摸江霖冰凉的脸颊，说道：“你去洗把脸，再换身衣服，我叫他们准备车子。” 江霖很高兴，回房间去准备出发。顾望兰也自去洗漱更衣。 两人到楼下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只见天光大盛，金阳灿烂。 江霖说道：“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应该会很热。” 顾望兰温言道：“如果你怕晒，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车上或者室内。” 江霖微笑道：“你有什么想去的景点么？” 顾望兰仿佛早就计划周全，微笑道：“你只要放轻松跟着我就好了，什么都不用管。” 顾先生昨夜回来得晚了，到现在还没起来。 顾望兰拿了车钥匙，向佣人嘱咐道：“等爸爸起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和江霖出去了。” 佣人应诺下来，又问道：“游艇已经备下了，您今天不用了吗？” 顾望兰说道：“不必了。” 佣人问道：“您今天还回来吗？”他又怕自己问得太多，惹得顾望兰厌烦，小心翼翼补充道：“顾先生要是问起来了，我们也好有话回答。” 顾望兰淡淡说道：“也许吧。” 江霖跟着顾望兰来到别墅的车库。由顾望兰开车，江霖坐在副驾驶，车子平缓地驶出了树林，来到沿海公路上。 望兰戴着金丝眼镜目视前方，双手握定方向盘，车子开得不快也不慢。 不管前方是一路平坦，还是令人捏一把汗的急转弯，他神情都是淡定自若。 江霖扭头看着车窗外，无论车子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无边无际的蔚蓝海域。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澄澈，万里无云，可以望出去很远很远。 这一带海边，基本都是开发过的公共沙滩，小摊小贩、食肆店铺密密匝匝排列在一起，争先恐后挑出五颜六色的招牌。 沙滩上怒放着一朵朵花花绿绿的遮阳伞，男女老少在白沙碧波间游玩嬉戏，远处的浪涛中还点缀着几个冲浪者，一路过去热闹非凡。 江霖看得是眼花缭乱，心情不由得明快起来，回头，看见望兰戴着手套，微笑道：“你不热么？” 顾望兰说道：“热，但还是要戴的。不然开车久了，方向盘会把手磨得很不舒服。” 江霖笑道：“你可真是细皮嫩肉的。” 顾望兰侧过头，笑道：“难道你的皮肤很粗糙？”说着，他的右手掌心向上，伸到了江霖面前。 江霖不由自主抬起左手，端端正正放在顾望兰掌心里。 顾望兰扣住他的手掌，微笑道：“好乖。” 江霖被太阳晒得脸红红的，笑道：“你的语气像是在夸奖狗狗。” 顾望兰看向前方，说道：“因为你的反应很可爱。” 他的右手一直握着江霖的手，只用左手操控方向盘。两人交握的手就搁在江霖的大腿上。 前方出现了连续转弯的标识，江霖摇了摇望兰的手，说道：“你这样开车不安全。” 顾望兰这才双手握住方向盘，这一处转弯九曲连环，坡度陡然拔高。车头来回摆动，两人的脊背都明显往后倾斜，嵌入到椅背里。 但终究是稳稳通过去了，接着是一道较为平缓的下坡路，两边夹着树高草深的绿色山崖，长长的一条坡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想要开得快或慢都没关系，因为只有他们在这条路上。 顾望兰说道：“你是不是不敢坐我的车了？” 江霖想起上次私生饭追车导致的事故，时隔许久，那生死未决的一刻还是惊心动魄…… 仔细想想，他跟望兰也经历了许多事情了，但像这样子两人在陌生的地方兜风游玩，仿佛还是第一次。 江霖笑了笑，说道：“不会，你开车让我很安心。” 顾望兰知道他是真心话，跟他闲谈道：“你来岛上的第一天，还去拍摄杂志了，是吗？你们那天是在海滩上取景吗？” 江霖便跟他说起那天拍摄的过程，说到粉丝们如何热情洋溢在那里围观，他的语气无奈又好笑。 顾望兰闲适地听着，仿佛只是听着江霖高高兴兴说着话，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其中都很有乐趣。 