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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

    不知是这杯气泡水在调制时兑了其他饮品还是吸管的间接亲密使人亢奋的缘故,迟请青在喝过后,脸颊变得红扑扑的,他茫然的伸出舌头,再卷回口腔,倒真有几分微醺模样。

    江今序看着恨不得在原地乱蹦乱跳的迟请青,他无奈的把手背搁于迟请青额头测温,在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起身去调低包间内空调的温度。

    当江今序再回到位置上,锅里煮着的食材都差不多熟了,腐竹混着肉片儿争先恐后浮上来,在咕隆沸腾带起的白沫儿中翻滚。

    “手背测的不准,” 迟请青拾起筷子,不出半分钟功夫,江今序面前的碟子就被冒着热烟的食物堆满,“要这样。”

    迟请青匆忙甩开筷子,像归家的战士利落卸下盔甲。

    他单手摁住江今序的后颈,而后自然而然的坐到江今序大腿上,逼得江今序无处可逃。

    迟请青用脸紧贴着江今序的脸侧。

    他们短暂的交换了段呼吸,在换气时,又不出意料的悉数喷洒于对方鼻翼。

    火锅里的汤汁要溢出来了。

    持续加速的心跳也快缴械投降了。

    “江今序,你好烫,”迟请青贪婪的又去蹭蹭江今序另一侧的脸,非要把绯红传递了个遍才收手,假装抱怨道,“好可惜,我们不是在接吻。”

    “我好喜欢你,”迟请青顺势直接倒进了江今序的怀里,他两只手发力,反撑于江今序肩膀。舒服的切了个正面后,仰头跟江今序对视,“所以,我可以亲亲你吗?”

    咆哮的锅底打起了掩护,房间里,让人面红耳赤的咂嘴声缠绵不断。

    迟请青把这个吻变得很湿,而江今序二次延伸,将这个吻变得漫长。

    …..

    “都下好了?”在楼底打了接近于一个世纪电话的阮净琳风风火火的拎着包推开了包间的门,她扫了眼只动了几筷子的食材,正要感慨自己来得巧时,却发现这两人间涌动的气氛不大对劲。

    迟请青坐姿端正,咀嚼的格外细致,唯恐牵动什么。

    旁边的江今序似是意识到尴尬,为避免阮净琳发问,他装作口渴般去扯闲置在气泡水离的吸管,谁知这手刚摸到吸管口,就像触电了一样,颤抖着收回,随后他默默去提小木架上服务员放着的保温壶。

    这两人规矩的一反常态,其必有更大的猫腻。阮净琳低头回了条信息,决定不再探究她不在场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净琳用水洗了洗勺子和碗,她正要夹菜时,发现对应自己位置上少了筷子。

    “姐,我帮你叫服务生。”迟请青伸手去摸墙边按钮时身体一僵,最后几个字也变得有气无力,可以说是瘫软回了凳子上。

    “不用,”阮净琳狐疑,但一想到这几天高强度录制的综艺,她很快理解过来,“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走廊尽头有餐具柜,离咱们包间不远,我去取就行。”

    说罢,阮净琳起身,轻轻带上了门。

    与此同时,一双拆了封的筷子从迟请青上衣里掉了出来,它们齐刷刷摔在地面,声音非常清脆。

    阮净琳掂着筷子回来,发现包间内这两个人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没记错,迟请青坐着的是原先江今序的位,而江今序气定神闲的使着漏勺,和迟请青进行交换。

