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可恶的女人
下了最后一节课回到家里,谢舒潼如愿以偿地在祝容脸上看到了明显的伤痕。 祝容垂着头站在客厅中央,一脸乖巧的样子,家里的管家吴婆脸色铁青,对着她声色俱厉,责骂的话语听起来有些不堪入耳。 谢舒潼站在门口,轻蔑地笑了。 真是活该。她瞟着祝容那张看起来非常具有蛊惑性的漂亮面庞,在心里暗暗唾骂着,同时又不满地想,为什么他们要把祝容的脸伤得这么重? 谢舒潼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祝容挨打了。 吴婆恶狠狠地教训完祝容,转身走了,谢舒潼没能反应过来,她看到祝容远远朝自己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祝容慢慢走近,谢舒潼有些想跑掉,但是,姓祝的肯定会嘲笑她的吧,这样想着,谢舒潼愣是在原地没动。 那几个小子确实把祝容伤得不轻,她的眉骨有一道擦伤,还在渗血,左边的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有干涸的,被擦拭过的血痕。 谢舒潼不喜欢祝容身上的气味,这样一个恶毒的人,闻着却很干净,真是奇怪。于是在祝容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谢舒潼向后退了一步。 “大小姐,需要我帮您把书包放到楼上去吗?” 祝容口吻淡淡地询问,脸上没什么情绪。 谢舒潼愣了一下,这个混蛋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把书包搂在怀里,拒绝道:“不用了。” “好的,如果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我。”祝容平铺直叙地说完,转过身走了几步,又转过来,看着一脸警惕的谢舒潼,“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您的药吗?” 直到把祝容带回卧室,谢舒潼才回过神来。 刚才,她看着祝容脸上的伤竟然心软了,明明是自己找人打了她,现在干嘛要管她抹药的事? 虽然这样想着,谢舒潼还是把抽屉里的医药箱拿出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给你。拿回自己房间用。”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温热的身体就从身后贴了上来,祝容手臂环在谢舒潼的腰侧,嘴唇带着恶意在她的耳边蹭。 “大小姐不可以给我涂药吗?” 祝容声音有点哑,听起来非常色情。 谢舒潼的耳朵瞬间烧红了,她挣扎着想脱离祝容的怀抱,却被身后的人搂得更紧了。 “别动……”祝容的脸颊有点凉凉的,贴在谢舒潼的后颈,那里的肌肤滚烫滚烫,“我身上很痛。” 谢舒潼心想,痛死你最好了,但是她又不确定那些男生到底打了祝容哪里,她抿紧了嘴唇,挣扎的力气松懈下来。 祝容的黑发蹭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谢舒潼不禁缩了缩脖子,她听到祝容低声在自己耳边喘息着,语气有点委屈。 “你很讨厌我?” 谢舒潼眯了下眼睛,这不是废话吗,有谁会喜欢被一个低贱的佣人胁迫着……做、做这种事啊,可她有把柄握在这混蛋手里,暂时还不能反抗。 “我不讨厌你——”谢舒潼咬牙切齿,“我恨你,想起你我就觉得恶心!” 祝容贴着她的脸笑了,她的笑声很好听,有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谢舒潼忍不住偏头躲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脸也很热,心里突然一阵烦躁。 “你放开我……” “那就恨我吧。”祝容箍紧了她的腰,埋头在她的肩颈处深深吸气,“我喜欢你就够了。” 谢舒潼睁大了眼睛,她开始剧烈地挣扎,手臂向后朝祝容的肚子怼去,她很快听到了祝容吃痛的呻吟声。 腰上的那双手松开了,谢舒潼立刻转过身,脸上满是汹涌的怒意,她瞪着祝容,却看到对方呛咳着,手背在嘴角抹了一下,抹掉了些新鲜的血。 谢舒潼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 “你是快死了吗?”她刻薄道,可看着祝容脸色惨白的模样,又莫名觉得胸闷,“你伤成这样还有心情来骚扰我,快点滚去医院。” 祝容抬手扶了一下身上的肋骨,竟然还笑了笑,她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你的样子,就像是在担心我。” 谢舒潼怔了怔,随即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她说完,径直越过祝容身边,离开了卧室。 今天的晚餐依旧是吴婆准备的。 除了她,谢家还有两个年轻的女佣,一个是吴婆的女儿阿馨,另一个是阿馨的好朋友,她叫祝容,来历不明。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挺严肃地关心了一下谢舒潼在大学里的课业,谢舒潼戳着盘子里的龙虾肉,有些不耐烦。 “你不要给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说过了,如果你这个期末再有一门不及格的功课,我就把你送到你妈那里去。”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他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全校排名倒数。 谢舒潼用叉子把龙虾肉叉成了一滩碎肉,她哦了一声,算是给父亲的回答,随即又把头转向身后,装作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外面的某个房间。 祝容该不会是死在屋里了吧? 谢舒潼没心情吃饭了,她推开盘子。 “我吃饱了。”说完便离开餐桌,犹犹豫豫地走到一楼的佣人房门口,她在门口磨叽了一会,才抬手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没有锁,谢舒潼顺势把门推开,看到门内的两个人,怔住了。 