路边出现一带木头围栏和建筑物，顾望兰把车子拐了进去，栏杆自动升起。 里面立着几幢西洋式小楼，紧靠着一处临海的山崖陡坡。 顾望兰停下车子。 江霖坐在副驾驶位上，外面艳阳高照，他坐在车里吹着冷气，实在是非常舒服，现在车子停了，他都有些懒怠出去了。 但他向来没什么主意，望兰既然熄火下车了，他也就戴上一顶纯白棒球帽，跟着下车了。 下车一看，他这简单的改装实是多此一举，因为这附近并无一人。 海崖上西风强劲，把他们单薄的衣衫都吹得鼓满了风，一头短发在风中胡乱扑打，不时挡住眼睛。 顾望兰向着崖边走去，江霖就跟在他的身后。 顾望兰不时停下来回头等他，只见江霖踩在凹凸不平的天然峭岩上，也不问他去哪里，更不问去做什么，只是用一只手摁着帽子，努力顶着海风，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经过那几幢旧屋的时候，江霖看见门窗久闭，屋里的家具都蒙着干净的白布。 外墙廊柱经年风吹日晒，虽然精心保养，但也透露着沧桑之感。 江霖终于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顾望兰一边走着，一边答道：“这里也是我家的产业。后来有了那片私人沙滩，又在林子里新造了别墅，这里就没什么人来了。” 江霖点点头。他们走到崖边，俯瞰大海，广袤水域就在他们脚下铺展延伸。湛蓝波涛吐着白沫，孜孜不倦拍打着礁石。 在他们两边，山崖如巨人的阶梯般参差不齐，嶙峋突出。 他们往西走，地势向下，山壁间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水坑，便如内陆的梯田般错落重叠。 只是这里没有满坑满谷的碧绿稻谷，只有一池池蓝幽幽的水，蓝得纯粹深邃，荡人心魂。 他们停在一处水潭边，江霖立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蹲下来，水面离他还有两米左右，最中心的潭水蓝得发黑，看起来极深，水波一直荡漾到池沿，水又变得剔透明澈，浅淡无色，可以清楚看见水里嶙峋的岩石。 江霖不禁赞叹道：“好漂亮的池子啊。” 顾望兰笑了笑。 江霖回头笑道：“你不会推我下去吧？” 顾望兰说道：“你掉下去了，还不是得我下去把你捞起来？不过，你这两天还没游过泳吧？这里没人，倒是可以试一试。” 江霖也确实跃跃欲试的。他脱下鞋子和上衣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便纵身一跃！ 呼啦啦水面破裂，浪花四溅，江霖坠入那美丽的水潭，整个人团成一团，在水中下沉了几秒钟，又舒展四肢，灵动地蹿了出来。 他把脑袋伸出水面，头发甩出一排细小水珠，顺手把头发全部捋到脑后，仰着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潋滟水光在他脸上闪烁着，明艳清澈。 他冲望兰笑道：“好凉快。” 顾望兰说道：“我也来了。” 他在岸上一粒粒解开纽扣，脱下衬衫，露出肌肉匀称的躯体。 他把衣服折叠整齐，摘下眼镜压在上面，又坐下来脱了鞋袜，便顺着岩壁，无声无息地滑入了水中。 他抬足在岩壁上一蹬，四肢在水中舒展，慢悠悠游向水潭中心，轻轻划开水波。 他的头颅始终保持在水面上方，发梢浸在水中，头顶的短发则一丝不乱。 江霖看望兰游泳的姿态很优雅，问道：“你学过游泳吗？” 顾望兰点点头，说道：“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期。” 江霖说道：“我是在学校的游泳课学的，老师教的是蛙泳，但我觉得那姿势……呵呵，不太好看。所以，我后来游泳都是随便乱游的。” 顾望兰微笑道：“只要能在水里前进就行了，姿势标不标准也没什么要紧，又不是专业运动员。” 两人像一对鱼儿在池水中漫溯，江霖问起望兰在欧洲的生活情形，平时两人虽然一直打电话，但望兰对自己的事情说的不是很多。 望兰此刻就告诉了他一些细节，譬如他在的那个国家，说法语的民众占多数。在高校里当然可以说英语，但在平时生活中，还是经常要用到法语。 望兰说，他法语并不很好，闲着的时候就要补习语言。 江霖露出仰慕之色，说道：“你真厉害。” 