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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童年就该明白的道理

    江今序从江家出来,一时间也没个目的地可去。

    他今天回家的原因无非是父母夺命连环call喊他来给江约珂庆生,电话间只字不提13号是江今序的生日。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今序睡得正迷糊,他昨晚熬了夜,盯着23点59分的秒表一点点走向第二天,迟请青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生日祝福。

    14号0点到了。

    迟请青更新了动态,祝他最好的朋友生日快乐,还连发了三个蛋糕的表情。

    而眼底布满血丝的江今序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未能沾到分毫。

    就好像13号只是个平凡的、不被人惦记的普通工作日;与之相连的14号,才是狂欢与爱的开始。

    13号的江今序是过往云烟,为的是铺垫14号的江约珂,沐浴在新的一岁中荣光加身。

    可能老师当初对江今序这个名字解读有误吧,他想,真正的含义应该为凡尘琐事皆是序章,也是落幕。

    带着心事熬夜的江今序一大早头痛难忍,他再三和母亲商议能否不去,却遭到母亲“那你也可以不姓江”的斥责。

    江今序只好起床用凉水洗了把脸,又吃了点药,好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父母对江约珂的生日格外重视,还派了司机去接江今序。

    奈何中途跑路的江今序此时手边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父母不大可能特意为了他再安排辆车。

    旅归,似乎并不像传言那样,能让人在这儿得到归属感。

    毕竟,江今序这个旅人,亲情跟爱情都没获得旅归的灵气。

    江今序看着手机不乐观的电量,思衬之下,给陈赴习发了条消息。

    陈赴习是个两肋插刀的好哥们,他从小和江今序一起长大,对江家的态度知根知底。

    换做别人听说江家对大儿子的不器重,估计要权当豪门恩怨,不同情江今序不说,指不定还在茶思饭想后把这事当作笑料。

    但陈赴习不同,就比如他在接到消息后本要起床气炸裂,但看清发送人是江今序后,二话不说从车库提出最宝贝的那辆跑车,不仅要去接人,还要让人风风光光的回去。

    “迟请青今天也来了。”江今序瞧上去是真的很缺觉,刚坐上副驾驶,坐垫还没热乎呢,他眼皮就开始打架。

    一说这个名字,陈赴习就来气,亏他当时助力江今序翻墙送礼物还看好他们呢,若是陈赴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估计重回高中,他宁愿生吞拼图,都不愿看到今天这个局面。

    “我一想到你之前告诉我的事,我就来气。”陈赴习努力平复呼吸节奏,却还是忍不住发泄,连鸣了好几下笛。

    在迟请青他们的工作室宣布放假之前,某次,江今序照常在大厅等人,却意外遇见了迟请青的玩伴儿带来位音乐合作人找他。

    大家都心知肚明迟请青的忙碌程度,故而玩伴儿来拜访也谨遵等候规则。

    玩伴儿不懂音乐,跟合作人聊不上话,奈何玩伴儿偏偏又是个停不住嘴的性格。他正愁如何打磨时间呢,结果不经意瞥见了坐在长椅那头的江今序。

    玩伴儿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世主。江今序又精通人情世故,进退有度,玩伴儿激动的将他当成知音,下一步就要问江今序名字呢,然后迟请青就过来了。

    “迟,”玩伴儿举高了手,他不知晓迟请青对江今序的态度,便打趣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棒的朋友,真小气,都没听你提过他,是不打算介绍给我们认识喽?”

    迟请青下一句话却让江今序如坠冰窟。

    “普通朋友,姓王,不怎么熟。”迟请青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情感波动,客套又生疏。他胡乱给江今序编了名字打发玩伴儿,便领着合作人和玩伴儿,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迟请青从始至终都是副冷冰冰、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的样子。

    江今序感到难堪,他应该有自知之明的及时止损,默默离开才对。

    但江今序迈不开腿,他只觉如有溺水般的呼吸困难,任由寒意从头到脚蹿了一遍后,汇集于脆弱的心脏。

    迟请青飘远了的声音传入江今序的耳朵:

    “你们说约珂啊?到时候我有机会带他来认识你们,你们可要给我撑撑场子,别让我出洋相哈!”

    心脏的钝痛被无限放大,江今序胃里激起一阵翻山倒海。

    他冲向卫生间,发出痛苦的干呕。

    江今序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嘴巴里泛着苦味,逼出了生理性眼泪。

    耳鸣取代了周围的喧嚣,感官变得麻木。

    与其密密麻麻的扎,确实不如这一盆凉水泼得痛快。

    人人都爱江约珂,江今序这个名字不过是个陪衬。

    这个道理他早在童年就该明白。

    “今序哥?”从隔间走出来的萧载壹见人不适,赶忙扶着江今序坐下。

    江今序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像极了小时候没了车费也没人来接的孩子,一步步走回家去。

    或许父母压根没注意过江今序自以为的离家出走。

    磨破的脚没让他喊过疼,因为这是他打小就明白的道理,不会有谁给江今序过多的关注。

    他当时怅然,是因为带回来的棉花糖沾了灰尘,且没有送到男孩手中。

    而江今序现在觉得,以后都不要再买棉花糖了,糖是苦的,也没有人爱吃。

    萧载壹去茶水间灌了个热水袋,并打了陈赴习的电话。

    …..

