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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后初夜

    燕征刚刚骑过热河站门口,就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他靠边停车,掏出手机,发现是一个名为“DF4C-4402”的QQ好友发来的消息

    “同志,考完了吧,明天面基吗?”。燕征想了想,回了一条消息“行,拍啥车?”

    城西的超市门口,陈烨刚刚付完帐,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一个特殊的QQ提示音便响了起来,他打开消息,上面赫然显示“行,拍啥车”。“早点吧,拍个沈阳车,紧跟着不就是环快吗”。陈烨回复完,拎起东西,嘴里念叨了一句“小征同志,你肯定不会想到,你赛场上的对手会是你一直想面基的同志”。说完,便走出了超市。

    与此同时,燕征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想了想自己的时间,默默的回了个“行,那就道口”后,便将手机装了回去。轻轻拧动油门,燕征突然想到今天燕岑跟他说的他可以恋爱的事,轻叹一声说道“他要是个女孩就好了,要是的话倒是可以试着谈个恋爱。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对手啊~”

    几分钟后,燕征便到了都府大街的超市门口,这条大街原本是老热河省都统府的所在地,70多年前,随着人民政府的成立,旧的都统府便被废弃,而今便成为了一座博物馆。

    从前,在这条街两边居住的人家多半是政府或部队的人员。燕征的姥姥家曾经就在这里,不过随着两位老人从军工厂转到铁路工作,两人也搬迁到了站前的铁路家属楼,这里的房子便随之没人居住了,直到燕征出生后,这套房便迎来了它的新主人——老两口的外孙,燕征。不过,燕征他们自己家离这里也不很远,就在这偏西北一点的恭王府的旁边,也就是市中心附近的小区。但是为了燕征上学方便。燕岑还是选择把燕征的户口落在了这里。

    燕征锁好车,刚走进超市,手机便响了起来。燕征接通电话,电话那边便传来了燕征熟悉无比的声音,打来电话的人,正是燕征的姥姥,曾经热河列车段的“红旗列车”453/2次的列车长,高霞。老人家刚一退休便赶上了自己外孙的出生,也便担起了照看燕征的重任。

    “小征啊,你现在在哪啊?”刚接通,姥姥便焦急的问了起来“姥姥,我现在在超市门口呢,刚准备进去”燕征轻声回答。“那你晚上有饭吃吗,你妈今晚上夜班,你爸不是下现场了吗”“没,我准备买点,回火神庙自己整点吃”燕征老老实实的说“那你别买了,回来吃吧”姥姥连忙说“那您等我会,我回火神庙拿点东西,半个小时肯定到”“行,慢点骑啊,别着急”姥姥连忙嘱咐“好嘞,那我挂了啊。“燕征挂掉电话,连忙跑了出去。

    得益于Kawasaki的强大动力,燕征很快便到了家门口。停车,熄火,摘头盔,一气呵成。燕征连忙窜上了楼。刚打开门,燕征便跑进了自己的屋里,“我电台哪去了,相机和充电器呢”燕征边念叨边手慢脚乱的翻找着他平常拍火车用的东西“还有电吗”燕征一边念叨,一边扭开了对讲机的开关,随着滴滴两声,燕征也放下心来,几分钟后,燕征收拾好了所有要带的东西“相机,电台,充电器,架子,以及小九”清点完毕后,背上包,他便又窜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他便到了铁路俱乐部门口的路口,刚刚拐进小巷,燕征便觉得有点奇怪,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的光景,按照往常的惯例,这时的楼下和门洞口应该没人了才对。可现在却仍有不少在晒太阳和闲聊的老人。燕征没办法,只好下车,准备推进去。刚下车,燕征便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燕征一边推车一遍喊到“姥爷,我考完了。”只见一个穿着骑行服的老人回过头,欣喜说道“臭小子,回来了?”

    这人便是燕征的姥爷,原怀北车务段保卫科的科长—叶景宏。老人家从军工厂回来后,先是参与了沙通线的修建,后来便留在了怀北车务段,在怀北工作时,便获得过“七五”建功立业奖章,等前十几年,热局内部建制调整,怀北车务和热河车务合并,老人家便被调回热河,当了安监室主任,一直工作到退休。

    燕征刚把车支好,便跑出来说“嗯,回来了”边上的邻居们看着这祖孙俩,便纷纷说道,“还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啊,就是跟你姥爷亲。”燕征还没等说话,边上便有人问道“小征,你这次觉得咋样啊,我家那小孙子说今年题可难了”燕征也不好太打人家脸,只能开始商业互吹了“嗯,是挺难的,我也没啥太大把握,等出分吧”说完,便轻轻笑了笑。叶景宏接着问了起来“小征,你咋骑个这玩意回来了?谁给你买的啊”“我爸,刚考完就去买的,刚买完他就下现场了”燕征回答“你骑这玩意可得小心啊,可不能骑快了,行了你先上去吧,你姥姥在家呢。”叶景宏说“行,那我上去了啊”燕征说完,又跟边上这帮“姥姥姥爷”打了招呼,便推着车进了车棚。

