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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书房生了!

    六月十四这天早上,起床之后容谨就觉得今天要特别疼,肚子也往下坠着疼,就与蒋舒衍说了,“阿衍,你看我肚子是不是又往下坠了点?”

    阿衍扶着他,瞧着他的肚子,已经坠成椭圆,明显一副胎满将产的模样。就劝说他:“我看今天差不多就要生了,要不就告假吧,别去上朝了!”

    容谨点点头,他也不会拿孩子冒险,既然不舒服,自然不会逞强。早饭时喝了一碗李大夫特意嘱咐厨房做的粥,就遣人去告假了。

    想着走走孩子能下来的快点,夫夫俩就去了院子里散步。此时肚子已经开始往下坠,孩子也在往下走,身下已经出现憋胀感,走了一刻钟,夫夫俩就停下休息了。

    容谨正在榻上仰坐,就见谷雨一脸难色的进来了,容谨撑着暖榻坐起身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神情这么不好?”

    “夫人,圣人听闻您将要生产,特遣三皇子来看您来了!”谷雨禀告道。容谨皱眉,三皇子来了?

    圣人和他年岁相仿,只是比他大上两岁,但成婚早,膝下皇子也逐渐长成。大皇子其生母乃是东宫的一个小宫娥,生了长子如今也不过是个嫔,可见圣人并不属意。

    二皇子是圣人当太子时一个妾室所生,可惜早夭。如今的三皇子乃是当朝皇后所生,中宫嫡子,看来圣人是有意他为太子,否则怎么会让他代表自己频繁去臣工家里?

    不管是怎么回事,皇子来是种荣耀,只好叫谷雨帮自己穿戴好,扶着自己去前院正厅,拜见皇子。走了没几步,容谨腹中就传来一阵疼痛:“嗯…呃…”

    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爱动的,如今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将要挣脱束缚,来到这个世界,动得格外频繁,而且不停的往下钻。

    就从早饭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容谨的肚子就已经坠到了大腿根那儿,他的腿已经合不拢了,往外叉着,走路也不敢把腿抬高,只能一点点往前挪。

    等到了正厅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容谨觑着他的神色,发现他神情透着一丝不耐,容谨暗自摇头,到底是个孩子,又被保护的太好了。

    容谨扶着腹侧,躬身行礼,“臣下来迟了,望殿下恕罪…唔…”这个姿势对于现在的容谨来说已经十分困难了。

    他乃当朝一品,向皇子行礼是容谨尊重圣人的表现,但三皇子就算是皇子却没有封王,也没有入朝,无实权、无封诰。

    按理说,是不应该受这个礼或者只受半礼的,可三皇子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受全了这个礼。而且还停了许久才说:“褚大人辛苦了,请起吧。”

    容谨扶着腹侧起来,不能摁着肚子,腰侧的衣服被他攥的越来越紧,“呃…谢殿下…”三皇子也不说别的,,也不说让产夫坐下,就这么坐在正座上沉默着。

    容谨现在很确定,自己可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这位中宫嫡子,如今这般情势,是他在报复。

    他现在这种状况站着,孩子在重力作用下越来越靠下,两条腿在衣物遮掩下也叉开的越来越大,“嗯…殿下恕罪,臣下…分娩在即…恕不能久陪…呃…阿衍…回房…”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也不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三皇子,就让阿衍扶着自己回房去了。刚走出正厅没几步,容谨就觉得自己身下憋胀感越来越强,赶紧停下来。

    “呃…阿衍…不行…呼…呼…肚子好坠…哈…好憋…我想用力…嗯…”说着就在蒋舒衍怀里挺腹用力起来。

    见状蒋舒衍死命托着他,看样子孩子等不及要出生了,回宁熙堂可能赶不上了,四下张望一下,道:“阿谨,走,咱们去书房!”

    正厅离书房很近,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可在去书房的路上,容谨竟又痛了一次,“啊呃——!阿衍…肚子…呼呼…疼…呃…”

    蒋舒衍听了更是心急如焚,语无伦次的安慰道:“再忍忍,再忍忍,阿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好不容易连拖带抱的将人带进了书房,刚一进门,容谨就发出一声长啸:“啊——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蹲,“呃…呼呼…呼…阿衍…羊水…”

    蒋舒衍顺着他的话往下看去,果然汩汩的羊水正从容谨股间流出,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小片地板。

    他将容谨又往前扶了点,让他双手拄在书案上,自己则反手将书房的房门关了,之后马上将容谨身下的衣物褪下,蹲下帮阿谨检查产口。

    产口经过刚才的折腾已经开全了,而且他的手指已经可以触到孩子的头了。

    就将这情况说与容谨听,“阿谨,孩子已经下来了,产口也开全了,胎位很正,没事,你顺着宫缩使劲就行了!”

