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乐极殿里，四人僵持不下。尤洺看着自己宫殿被毁，心中着实不爽。 “沉於，你就甘心让一只杂种骑在我们头上？” 沉於睨了他一眼，又与容诩对视，语气淡漠:“那就一起吧。” 尤洺与沉於同时悬在半空，二人腰间血石大放光芒，与此同时二人身后骤显一条黑边巨蟒与一只绿边蟾蜍，巨蟒双眼如炬，杀气逼人，蟾蜍满背皆疮，毒气煞人，二者皆朝容诩俯冲而来。 容诩根本不屑于用真身与之搏斗，他闭上眼默念心咒，画出“斗”字符，随即一道红色结印倏地在他身前绽开，幽暗的红光如同利剑斩杀二者于无形中。 沉於与尤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无数鬼吏现身在大殿中将宋砚与容诩团团围住。二人背靠着，侧目对视时，容诩将一把红色弯弓交到他手中，他立马会意。 宋砚当即踩上一旁的柱子，借力一跃而起，容诩配合宋砚掌心迅速结印，旋即在他上空也绽开一道红色结印。宋砚落在结印上即刻拉弓，两支箭对准沉於与尤洺，继而松弦，箭出。 二人没料想区区凡人会有这能耐，但宋砚射的箭始终不够快，沉於带着尤洺迅速躲开了，沉於即刻反击，他双眼微阖，射出去的箭反弹回去，宋砚侧身躲避但还是划破了衣袖，流了血。 见此容诩周身杀气腾腾，他画出“前”字符，刺眼的白光将他包裹，结印在他周身绽开，天地元气突然紊乱，此刻殿外白光一闪，乐极殿的上空绽开巨大结印，将业川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容诩双眼微眯，结印骤然下降，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迫使得整个殿开始震动摇晃起来，砖瓦不断落下，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是成废墟。 一枚竹叶从空而降。 叶姬:“容诩，你禁锢未解，莫要乱来，你会丧命于此。” 容诩并未理会叶姬，加大了力度，刹那间屋顶下陷，尘土四起，砖瓦如玉珠落下，剧烈地撞击让沉於与尤洺后退几步，只好抵着柱子缓解颠簸。 宋砚重心不稳，跌在了地上，他抬手遮挡烟尘，随后却见一根房梁正朝着自己落下来。忽而一阵风袭来，宋砚的上空绽开一道金色结印，木头瞬间成了粉末与尘土混为一体飘然落下。 宋砚定神，他这才发现容诩正负手立在他身前。容诩面容本就俊美，加之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更显妖异与桀骜。容诩向他伸出手来，他微愣随后也勾唇伸手握住，容诩一用力，他借力就此起身。 宋砚:“谢谢。”语毕后，他整个人一怔。 此时容诩伸手抹去了他脸颊上的灰。他感受着容诩微凉的指腹在皮肤上轻缓地拂过，心脏骤然一滞。 他本以为容诩会说什么俗话来戏弄他，谁知容诩自豪道:“儿子，干爹方才是不是很威风？” 宋砚:“......” “我的乐极殿啊！” 尤洺跪在地上，看着殿里堆满了砖头瓦砾，又仰面朝天，今夜天上有几颗星他都数的清。 容诩截住一片羽毛飞了出去，随即羽毛化为一条绳子环上了沉於与尤洺的腰。二人发现绳子后，还未做出反应，容诩双眸微阖，绳子一收，二人被背靠着绑在一起。 容诩现身在二人身前，瞧着二人狼狈的样子，真让他心情愉悦。 他侧面询问:“宋砚，你们人界有句话怎么说？” “乐极生悲。” 容诩扬唇俯身凑近二人:“服吗？” 沉於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道:“服。” 容诩扫向尤洺:“你呢？” 尤洺咬牙:“服。” 容诩蹂躏二人的头，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早知今日乐极生悲，又何必当初呢？” 沉於咬牙切齿:“你绑了我和尤洺究竟想作甚？” 容诩笑意加深，下一刻掌心结印，在场四人旋即消失了。 ︿ 湿冷的山洞里，律子寒合眼紧锁着眉头躺在草席上，他出了一身冷汗，梦中—— “你这个三眼怪物，去死吧！” “我不是，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刀光一现，鲜血四溅，律子寒瘫软在地。 这时，一团黑影在律子寒的尸体上盘旋，随后高迁张开巨口，将近半的精魂注入到律子寒的体内。尸体沉寂片刻，瞬间绽出蓝光，他的眉心也撕开了一道口子，生出一只散发着凌冽气息并令人寒颤的蓝目。 