    刚出车棚,燕征便觉得自己裤兜里有东西在一阵阵的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便明白了震动的来源。燕征打开微信,只见“叶大主任”那栏显示着将近20条消息。燕征便知道,他亲爱的母上大人这是交完班了。燕征也没着急回复,把手机装回了兜里,转身上了楼。

    燕征打开门,便喊了一声“姥,我回来了。”还没等关门,叶景宏便也跟着进来了。高霞刚从厨房出来,有点懵的看着他俩。问道“你俩碰上了?”“嗯,我刚到大门洞,就看见我姥爷了,我先上来的”燕征一边答,一边向卫生间走去。“小征,你妈给你打电话了吗。”“没,但是给我发消息了,一会吃完饭我去科里找她吧”燕征刚放下肥皂,边冲水边说。“老高,晚上吃小米水饭行不?”叶景宏问了一句。“行,我淘米去,你赶紧把衣服换了”。“欸,行”叶景宏一边答应,一边换起

    了衣服。

    燕征坐到沙发上,正拿了一个油桃要吃,叶景宏便问了起来“小征,你这中考能行吗,他们楼下这帮人都说今年题可难了。”“可不么,他们楼下这帮还问我,问你觉得咋样呢,我也没敢往高说。”高霞也从厨房探出头,问着。燕征也没着急回答,先啃了一口油桃,才慢慢说“您俩也甭听楼下那帮人瞎嚼舌根子,题难不难的我还不知道?”“那你能考多少啊,能去一中快班不?”高霞更着急的问“我的姥姥啊,我就是不中考去,他一中也得要我,就我这比赛名次就够用了”燕征啃完最后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那也算数?”叶景宏问“算啊,我这全国比赛地理第一,省里化学物理第二,数学前十,他一中能不要?再说了,就是没事给铁科院整点论文也够用了。诶,这杏挺好吃啊,姥爷你在哪买的啊”燕征顺手又拿了一个杏。“早市买的,知道你爱吃,不够后边还有,自己洗去。”叶景宏笑着说

    水饭的制作时间并不长,燕征和他姥爷便看着CGTV9的纪录片,一边吃水果,还没看完半集,高霞便在厨房喊了起来“景宏,小征,过来盛饭了”

    一锅小米水饭,一碟蒜茄子,一碟腌黄瓜,加上一盆刚煮好的花生毛豆。高霞惦记着燕征的口味,还特意切了一盘风干肠。燕征看着桌上的晚饭,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幼时。两位老人看地方电视台的天气预报的习惯仍未改变。两碗水饭下肚,电视上的节目早已换成了国宝档案。燕征放下筷子,跟两位老人打过招呼,将相机装进小包后,便出了门。

    夕阳西斜,而气温却已不像下午那样燥热。这归功于市区边上的燕山余脉。山区的气候就是早晚凉爽。燕征下了楼,便径直向铁路医院走去。为了方便外站的铁路职工就医,铁路医院离热河站并不太远。燕征穿过小门,走出路局边的胡同,走过铁路中学,工务段的的对面就是铁路医院。燕征清澈见底熟路的直奔急诊科,刚一进门,燕征就发现了他的母上大人—急诊科主任医师,叶狄。叶狄一看见自己的儿子,便直接站了起来。欣喜之余,也开始了无尽版的碎碎念。当然,对于考试的过程,叶狄也十分关心“你这考的咋样啊,能去重点不?”叶狄一边拽着燕征一边问“这个问题都好几个人问我了,我就那么像伪劣产品?”燕征无奈的说“这不都说这次说题难吗,我也是不放心啊。”叶狄话还未说完,急救车的警笛声便响了起来,眨眼间两台担架车就冲了进来,领头的的医生边跑边喊“叶主任,外伤!”叶狄连忙跑了出去,“什么情况?”“调车事故,一人右手脱套伤,小指断裂,尺骨骨折,一人二三肋骨骨折,有张力性气胸”领头医生回答。“脱套伤的上敷料,保护断指,立即止血,血气胸的立即穿刺,联系胸外,手外人,让他们赶紧下来,快!”叶狄做好安排,回头对燕征说你先回去吧,然后便戴好口罩,进了抢救室。