    容谨虚弱的点点头。此时容谨身下未着寸缕,两腿叉开,拄着桌子,撅着臀部,这姿势着实不雅,容谨很是羞怯,连力都用不上。

    眼看妻子又羞又急,使不上力,又怕他羊水流失过快,蒋舒衍没办法,只好趁着他宫缩的间隙,将妻子扶到了榻上躺下,又叫谷雨回后院多拿了几床被子。

    先将榻上的薄被搭在他腰腹间,之后支起妻子的双腿,让其大大张开,将产口暴露出来,已经能看见胎儿黑黑的胎发在产口处随着产夫的呼吸一出一进的。

    宫缩又至,容谨使劲往下推挤,“嗯——!呼…呼…”眼见胎发露出来的越来越多,怕他力竭泄气,蒋舒衍趁机也赶紧使劲帮他往下顺着肚子,“呃啊——!”

    在夫夫俩的努力下,孩子成功拔露了。“呼…哈…呼…哈…呼…”容谨大张着双腿,使劲喘着粗气,到底是不比年轻的时候,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容谨就觉得头昏眼花的。

    “阿衍…不行…我没力气了…”听到这话,蒋舒衍赶紧出去想叫人拿些吃的进来,其实谷雨一直候在书房门外,听见世子这话,赶紧就去了厨房。

    从夫人早上说要生了,那时候起寒露就守在厨房里炖汤,以备不时之需。看到谷雨来了,就赶紧将汤水端了出来让他拿去给夫人,自己则开始熬下一锅汤。

    寒露现在做的参鸡汤与之前做法略有不同,是李大夫精心改良过的,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许多补血益气的草药,见效极快。

    喝下去没多长时间,容谨就觉得自己又有力气了,身下孩子露头带来的那股难言的憋涨感着实难受,有了力气,他就使劲向下推挤肚子,希望早一点将孩儿生下。

    “呃——!唔——!”“啊——!嗯——!”在容谨的不懈努力下,胎头终于出被娩来了。

    容谨终于觉得身下不那么憋的慌了,继续挺腹用力,想一鼓作气娩下孩儿,可是用了几次力,胎肩也没能娩出,反倒让产口有些撕裂。

    容谨双腿大开到极致,已经痛得将手下攥着的床单都攥破了,可孩子就是不出来!看着阿谨股间越发青紫的小脑袋,以及越来越少的羊水,蒋舒衍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他将人小心地扶着让他分着腿跪立在床上,上身趴靠在被子上。自然产生的重力让容谨的肚子又往下坠了坠。容谨小声痛哼了一下:“哼…唔…阿衍呐…咹——!”

    叫着爱人的名字,容谨继续往下推挤,羊水流失的更快了,产口的撕裂也更严重了,不过好在孩子也在往下走,半个时辰后,胎肩终于混着血污被娩了出来。

    蒋舒衍赶紧托着孩子肩膀旋转着将他拽了出来,随着孩子的落生,又有一大股羊水混着血水流出来。孩子被拍了小屁股,哇呜哇呜的哭出声来。

    容谨无力的趴在被子上面,蒋舒衍将脐带剪断后把孩子交给谷雨去清洗,自己则扶着容谨躺下,用力揉着他的肚子。

    “呃…哼…”虽然也很疼,但相较于产子之痛要轻松太多了,容谨只是闷哼几声,不到两盏茶的时间,胎盘也被娩出来了。

    蒋舒衍就让惊蛰去请李大夫,李大夫进得屋来把了脉,这期间蒋舒衍又跟他说了容谨产口撕裂之事。

    “从脉象上看,夫人只是有些力竭,别的倒是无碍,平日里夫人勤于锻炼,身体不错。至于撕裂一事,生产时在所难免,我拿些膏药给你,涂在伤处,几天便无大碍了。”

    即便已经很疲累了,容谨还是坚持着让孩子喝了奶才睡去,他奶水一向很好,再加上孕期经常被蒋舒衍疏通,倒是不用担心孩子没吃的。

    辅国公见自己孙媳妇都要生了还被三皇子折腾,自然没什么好气,他年岁大,身份又贵重,三皇子只好忍气吞声地回宫了。

    等辅国公听见自己有多了一个重孙,才高兴起来,名字在知道容谨有孕的时候就起好了,叫蒋嘉旸,希望他的人生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都是晴天。