顾望兰笑了笑。 他们游了一会儿，江霖停在水潭中心，说道：“我想潜下去，看看这里有多深，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顾望兰靠在岩壁的阴影中，看着江霖在潭心里浮浮沉沉，一层层碧蓝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而他的雪白肌肤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面容俊秀，像是水中天然的生物。 他的笑容纯粹干净，引诱着人放下防备，来到他身边，逐渐沉沦…… 顾望兰微笑道：“你下去，我在这里等你。” 江霖便深吸一口气，闷头钻入水中，四肢配合发力，竭力往下潜游。 潜了一段深度，水压骤然变得极强，耳膜都感到一阵沉闷的压力。 水底黑峻峻的，他隐约看见，底下不过是一些堆叠的乱石，并无特异之处。 江霖便在水里翻了个身，准备回到水面。 往上一看，上方却横着一道黑影，原来望兰也跟了过来。 江霖打了个往上的手势，顾望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上游动。 顾望兰先出水面，在那里等着江霖。江霖很快也钻了出来，阳光晃花了他的眼。 他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忽然顾望兰伸臂搂住了他，然后吻住了他的嘴唇。 江霖先是一怔，随即感到两人的躯体紧贴在一起，赤裸湿滑的肌肤互相摩挲，宛如一对交尾的海豚，舒服极了。 而顾望兰湿润的口唇，犹带着潭水的沁凉。他深深吻着他，江霖不及细想，舌尖和他缠绕交接。快感不断刺激着大脑皮层，两人都在水里化成了一滩水…… 不知不觉，顾望兰把江霖推到了潭水边，江霖的后背靠住了坚硬滑润的岩壁。 他吻他，拥抱他，双手在他的肌肤上游移探索。 过了许久，两人的嘴唇才稍稍分开。 江霖两手攀着顾望兰赤裸的肩颈，顾望兰的头发也湿透了，大部分顺到脑后，两三缕额发垂在眼前，发梢滴着水珠，浓眉深目，眼睫毛也黑漆漆、湿淋淋的，那么英挺斯文。 江霖低声道：“望兰，你是不是要在这里……” 顾望兰深深望着他，低声道：“这里也太委屈你了，完事以后，都没有地方给你洗澡。” 江霖感受到他言语中的体贴，心里十分触动，开玩笑道：“这里有这么多水，还不够洗澡吗？” 顾望兰摇了摇头，依旧说道：“不行。” 江霖默默往下沉入水中，让沁凉的潭水稍稍降低身上的热度。 过了一会儿，两人双双上岸。 他们是脱了上衣、穿着裤子下水的，好在时值午后，太阳曝晒得极为炽烈，两人出来没一会儿，裤子都干了，肌肤也晒得红红的。他们就穿上衣服，回到车里。 顾望兰把车开到海岛上的商业区。现在快到旺季了，街道上人流如织。 车子停在一家餐馆门口，顾望兰微笑道：“我们去吃饭吧。”江霖欣然跟随。 他们下车进入大门，便是一座花园，种满了缤纷张扬的热带花卉，和高高大大的棕榈树。 登上蓝砖台阶，来到二楼露台上，才是用餐区域。 早上出门前，顾望兰就着人订了位置，这时报了姓氏，侍者就把他们引到一张靠海的桌子边。 这里离其他客人远远的，还搭了个宽敞的凉棚，四周垂着洁白的白纱帘，遮挡住强烈的阳光。 室外很热，但这个地方居高临下，风儿吹来海水的湿润，倒也自在。 他们相对而坐，顾望兰点了酒菜，侍者就去传菜。 桌上摆着餐具餐巾，还有几只玻璃花瓶，虚笼笼插着一蓬蓬红蓝缤纷的花束。 最矮的那只花瓶，跟水杯差不多大，插着几朵鸡蛋花，几枚圆润丰美的洁白花瓣围成一朵花，花蕊又带着甜美的鹅黄色，质朴可爱。 顾望兰顺手拿下一朵鸡蛋花，伸臂戴在江霖的鬓边。 江霖先是一愣，随即笑不可抑。 顾望兰笑道：“很好看，你就一直戴着吧。” 江霖问道：“真的么？” 他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仔细照了照，笑道：“好吧。” 顾望兰笑眯眯看着江霖，江霖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看大海。 