此眼一开，昼夜颠覆，众生随舞。 周遭万物妖异地舞动着并有节奏地闪烁幽暗的蓝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召唤，这一切看上去十分诡异。它们茎叶的养分散化为雾气，尽数被此眼吸收掉。 高迁大笑一声:“快多吃点，多吃点，我的大业就靠你了。” 律子寒额上汗水密集，他紧蹙眉头，梦中画面切换到了另一处。 律子寒眼前一片模糊，只寻得脚下一汪湖水如同明镜般纯净，他蹲下身却在水中发现了另外一个...... “子寒。” 律子寒一怔，他不断回身寻声，“夏侯，是你吗？” 他又道:“夏侯，是你在哪吗？” 律子寒骤然苏醒，他坐起身头痛欲裂，他环顾四周，却空无一物。高迁往北境去了，走前他叮嘱律子寒，绝不能让容诩一行人活着踏出业川所管辖的范围内。 他走出山洞，洞外一片天光，山下坐落着临安郡，这是葵阳唯一隶属丹阳的郡城。 ︿ 某客栈的房间里，白泾正在读书，他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紧接着他眼前出现四人。 白泾放下书，冲过去抱住宋砚，欣喜道:“少主，你终于回来了！” 宋砚察觉到身侧某人向外散发着寒气，于是别过头，便见容诩眯着眼，十分不和善。 “你怎么？” 容诩挑眉收敛目光，从容道:“无事。” 沉於咬牙切齿:“容诩，快放了我们！” “可以，”容诩掀开衣袍潇洒地坐上桌子，“不过，你们得帮我寻个鬼。” 沉於冷笑一声:“你不是自称冥司第一神捕手吗？我寻思着，你不过依旧是只臭鸟。” 容诩侧目，目光落在宋砚腰间的匕首上，随后他目光一转，匕首即刻冲出刀鞘抵在沉於的脸上。 沉於颤巍巍地盯着脸上的刀，不敢吭声。 “我知道，你最惜重的便是这张脸了。”容诩一笑，字字诛心，“不然怎么勾引小妹妹呢？” 沉於气的牙痒:“你！” 容诩修长的手抵着下颌，悠然道:“你这张脸要不要，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尤洺:“帮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还敢谈条件？”容诩双眼微阖，正准备驱动匕首，却被宋砚握住刀柄。 “宋砚，你......” 宋砚不慌不忙地收回匕首，缓缓开口:“做事莫要太绝，既然他有条件，听一听也无妨。” 宋砚走到容诩身侧，他却抱臂目光扫向别处。 二人商讨后，尤洺清了清嗓子:“你得放我们去怡红院。” 容诩挑眉凑近宋砚小声询问:“怡红院是什么地方？” 宋砚也凑过去，小声提醒:“烟花之地。” 容诩锁眉，费解道:“这种地方有何可去？” 尤洺不怀好意一笑:“二殿难道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容诩:“......” 宋砚侧面瞧了他一眼，随后回头替他解释:“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孤陋惯了。” 容诩:“......” 宋砚提醒沉於与尤洺:“要去可以，但是不会为你们松绑。” 尤洺用手肘碰了碰沉於，当即眉开眼笑:“无妨，无妨，只要能快活，这点算什么？” 容诩和宋砚:“......” ︿ 之后一行五人来到临安郡最热闹的烟花之地。 门口立着几名衣着单薄，浓妆淡抹的女人，她们热情地拉拢每一位客人。其中一名女人瞧见了容诩一行人，然后扭着腰肢走下台阶并将手中的丝帕扔在了容诩脸上，羞答答地说了句:“老盯着人家看，讨厌。” 容诩:“......” 宋砚好心帮他拿下丝帕，身后尤洺激动地踮起脚:“快给我闻闻。” 宋砚直接盖在了他脸上，他猛吸一口气，感叹出人生定律:“真香。” 沉於:“......” 女人瞧着二人腰上缠着绳子，好奇地上前:“这二位为何......” 白泾当即挡在女人身前，女人自然见好就收，于是回身唤道:“姐妹们，快好生招待这几位贵客。” 五名女子挥舞着丝帕来到几人跟前，容诩见着丝帕恐惧地想要逃，却被一名女子拉住，只听她道:“公子，别走呀。” 容诩刚挣脱开，另一名女子又上来攥住他的手臂:“公子，你走什么呀？让我们姐妹好生伺候你。” 容诩毛骨悚然，他别过头寻宋砚，却发现他们早已经进店了。 两名女子一边推搡着他，一边哄道:“公子，走嘛，一会儿绝对让你舒舒服服的。” 容诩抽回手，理了理衣袖，一脸正经不容亵渎的样子:“我自己走。”语毕他疾步冲进了怡红院去寻宋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