    阮净琳挺起脖子,再定睛望去——江今序握手中来回打捞的漏勺里面压根什么菜都没有,偏生他还能镇定自若的演下去,对着空空的碗调弄酱汁。

    旁边的迟请青半含着腰,几乎快把整张脸都埋进碟子里去了。

    “我筷子拿来了。”阮净琳坐到他们的斜对角处,这包间内的打光照人是出乎意料的好,她没有急着吃饭,反是掏出个小镜子,仔细打量遍自己的妆容。

    然而,迟请青的耳朵在敏锐捕获到“筷子”一词的瞬间,他身体给出的的反应远远快过了落后的思考,故而使得他忘记场合,猛得站了起来。

    阮净琳合严镜子,投去极为困惑的目光。

    只见迟请青心有余悸的拽住上衣衣摆,生怕有什么东西再从空隙中掉出来,重复方才阮净琳出门后的那一幕。

    “听话,”江今序朝阮净琳回去个带着歉意的笑,他仿佛在管教自家办了坏事的小孩儿,更准确来说,是他把小孩儿拉到自己搭起的可控安全线内,明目张胆的偏袒迟请青。江今序用指腹一点点抹掉迟请青嘴角沾着的花生碎,“坐好。”

    阮净琳夹来片牛肉,优雅的放在碟子边晾晾。斟酌片刻,她决定说些什么打破这愈发怪异的气氛:“明后天是xx大学的校庆,听说江先生收到了校方邀请,你要回去逛逛吗?”

    碟子里源源不断散发着香气的牛肉勾起食欲,阮净琳把它放进芝麻酱里裹了裹,她用盘子接着酱料滴答的牛肉,吹了吹气。似是在顾及唇上涂好的新色号口红,她细嚼慢咽的把牛肉撕成两瓣吃。

    “蛮不错的。”阮净琳由衷发出感慨。

    江今序也是上午才收到母校发来的邀请,对于之后的安排他尚未有明晰计划,自己都是未知数,哪又告知的了别人。江今序只好以气泡水代酒,跟阮净琳碰了碰杯,模棱两可糊弄过去这个话题。

    当江今序拿回见了底的杯子,他顺势抓了把布料,却发现搭在膝盖上的桌布莫名长出来一截,大有要将他两条腿都笼罩进去的架势。

    而且….还有温热的东西在桌布下拱来拱去。

    江今序的眸色暗了暗。桌布之上,他与阮净琳对答如流;但桌布之下,暗处撩拨着他的好奇心,促使江今序深度探索。

    底下耍小聪明的迟请青有意引导江今序前行的方向。

    直到江今序“误入”了迟请青的领地,迟请青立即开始收网,在精准牵住江今序的手后,他得意的朝江今序勾了勾嘴角。

    如同尝到甜头,就迫不及待露出马脚的狐狸。

    被猎人看穿了还不自知。

    新下进锅里的食材又煮沸了,袅袅上升的烟汇聚在包间攒动。

    江今序和迟请青间宛如铺展了层一戳即破的薄纸。

    为什么不形容白烟是面纱呢?

    迟请青的喉结滚了滚,倘若这缭绕的烟雾有了实体,恐怕他会抑制不住轻浮的念头,去伸出两指,掀开盖在江今序头上的纱。

    江今序是混入盛大画展中的灵巧美人,迟请青企图把他跟毕生追求的艺术分别开来,手忙脚乱到最后,他领悟,还是这画外人更胜一筹。

    朦胧是雾里看花。

    屏障溃散,枝头的花不过是为诱人沉沦而编织出的虚妄。

    但站在其中美人的轮廓却因此越发清晰。

    总之,江今序怎么看都美。

    阮净琳还惦记着刚刚美味的牛肉,她找来另一只长勺,在锅里搅和好一阵子,捞上来的不过鱼豆腐跟金针菇。

    阮净琳纳闷,她看了看旁边光溜溜的盘子,嘀咕着自己没记错啊,牛肉应该是下完锅了。

    她愤愤的咬了口鱼豆腐,抬头无意一瞥,破解了牛肉消失的秘密:

    ——江今序把锅里所有的荤菜都夹给了迟请青。

    得了便宜的迟请青并没有放弃卖乖,他蹭了蹭江今序的指甲盖儿,在江今序的注视下火速干掉半碗牛肉,然后扭头商量着:“可不可以一起去校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