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带他上楼
封觉手腕上的端脑震动，那是他为了第一时间回复顾上将的消息而设定的。 点开通讯，映入眼帘的就是上将那条消息——留下他。 封觉轻笑，捏了捏裴小狗的耳朵。 “小狗不用走了，开心吗？” ？ 裴小狗茫然抬眼看他，对方笑的很是得意，耳骨上的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虽然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那么开心，但是裴小狗还是被感染了，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封觉应该是有照顾人的天赋，之前还哭哭啼啼要找主人的小狗，在他的陪同下，在顾宅玩得不亦乐乎，顾上将作为帝国长河上一颗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拥有的权势和财富是很多人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那怕这是在寸土寸金的第一区。 顾上将的家占地面积很广，还拥有一个花园，房子有四层，底下有地下室，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在资源利用最大化的星际时代，这样的做法，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非常不明智的。 晚饭，小狗才第一次正式地见到顾长川。 高大的男人仍穿着军服，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凌厉的脸庞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他坐在主人的位置，冷冽的眼神扫过饭桌前的各位，声线淡漠克制:“吃饭。” 这样的压迫感下，裴小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知道埋头吃饭，连餐桌上喜欢的菜也不敢夹，还是封觉察觉到了小狗碗里只有米饭，封觉好笑之余连忙给他夹菜。 夹了几次菜，动作幅度有点大了，连男人的眼光也被吸引过去。 察觉到那个可怕的眼神，裴小狗微微瞪了封觉一眼，仿佛再说“别给我夹菜了，没看到大魔王在看着我吗？” 很遗憾，他们的默契度还不够，封觉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反而催促:“快吃呀，怎么不吃了？是菜做的不合你胃口吗？” 这样一来，顾长川的视线就更加炙热了。 裴小狗感觉自己都要被盯出一个洞来了，哪里敢说其他，只小弧度地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 说罢还小心地看一眼顾上将的方向，生怕对方不满意自己的回应，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裴小狗虽重来都没见过顾长川，但今天他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感觉对方非常不好惹。 大抵这就是小动物的敏锐感知吧，在顾长川所在的空间，裴小狗丝毫不敢放肆，和封觉相处时候的放松肆意也被拘谨和局促而取代。 顾长川见他这幅样子，只好收回视线，专心用饭。 他很怕我。 顾长川默默想着，然后在心里给对方加上一个标签:胆小。 沉默又漫长的用饭时间终于结束了，裴小狗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餐桌前往花园玩耍，却因为男人仍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而暂停了自己的计划。 封觉问:“吃完了？” “嗯。”裴小狗重重点头。 封觉没有再开口，将目光投向他的上司、顾宅的主人。 顾长川双手手指合拢，手肘撑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往前倾，微微抬起下巴，这是他惯用的姿态，做正事的时候，摆出这幅表情，无论对面是谁，都会被这位帝国上将唬住。 一只单纯无知的小狗也不例外。 他被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几乎是有问必答。 “名字？” “小狗，啊、不，我叫裴白。” “年龄？” “十七岁。” “喜好？” “睡觉，主人，玩游戏。” “……” 裴小狗在强大的压迫感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正是这样，顾长川知道了他的大名。 至于封觉，他就早就在签约的时候就知道了。 “去玩吧。” 顾长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微微颔首，示意裴白离开。 啊？小狗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是我让出去玩吗？ 得到了顾长川的点头许可和封觉鼓励的笑之后，裴小狗兴冲冲地跑出去。 走之前他试图去拉封觉的手，想要封觉陪他一块去。 被拒绝了。 封觉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解释道:“我和上将还有事要商量。” 裴小狗懵懵懂懂点点头，他很听话，以前裴星旸有正事的时候，他也会自己单独去玩，不会打扰主人的正事。 裴白走后，餐厅里只剩下顾长川和封觉二人，还有一个收拾的家庭机器人。 封觉依旧是那副浪子的笑，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问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顾上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 “什么？”封觉蹙眉，很是不解。 “他主人离开了，如果我不养，就要重新找人。” 顾长川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看了裴白的资料，他的前主人破产，背上了债务，星网判定前往塔尔星，账户里的信用点为负，他的钱只够买那张单程飞船票，如无意外，他不可能回来。” “所以呢？” 