祝容坐在床上,阿馨在她面前站着,正用一根棉签细心地擦拭着她嘴角凝结的血肿。 听到动静,阿馨下意识朝门口看去,看到谢舒潼,她马上收回了手,站直身子。 “大小姐。” 谢舒潼捏在门把手上的五指在暗自用力,门被她的动作弄出了轻微的吱嘎声。 祝容朝她望过来,眉尾轻轻上扬,眼底涌动着晦暗的光。 谢舒潼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胸口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脑海里不断循环着刚才阿馨给祝容涂药的场景,她连呼吸都困难。 阿馨茫然地眨巴着眼睛,不知道祝大小姐想干什么,她刚要问,却被巨大的关门声吓得一惊。 房门被重重拉上了,阿馨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小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祝容抬头看她,表情看起来很无辜,也有些迷茫的样子:“什么?” “大小姐好像生气了。” “是吗。” “你没看到吗,她刚才的表情像是能把我吃了!” 祝容勾了勾唇角,似乎觉得阿馨的话过于夸张。 生气了……吗? 唇角的弧度变成了苦笑,祝容闭起眼睛往床上一躺,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她的呼吸有点颤,眉心微皱,忍耐着一阵阵侵袭而来的痛意。 第二天一早,谢舒潼洗好澡从浴室出来,一眼看到穿着白色制服的祝容正在她卧室里整理床单,那道脊背不像以前那样挺得笔直,而是有些奇怪地佝偻着。 谢舒潼冷着脸从祝容身边走过,然后在衣柜前站定,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松垮的丝绸浴袍,凉丝丝的布料紧紧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 “你可以滚出去吗?我要换衣服了。” 她语气不善,冷硬得像石头。 祝容瞅着她背对自己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你在生什么气?” 感觉到祝容走来的脚步声,谢舒潼立时转过了身,她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薄薄的背顶在了冰凉的衣柜门上。 祝容已经靠得很近,伸出手轻轻拨开谢舒潼的身子,将手隔在她和衣柜之间,像是怕衣柜会硌到谢舒潼。 祝容的气息近在咫尺,却又有些微弱,谢舒潼别开了脸,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我现在没心情理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找人打了我,不应该很解气吗?为什么看起来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谢舒潼一时语塞,但很快回嘴:“你被打了关我什么事?平时作恶多端遭到报应不是很正常吗。” 祝容的目光像吸铁石一样牢牢锁在谢舒潼脸上,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 “好,不关你的事。” 谢舒潼转过脸和她对视着,想说些什么,但是祝容凑近了,她的味道浓烈起来,萦绕在谢舒潼身边,谢舒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祝容的额头发烫,轻轻贴在谢舒潼的额头上,她的呼吸变得很重,像是在努力忍耐什么。 谢舒潼握紧了身侧的拳头,祝容的体温从额头传进了她的身体,她整个胸口都变得燥热无比,热度一直熨烫到脸上。 “潼潼……”她叫着她的名字,又哑又性感。 谢舒潼闭起眼睛,她的脸红透了。 “你闭嘴……”谢舒潼的抗议声有点小,“你、你离我远一点。” 祝容抓起谢舒潼的一只手,谢舒潼试着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她的手被捉着放到了祝容的腹部,那里有明显的线条感,谢舒潼觉得迷迷糊糊的,呼吸都烫得难受。 手被带着慢慢上移,谢舒潼摸到了祝容柔软皮肉下的肋骨,她听到祝容在自己耳边低声呻吟了一下,马上像触了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祝容的身体在发抖,她低头靠在谢舒潼的肩膀上:“就算不关你的事,你能不能……关心我一下?” 她身上的清香让谢舒潼快崩溃了,谢舒潼觉得鼻腔里酸酸的,眼睛也涨得发疼,她咬了一下嘴唇,试图让自己清醒。 “你受伤了,干嘛不去医院?是想赖在我们家头上吗?” “我在等你关心我。” “……” 谢舒潼的眼泪涌出了眼眶,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带着哭腔骂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要忍着,你装给谁看……” 祝容怔了怔,她抬起头来,看到谢舒潼泪流满面的样子,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想用手给她擦眼泪,但是又犹豫地停在半空中,过了几秒才轻轻覆在谢舒潼脸上,她纤细的手指蹭过谢舒潼雪白细腻的皮肤,想把那些眼泪擦干净。 可谢舒潼还在哭,她哭得更伤心了,胸口剧烈起伏着,还不忘继续骂人。 “我讨厌你……讨厌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祝容擦着她的泪,柔声哄道:“好,你讨厌我,那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再也不让你看到了。” 谢舒潼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片刻,她皱起了眉。 “你说什么?” 终于不哭了……祝容松了口气,手指在谢舒潼冷棕色的发丝上流连。 “我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