    燕征刚走出急诊,便看见他爸爸的徒弟,板城站的站长—武东和一群车辆段,工务段的人冲了进来。武东一看见燕征,便喊到“小征,师娘今天当班不,刚进来那俩人咋样了?”燕征连忙说“武叔,我妈今天当班,刚进来那俩人已经进抢救室了“那就好,那就好”减速顶检修区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武叔,这是发生啥了,调车咋还伤到人了?”“可别提了,驼峰正溜放呢,谁成想减速顶失灵了,两节重车直接就放飏了”“那也没找人上铁鞋”“上了,没管用啊,你想想,千分之五的坡,发现时候还有不到两百米挤岔子,四五十的速度增加就把五道推着这列给顶了。手受伤那个,车直接就撞他边上了,人差点就没了,胸部受伤那个,是调车长,正在前面领车呢,直接就给震下来了这是没磕到头,不然也交代着了”武东说“那是真挺麻烦的,武叔您忙着,我先回去了”燕征轻声说“欸,你注意安全啊”武东连忙答

    燕征走出医院,忽然萌生了去散步的念头,他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八点,便直接向热河大桥走去

    作为全路管辖范围前五的路局,热河铁路局也拥有着大片土地的产权,燕征走了十分钟,才走到这块地方的最西边。几乎每一个热河人都知道只要过了热河大桥,北到山脚,南到河边,西到大桥,东到红砬沟的地方都属于铁路。久而久之,这块地方也就简称铁路了。

    燕征并没有过桥,而是朝着西货场的方向走去。夏夜,三三两两的人群贴着河边散步,而小商贩们也抓住机会,做起了小生意。燕征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他们的货物,不一会便到了跨线桥下。他思考片刻,便踏上了桥。望着对面通往城西钢厂的铁路桥,燕征掏出相机,轻轻按下了快门,伴着西下的落日,将这座饱经风霜但仍然发挥作用的百年老桥收进了相机中。

    燕征看来看光线,刚准备去街里买杯奶茶,一声汽笛传进了他的耳中。只见钢厂专用线上,三个亮点越来越大,燕征立马调整参数,拍了几张后,便和大车(司机)招手示意,目送列车开进了西货场专用线。燕征把相机往肩上一挎,便向西货场走去

    西货场的门卫早就认识了燕征,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放他进了货场。离机车还有五六节车,燕征便看见机车上下来一个背着相机的白衣少年。燕征突然想逗一下这个人。说干就干,燕征从包里掏出一个绣着“治安联防”的臂章,熟练的挂在了左臂上这是他的收藏品之一,他的手里几乎拥有着每一个退休职工的肩章、臂章、领花等等,毕竟,在铁路工作了一辈子的老人谁会喜欢这些“破烂”呢。所以燕征每次回铁路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铁路物品。

    他快步走了过去,大声的喊道“那边那个背着相机的,干啥的?”谁知对方并没有惊慌,远远的答道“热钢厂报的,刚搭乘过来”话音未落,燕征已经到了他面前。只见他斜挎着一台D750,胸前别着热钢的厂徽。这便是陈烨,他傍晚时分出去散步,正好碰到往市里送车的货列,便跟着回了市区。“厂报的?工作证呢?”燕征接着问。这下陈烨便忍不住了,轻轻勾起燕征的臂章,不屑的说道“东西是真的,人不太像啊,也是拍车的吧?同志,家里路内的?”燕征也不觉得尴尬,毕竟破绽太多了,轻声说“嗯,你这厂里子弟?也是群里的?”陈烨一听,便打开了QQ,指着里面的一个群问道“这个?”“是,要不加个好友”燕征点点头,边说边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行”陈烨也没拒绝,便扫了一下。燕征正要开口,手机上的画面却让他结巴了一下“你,你就是4402?热钢那个陈烨”陈烨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也被惊到了“你是燕征,他们嘴里的局王?”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燕征率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连忙说道“幸会幸会”陈烨也赶忙握住了对方的手。热河车圈两个大佬历史性的会面便以这种令人尴尬的场面结束了

    握过手后,燕征看了看时间对陈烨说道“同志,我得先走了,明天道口见”“好的好的,明天见”在得到对方回答后,燕征便跑出了货场

    五分钟后,华新路的奶茶店里,燕征满脸通红回想着刚才的尴尬场面,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个陈烨长得还挺好看,有点像女生呢,跟我喜欢那种差不多啊”但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便被燕征一口冰奶茶给压了回去。奶茶刚刚见底,高霞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小征,,你在哪呢,还不回来啊?”燕征连忙说“我在大桥呢,这就回去”“行,注意安全啊,给你留着门呢”挂掉电话燕征连忙冲出店门,往车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