顾长川缓了缓，语调认真:“裴白很弱，需要待在一个安全的环境。” 闻言，封觉嗤笑出声，“你就不能直说你改变主意，看上他了吗？” 顾长川没说话，还是那副冷峻的样子。 一见他这幅德行，封觉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反正怎么处理都是您顾上将一句话的事，你要是喜欢就把他留下，要是不合心意就通知我，我来接走。” 封觉说完，从餐桌前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摆摆手，“我就先走了。” 顾长川点头，目送他离开。 花园里裴小狗见到封觉出来，忙凑上去和他说话。 在得知对方要回家，小狗有些沮丧。 这样的话，这个地方他就没有熟悉的人了，那位大人实在太可怕了，自己怎么能和他相处呢。 封觉安抚他:“上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怕。”他的安慰效果不佳，小狗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封觉又说:“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就过来看你，陪你玩。” 裴白再怎么不舍也只能点点头，嘱咐封觉:“你一定要来哦。” 小狗目送封觉坐上飞行器离开，一时间还有点伤心，很快就被出现的陌生人吸引了注意。 顾家花园种了许多奇花异草，裴小狗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像蝴蝶一样的花，他很想碰，又害怕自己伤害到这些花花草草，于是便只能蹲在一旁观察。 花匠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花匠瘦瘦高高的，皮肤很黑，笑起来露出两个虎牙，脸颊旁边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手中提着一个水壶，问道:“您是今天来的客人吗？” 应该是吧，裴小狗想了想，自己是被带来住几天的，轻轻点头。 “您好，我是顾家的花匠，我叫艾尔。”他指了指花园的花草，“这些都是我负责照顾的。 好厉害，裴小狗眼神里满是崇拜。 艾尔被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很是不好意思，“那个……您想摸一摸这些花吗?” “可以吗?”裴白跃跃欲试，他真的很喜欢那朵黑色的，蝴蝶形状的花朵。 艾尔:“当然可以了，您是大人的客人。” 艾尔蹲在那朵黑色的花旁边，温声讲解:“这是黑色星陨花，外形酷似蝴蝶，在夜晚的时候，它花蕊会发光，很美。” “它来自遥远的第三星系，您知道那个地方吗？那里很漂亮，是个适合旅游的星系……您可以这样轻轻地抚摸它的花瓣。” 艾尔拉着裴小狗的手，慢慢地接近那个花苞，手指触碰到花瓣，指尖一片柔软，更惊奇的是，那花朵像是拥有自我意识一样，花苞主动展开，将裴小狗的手指包裹住。 很快小狗就感觉到自己的指腹一片柔软，还有一些凉意，像是被沾了水羽毛的轻柔抚摸一遍。 裴小狗瞪大眼睛，下意识寻求艾尔的帮助，“艾尔，它……” 艾尔笑了笑，“看起来它很喜欢您，不用怕，它不会伤害您的，只是在您的手指上留下了一点花粉。” 很快那朵黑色星陨花就重新打开了花苞，小狗的手指抽了出来，跟艾尔所说的一样，花朵只是在小狗白嫩的指腹留下了一点黑色的粉末。 小狗将手指放到鼻尖，闻了闻，香味扑鼻。 艾尔:“这些花粉留香味很足，您可以轻轻的吹一下。” 裴小狗照做了，轻轻的吹出一口气，黑色的花粉随着气体飞散，星星点点的花粉落在了土壤上。 艾尔:“如果足够幸运，明年这里将会长出一大片黑色星陨花。” 裴小狗很激动，他很喜欢这些花朵，“真的吗？” 艾尔点头，认真道:“我从不说谎，这片花园都是我打理的。” 裴小狗便很期待起来，他蹲在那里盯着那些黑色星陨花看了又看。 艾尔无奈只能规劝，“客人，请您先去别处看看吧，我要来检查这些花的状态了。” 裴小狗也不闹，乖乖让开位置，让艾尔上前去，他也不走，寸步不离地跟在艾尔的身后。 艾尔去给那些花朵浇水，他便蹲在旁边看着，艾尔要去拿特殊花种的营养剂，他也跟在身后，像是一个小尾巴。 总之，在裴小狗的心里，他已经单方面认定，艾尔是他今天交到的第二个朋友。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夜幕降临，黑星陨花在夜间闪闪发光。 艾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他今日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他同小狗道别:“我要回家了。” “啊？”裴小狗诧异地问:“你不是这里的花匠吗？为什么不住在这里……” 他都想好了，如果艾尔住在这里的话，他打算求求艾尔，让他今晚可以跟艾尔一块睡，这样他就可以听艾尔讲更多关于这些花的知识了。 可是艾尔居然说要回家了。 裴小狗沮丧地低下脑袋，他不想让自己的朋友走。 “我明天还会来的。”艾尔解释道，“我同顾上将签了合同，照顾这些花朵，在这些花能够彻底存活之前，我每天下午都会来。明天我就能再见到您了。” 裴小狗点头，乖乖同他告别，“再见，艾尔。” 黑皮肤的花匠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他的眼睛很亮，轻声问:“那么……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裴白，我叫裴白。”小狗欢快地回答，“我明天也会在这，你要记得找我一块玩。” …… 送走艾尔，裴白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不高，走路都低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迟迟不肯进入室内。 封觉回家了，艾尔回家了，他也想回家。 他想主人了。 二楼书房内，房间内的投影不再变动环境，也没了声音。 原本在专心工作的顾长川停下手中的活，他捏了捏眉心，看着抱膝蹲坐在台阶上的小孩，有些苦恼，随后他给家里的机器人下达指令。 [带裴白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