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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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淋到?”池林问。 樊山誉愣了一下,摇摇头。 池林换好鞋,包都还没放,先把他的鞋拎进卫生间。过了一会他才出来,手上还沾着水。 樊山誉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被这事一搅,瞬间乱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字,池林望着他,目光中是不明所以的疑问。 太紧张了。樊山誉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又深吸了几口气。 “林林,我想和你说个事儿。”樊山誉表情严肃,手藏在靠枕底下。 池林脱了外套,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樊山誉太紧张了,耳尖发热,喉咙也像哽住了,他逼着自己不要躲开目光,一直望着池林。 “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没什么亲人朋友,我也傻不愣登的,不会说什么好话,只能怎么想怎么说了。”樊山誉吞咽了一下,接着说,“我和你呆一块特别安心特别舒坦,每天醒过来看见你,我都觉着特别幸福。 “池林,我还想和你过一辈子。” 这话说得很真诚,带有一些局促不安,更多的还是樊山誉的期许。他多希望池林能答应,从萌生这一念头的那一瞬开始期待,一直到现在。 他不想继续这样过一天算一天的偷生了,他和池林有未来。 池林很久没说话,眸子挑起来,望着樊山誉。 他伸出手,把樊山誉捏着戒指盒的胳膊按在沙发上,弯下腰。 “樊山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契约关系,没有感情。” 樊山誉浑身一下冷了。 他的表情僵在脸上,努力眨了几下眼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池林这话什么意思。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林,你什么意思?”樊山誉问。 池林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开心,他表现得很平静。樊山誉终于明白,他似有若无能察觉到的距离感来自哪里。 “戒指送给别人吧,我快要走了。”池林说。 樊山誉呆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拽住要走的池林:“你要去哪?” “契约期结束我就会搬走,最开始的合约上全都有写。”池林望着他,甚至笑了一下,“乖,先放开我,我要去做饭了。” 池林的衬衫口上喷了一点香水,无止境地骚扰着樊山誉的鼻子。他就像这香水一样,本身美好而无害,似乎只是嗅闻之人自己要上瘾。 放他妈的屁。 “池林。”樊山誉死盯着他,“这么久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你希望有吗,”池林说,“那我还能爱你两个星期。” 樊山誉抬手,一把拽住池林,整个把人压到沙发上。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手钳住池林的下巴,牙关撞着唇,不知道是谁破皮出了血。 这个吻乱得不像话,樊山誉都没给自己留气口,放开时两人喘得都说不了话,池林脸颊被掐红了,嘴唇上的破口仍在冒血。 “你不喜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樊山誉咬牙切齿地问,“你他妈不是,躺在床上挨日就行了吗。” “客户至上。”池林回答,他灿烂地笑着,双眼眯起,表情里带有濒临高潮时的那一份沉溺,“宝贝,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他妈的混蛋!” 樊山誉揪着他的衣领,骂不出更多,只是鼻子酸了。他的额头抵在池林锁骨上,不愿意让池林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声音闷闷的,几乎叫人听不出在说什么,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听出点,是一声又一声的池林。 樊山誉在哭,但不让人看见他哭的模样。泪把池林胸口的衣服都打湿了,他把池林衣服抓得很紧,好像一松手,池林就会消失了。 他以为他找到了可以共度余生的人,他以为他又有家人了,他以为池林来了就再也不会走。 全部都是他以为,都是他自作多情。池林不想要,也不在意。 晚饭没吃成,樊山誉一个人坐在楼顶,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背靠着的护栏上刷着防水涂料,因为年代久远,一片片地掉黑色的碎渣。另一边是被数根晾被子的电线切割成块的天,乌云混着将落山的太阳,西边一片满是浓紫色,直到沉沉的夜幕落下。 樊山誉不知道能给谁打电话,也不知道和谁说,只是一个人抽烟。 看见星星的时候,池林也上来了,他抱一件外套,弯腰盖在樊山誉身上,然后坐在他身边。 “你是不是恨我。”樊山誉问。 池林摇了摇头,从他的烟盒里拿出一根。 他的笑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好叫人捉摸不透原本的内心,至少此刻的樊山誉看不透他。 “池林,你和我说过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樊山誉问。他拉紧了身上盖着的外套,衣服是池林的,还沾着一点香水味。 “不知道,”池林这么答,“不记得了。” 樊山誉肩膀发抖,不住地笑,笑出了声,再抬起头时眼里满是泪。 他看了池林一眼,又被烫到似的躲开,手从外套里摸出来,夹下卷烟掸了灰。 “我真他妈是个傻逼。”樊山誉说。 池林没说话,安静地抽着烟。飞机的航行灯一红一蓝的闪,朝着海的方向,车流和人群盖住了海浪声,可有海风吹来,带着一点轻飘飘的凉爽水汽。 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烁,深蓝色的夜里只有这两颗星。 樊山誉抽完了一根烟,没有再点,他把池林的外套提起来,对半折好,放回池林手上。 “再陪我两个星期吧。”樊山誉说。 “好。”池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