    再说被辅国公不怎么客气的请走的三皇子回到宫中,对着自己的父皇发牢骚,他倒也聪明,没明着说褚容谨一家对他不恭,只是把事情经过挑挑拣拣地说了出来。

    “儿子到了之后,等了一会儿褚大人才出来,儿子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他就回去了。蒋老大人倒是陪儿子呆了一会儿,只是似乎很心急,儿子就回来了。”

    圣人听到他的话,没言语,只是叫他回崇庆宫去继续读书。圣人的贴身内监姓马,人称马内监。圣人看了他一眼,马内监就退到了殿外。

    三皇子走了没多长时间,马内监就回来了,躬身回话,语气毫无波澜地将从随侍口中得知的三皇子的言行说与了圣人。

    圣人听得直皱眉。本来只是以为这孩子因为自己让褚容谨做了户部尚书而没有让他舅舅坐有些不满,才要给褚容谨穿小鞋,却没想到他做事竟然这样不管不顾,心思狭隘!

    没错,三皇子的确对褚容谨不满,而这种不满就来源于他一直认为是褚容谨抢走了本来属于自己舅舅的户部尚书之位,让他在入朝前就失了一大助力。

    圣人一想就知道了三皇子的想法,毕竟他也是从皇子、太子,一步步走上来的。对皇子的想法还算了解,也是因此,他才早早就绝了大皇子的想法,如今大儿子安分得很。

    本想着三皇子是中宫嫡子,皇后出身勋贵,一向大气,没想到,生出的儿子竟然如此不可造就!都是被他外家那些人带坏了!

    圣人和一般父母一样,不认为自己孩子有什么不好,即使有,也是被别人影响的,此时就怪上了皇后母家楚阳侯一家。

    还恨自己儿子不争气,只知道怨怼,可他也不想想,他舅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吃喝嫖赌无所不精,正事一点不会,不过是有个好出身罢了,这种人怎么能重用!

    再不济,再不懂事也是自己的孩子,圣人还得给他善后,想起之前容谨为女儿求恩赏,于是下午时就传旨辅国公府,将蒋嘉曦的封诰升为县君,称平阳县君。

    听闻大哥产子,褚容思正好休沐,就和岑琰一起去辅国公府探望。听说褚容谨竟是在书房生的孩子,忙问是怎么回事。

    谷雨就说了事情经过。岑琰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了楚阳侯家的污糟事。

    原来现在这位国舅爷与皇后娘娘同父异母,皇后继母面甜心苦,没少搓磨皇后,皇后与母家并不亲厚,楚阳侯府这才将主意打到了三皇子身上。

    刚开始皇后也管束过,只是三皇子不争气,一味同楚阳侯府亲近,最后连皇后都不大管他,只是照顾另几个孩子。

    是的,本朝帝后和睦,两人育有三子,圣人所有皇子有半数都是皇后所生。眼看长子已经废了,皇后对另两个孩子看得很紧,从不让楚阳侯府的人接触他们。

    而且坊间传言,现如今的楚阳侯府世子可就比皇后小六个月,连皇后生母的死因到现在都有很多人存疑,毕竟产后失调怎么会拖到孩子周岁才去世呢!

    这次也是楚阳侯夫人到处说自己的皇帝女婿要重用自己儿子,正好户部尚书出缺,三皇子就以为户部尚书是父皇给自己舅舅留着的,谁料被褚容谨抢去了。

    其实那只不过是楚阳侯夫人虚张声势,想以舆论逼皇后帮自己儿子谋官职,却被三皇子信以为真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辅国公府众人在接到皇上的恩旨时倒是不怎么意外,这是皇上给自己孩子善后来了。

    在床上静养了半个月,容谨的身体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前方战事还在继续,粮草吃紧,容谨又忙不迭的回到户部处理公事。

    圣人见北胡抵死不退的架势,又抽调京郊大营、秦州大营支援北境,这样一来徽朝少半兵力都在北境对抗北胡,粮草事宜决不能耽搁,好在容谨有能力,倒是没有出过错。

    要从京郊大营抽调兵力,最终褚容思也在抽调之列,岑琰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心急,两人成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分开过,可他是亲王世子,无诏是不许出京的。

    怎么办?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到了七月初八,大军出征,岑琰只能眼看着丈夫随大队人马出发去了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