    “你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迟请青哪点儿好了,”把江今序送到楼门口,陈赴习停好了车,“天天摆个臭脸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要不是你私下出了不少力,当真他能凭出了两首歌就火起来?”

    江今序不语。

    “听我一句劝,好看的新人歌手遍地找,打明个我去给你介绍,比迟请青有才百倍、颜值也甩他十条街!姻缘这不就来了吗?”陈赴习振振有词,就差要举手宣誓给江今序带一排小明星过来。

    “可是我垂涎三尺啊。”江今序只针对陈赴习所说的退避三舍给出了反应,显然,对陈赴习提议的成群小明星没有兴趣。

    陈赴习一时语塞,大概是真的被江今序的执着哽住,他恨铁不成钢道:“妈的,迟请青倒是能给你灌迷魂汤,我要是有魔法,一定今晚就在你枕头底下放个遗忘草。”

    江今序知道陈赴习的好意,这会儿也颇为配合,他双手抱拳:“行,麻烦给我藏十个遗忘草,最好药效持久点,能从现在忘到童年。”

    陈赴习一听这话,瞬间鼻头就酸了。

    但他嘴上不依不饶:“倒退回童年,赶着给我当儿子啊?”

    下一句却是:“挺好的,那就别当哥哥了,我给你领回去,改名姓陈,当我的弟弟。”

    陈赴习“新认”的弟弟没有因在迟请青那儿屡屡碰壁而一蹶不振,江今序每天还是会去工作室,只是他待在那儿的时间较之前稍有缩减。

    即使迎面撞见迟请青,江今序也能自如的唠上两句。

    仿佛两人只有不提那天的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陈赴习知道劝不到他,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嘀咕吐槽江今序若真是他亲弟弟,他肯定一拳打醒这个痴情种。

    当然,打醒是永远不可能的,打亲弟弟更不现实,按陈赴习的性子,一拳打飞迟请青的概率更大。

    迟请青的第三张专辑谈不上顺利,就在专辑后期如火如荼制作过程中,比他们先发出预告的,是网上未知来源的泄词。

    工作室立刻找人去查,后脸色阴沉怀疑泄词与内部人员有关。

    调来的监控指向放假前天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人是萧载壹,而萧载壹神神秘秘进出办公室内的监控全部消失。

    “不是我做的!”被传话进来与监控对证的萧载壹脸色苍白,他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缝,面对一群人的审视,萧载壹渴望得到信任,他抬头和在场的每人对视,却没有一个人替他说句话。

    萧载壹失望的瞧了瞧他们,目光落到站在最后的迟请青身上。

    但迟请青也没有说话。

    “可是所有的矛头都指着你,平时你下班总冲在第一个,怎么偏偏就赶上室内监控丢失,成了最后离开的人?”助理咄咄逼人,几番想掀桌。

    “我….”萧载壹缩了下脖子。

    他忽然觉得这群昔日里共同为梦想打拼的朋友很陌生。

    前不久给萧载壹打电话反驳亲事的人是影帝傅谕儒,自从亲事的传到他那,傅谕儒坚定表示每天都会来接萧载壹下班。

    工作室放假那天傅谕儒的拍摄还没结束,便叮嘱萧载壹乖乖在楼里等他下班过去。

    心血来潮的萧载壹利用空闲时间买了枝玫瑰,想着自己抽屉里还有材料,便重回办公室,把玫瑰带进去包装。

    他和傅谕儒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再加上傅谕儒“影帝”身份不宜张扬,单身的萧载壹怕拎着玫瑰上楼会闹出什么乌龙,待接到傅谕儒来了的电话后,便鬼鬼祟祟把包好的玫瑰藏进大衣里,捂着鼓鼓的大衣钻进车里。

    眼下,萧载壹的浪漫成了百口莫辩的嫌疑。

    他垂下了手,走到迟请青面前。

    有人横在了萧载壹和迟请青中间,生怕萧载壹会因为“事情败露”而伤害迟请青。

    “你也不信我,对吗?我那天其实….”萧载壹想再说些什么,却卡在了喉咙。

    他们压根不信自己的清白,更何况说出了傅谕儒,又会有几个人信呢?

    萧载壹去拉迟请青,却看到迟请青的脚往后挪了一步。

    萧载壹懂了他的意思。

    萧载壹留在工作室里的东西不多,他带走了几根常用的笔,以及抽屉里上次包装玫瑰未用完的材料。

    出电梯时,萧载壹迎面了江今序。

    江今序瞧他状态差劲,便没有急着上电梯,多问了萧载壹几句。

    “没事儿,”萧载壹挤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今序哥,我要回家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