海风吹动着飘飘扬扬的白纱帘，阳光从上方照下来，给江霖的面部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几只玻璃花瓶反射的光影，又在他的肌肤上形成一片粼粼七彩光斑，光影分明。 江霖靠坐在软椅中，金色光点就在他脸上游移，忽明忽暗。眉眼清澈，更加深邃。鬓边一朵鸡蛋花，又增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顾望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侧头打量着江霖，金丝眼镜也在阳光中反射着光芒。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满满摆了一桌子。 这餐厅的环境美丽极了，后厨烹饪的水平倒是中等。 顾望兰吃了几口，便道：“还不如你做的呢。” 江霖笑道：“我觉得还可以。” 顾望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点评道：“看来你是饿了。” 江霖咯咯直笑。 食物虽然平平无奇，两人的心情却很愉快。吃得差不多了，顾望兰说他要去一趟洗手间，便起身去了餐厅内室，顺便买了单。 等他回到露台，看见金灿灿的阳光中，江霖独个儿坐在繁花盛开的凉棚下，一只手搁在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舒服地眯着眼睛，望着大海上的风景。 一阵风吹落了他鬓边的鸡蛋花，花朵儿落在桌上，轻巧地滚了几圈，碰到了江霖的手背。 江霖垂眸一看，这才察觉到花儿落了。 他把那朵花拿了起来，送到眼前，慢慢转动了几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一种柔情。 然后，他把花儿轻轻插回了那只小花瓶里，又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 顾望兰觉得他这个姿态很温柔。 他走回桌边，温言道：“你喜欢就带走吧，一朵花而已。” 江霖冲他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 离开餐厅，还是下午，但商业区的夜市已经迫不及待开张营业了，各样小吃摊贩热火朝天。旅人们拥挤地来往穿梭，每人手里都拿着吃食零嘴，脸上都带着笑。 江霖戴上棒球帽，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又拿一块手巾系在脖子里，尽量挡住面孔。 好在岛上度假的男生不少都是这副打扮，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在夜市里走了一段路，江霖发觉，人群中有几个男子不远不近跟随着他们。虽然他们都穿着各自的私服，但看面貌，仿佛都是在别墅见过的保安。 原来他们两人出门，一直有保镖暗中跟随。 顾望兰对此视若无睹，江霖也就不提了。 有一家贩卖消暑饮料的摊贩特别火爆，顾望兰买了一杯椰子冰沙，插上吸管，递到江霖手里。 江霖向他道了谢，又举到他面前，让他先喝一口。 顾望兰笑着摇摇头，说道：“万一有路人认出你来，看见我们共用吸管，那就不好了。” 江霖啊了一声，羞赧地笑了笑，说道：“我都忘了。” 前面又有一家摊贩卖的是凉拌活虾，摊头摆着一只玻璃水箱，一群群灰粼粼的活虾在水里游动着，又密密麻麻摆放着瓶瓶罐罐，装满了红红绿绿的调味料。 江霖十分惊讶，说道：“活虾能直接吃么？” 顾望兰说道：“想吃么？买一份吧。” 江霖笑着拒绝道：“不了吧？” 顾望兰说道：“试一试有什么关系？” 今天望兰似乎总是在劝他尝试新鲜事物。 江霖又看了一眼那水箱，终于笑着点点头，顾望兰就给他买了一份。 那老板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一边用大勺子从水箱里捞了满满一捧活虾，活蹦乱跳地倒在拌碗里，接着从小瓶小罐里飞速取出各色调料，一股脑都撒在活虾上，爽快地搅拌一番，最后挤上柠檬汁，便装在食品袋里递给江霖。 两人走到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食品袋里水灰色的活虾仍然在跳动，混合着鲜红的辣椒、碧绿的芫荽、明黄的柠檬，十分刺激人的感官。 江霖解开袋口，噗嗤一声，一只小虾奋力地蹦了出来，顾望兰敏捷地躲了过去，小虾就掉在了地上，犹自弹跳。 江霖忙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只活虾，闭着眼睛，胡乱往嘴里一塞，先是一股强烈的鲜凉酸辣，接着就感到小虾还在活泼泼跳动。 江霖把心一横，皱着脸嚼了嚼，就吞了下去。 顾望兰很有兴趣，问道：“是什么味道？” 江霖表情有些诧异，捏紧了袋口，在脑海中找寻着形容词，说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吃，酸酸辣辣很新鲜。” 顾望兰笑道：“真的么？” 江霖点点头，说道：“真的不错，不骗你。”另拿了一副筷子递给他，说道：“你也吃。” 顾望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吃生的。” 江霖笑道：“原来你就是哄我吃，你自己倒不吃。” 顾望兰笑而不语。他从小就不吃街上售卖的食物，长大以后也没有任何尝试的欲望。看江霖吃得高兴，他也就足够了。 但架不住江霖一直笑着劝他，顾望兰终于还是接过筷子，尝试着吃了一口。他咀嚼的样子很是斯文，吃完点点头，说道：“还行。” 江霖笑道：“你说一样东西还行，那其实是很不错了。” 他们站着吃完了那一份凉拌活虾，夜市越来越热闹了，他们看见什么都想试一试。街头的小吃，倒比餐厅里正儿八经的菜肴更有滋有味。 走出夜市，又到了海边。遥遥望见远方海水里有一座较小的岛屿，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植被。两处岛屿之间挂着一连串的过海缆车。 两人买了票，坐上缆车，不一时，缆车就荡悠悠来到了海面上，四周万籁俱寂，只有缆车咯吱咯吱运作的声音。 远处大海无垠，紫藤花般的瑰丽天空中晕染着橘色的落日余晖，从缆车上看出去宛如一幅油画。 江霖目不稍瞬盯着海平线，顾望兰低声说道：“你不是说看海看得有些腻了？” 江霖垂眸一笑，说道：“话是那么说，但是每次看到海，还是移不开眼神。” 小小的车厢悬浮在海面上空，在缆车的窗户下面，他们手牵着手，静静感受着当下。 缆车绕了一圈回到原处，时间虽然还不算晚，但江霖有些累了。 回到停车的地方，顾望兰重新开始驾驶，江霖不知道他是准备回去，还是要去下一个地方，靠在车椅中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睡得沉沉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已经停了，天完全黑了。 江霖揉了揉眼睛，起身一看，车子又回到了顾家闲置的旧宅空地上。 顾望兰让车子开着冷气，自己下了车，靠在车前盖上抽着一支烟。 一缕淡淡的烟雾从他手中袅袅升起，他看着前方银河星空下的大海，侧脸十分沉静。 江霖忽然有些不安，白天的欢愉就像是一场梦，走马观花，虚无缥缈。 他轻手轻脚下了车，走到望兰身边，说道：“望兰？” 顾望兰也不看他，低声道：“我过几天就要回欧洲去了。” 夜里的海风有些冷，江霖两只手臂抱着自己，说道：“嗯。” 顾望兰说道：“等我走了，如果你和爸爸又有什么接触……我不怪你了，毕竟你最初就是他的人，我才是后来的那个。” 江霖惊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望兰，你要和我分手么？” 顾望兰的笑容有些清苦，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尽量开心一些，如果我不能陪着你，那么让爸爸照顾着你，也很好。” 江霖怔怔地看着望兰。 对于顾先生，其实直到现在，江霖都很难痛下决心。 但这一刻，望兰这么宽容地后退了一步，他对他的谅解，让江霖满心里充溢着懊悔和歉疚……是他错了，不能让望兰再为难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