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豢养自由
WARNING: 本章含自残与药品使用 =============================== 烟灰长了一截,在徐正忍发愣的当头,随风飘落。 徐正忍又吸了一口,然后就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赵胜铉。 托自己被摁在满是玻璃渣的茶几上被当众强奸的福,赵胜铉没被崔佑值当场枪毙。 挺好的,徐正忍想。 狗崽子赵胜铉从此再也不能用他献出的左眼来敲诈勒索徐正忍的情感了。 美中不足的是,赵胜铉又成了崔佑值用来绑架和控制徐正忍的人质。 整个VP集团的人都对赵胜铉的下落讳莫如深,徐正忍可以打探到的所有渠道大概都被崔佑值打点过,封住口了。 哈哈。西八。 说不定这是一个专门针对自己的骗局,赵胜铉其实已经死了—— 被做成猪饲料倒进了韩俊发室长的养猪场里,被灌了一肚子水泥沉尸黄海,被烧成灰埋在哪棵树的根系里。 WHATEVER. 话说回来,赵胜铉就算活着,徐正忍也并不想见他。 该质问的也质问了,该骂的也骂了。 疯批的恐怖脑回路和强加于人的病态情感,完全令人窒息。 赵胜铉对自己的情感,相当符合户川纯的那首【注5】的表达: Kiss me 殴るよに唇に血が渗む程 吻我 像嘴唇被殴打出血的程度 Hold me あばらが音を立てて折れる程 拥抱我 可以听到肋骨断了的程度 好き好き大好き 喜欢 喜欢 好喜欢你 好き好き大好き 喜欢 喜欢 好喜欢你 好き好き大好き 喜欢 喜欢 好喜欢你 爱してるって言わなきゃ杀す 说爱我 不然的话就杀了你! 相比之下,崔佑值从未要求自己爱他,也不计较自己过去喜欢他的事,只是要求自己像宠物一样呆在他身边。 该张开腿时张开腿,该撒娇时撒娇,该发出声音时发出声音,该自个儿呆着时自个儿呆着。 这就来得容易的多。 至于身为人的自尊和自由,徐正忍会搬出这段话: “自从我出生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猪。直到有一天,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不小心见到了猪圈的围栏。听说,如果把一个猪圈建得足够大,里面养得猪就足够好吃。”【注6】 徐正忍不再想关于自由的事,那是野猪的事。 如果不待在猪圈里面,他都不知道应该应该去哪。 到远方的猪圈里面么? 远方的首尔,远方的江南区,跟自己呆着的这个,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思考恍神之间,手里燃尽的烟已经灼到了手指,条件反射松开手指,烟蒂掉在了地上。 徐正忍用拖鞋碾了几脚,懒得捡起来丢进几步之外的厨房垃圾桶——反正家政人员没权利抱怨什么。 徐正忍又打了一根烟,目光落在了窗外近乎光污染的夜景中。 崔佑值这间高层公寓,除了离办公室近,就不剩别的好处了。 离办公室近,也只对工作狂来说是好处。 翻译一下就是,在徐正忍眼里,这间公寓一无是处。 VP集团办公楼在不远处矗立着,顶楼办公室还零星亮着光。 徐正忍眯起眼。 今年初,VP集团会长由于健康状况不佳,两个月前就开始住院,据说近些日子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还长。 会长身为北部洞派的领袖,以一己之力促成了三派合并,擅长斡旋、打通上层关系,与检察院和政界联系紧密,是VP集团的粘合剂和向心力。如今会长退休只是时间问题,集团内暗流涌动,可预见是争夺领导权的集团内部帮派斗争,一定会越来越白热化,一场腥风血雨酝酿在即。 西林派的领袖,申副会长,实权在几年前就没有了,据说现在喝茶养鸟,打高尔夫,安心养老。 北部洞派的二把手,权常务,是会长的嫡系部下,气焰嚣张,手握VP集团在建筑、货运、娱乐行业的主要公司。 毒蛇派的领袖,崔专务,是出身韩国首尔大学的知识分子,管理黑帮企业的信条是管理与科技驱动创新,并一直有意把业务拓展到美国市场。毒蛇派靠高利贷、毒品和地下赌场发家后,开始投资房地产、教育和药业,目前早已成功转型;崔专务本人也一直是联系和斡旋各派的主要负责人,颇受会长赏识,被视为VP集团的1号接班人。 所以近日专务的工作强度越来越离谱,这是必然的。 专务忙起来,专务情人就闲了。 虽然徐正忍名义上还是VP集团企划部室长,主要负责VP集团形象运营,社交媒体风控;但最近并没有什么关于VP的负面舆论,他于是得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把自己泡在、电影、音乐、游戏里,精神暴饮暴食。 这些还不够,徐正忍总觉得有哪里有块空白,后来发现自己大概是欠干。 沉浸于性快感,向大脑榨取多巴胺,有效的缓解某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崔佑值没空没精力干他的时候,就会有按摩棒干他。 有时候兴趣来了,他也会抓着集团里的家伙来一炮。 不被崔佑值发现就行。 被发现也无所谓,好像只要不是赵胜铉,崔佑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专务真是个难以揣测的家伙。 徐正忍叹了口气,觉得多想无益,自己应该继续去睡觉了。 刚抽了两根烟,脑袋异常清晰。他于是走进屋,打开厨房某个不显眼橱柜的门,从里掏出一包小熊软糖。 其实是含有促眠褪黑素的小熊软糖,包装袋长成这样总算勉强糊弄过了姜秘书,得以带回家。 眼尖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上面写着“含metonin(褪黑素)”,逃不过精通英语的崔佑值。 医生不建议吃的东西,到了崔佑值这里就是禁止吃,所以还是得藏着掖着。 徐正忍懒得开灯,在微熹的晨光中摸索着撕开袋子的口子,却没摸到。 直接用力强行撕,也并撕不开。 徐正忍于是烦躁地扔下袋子,开始找剪刀。 在茶几的抽屉里翻了一圈,一无所获,连指甲刀都没有找到。 他又来到厨房的刀架前。刀架是空的。 砍刀,片刀,剔刀,水果刀,面包刀,一律没有。 唯一有的是餐刀,切开熟牛排都要点力气的那种。 西八。 徐正忍愈加烦躁起来,懒得顾及自己制造的动静会不会吵醒二楼卧室里的人,只是机械地胡乱地翻找着。 公寓里没有刀,或许跟徐正忍曾经用刀切开自己的左手腕有关。 徐正忍曾被专务要求佩戴专务从美国带回来送给他的一块黑金色的OMEGA潜水表。 那块表对徐正忍的手腕来说,大而笨重,并且是他被当众强奸时身上唯一佩戴的东西。 他不能对专务的要求说不,他只是感觉佩戴后左腕里像有虫子在爬一般发痒。 这感觉类似他那镶嵌了玻璃渣的小腹缓慢愈合时的感觉。痒又痛,还不能碰,十分难受。 看了几次医生,做了一些检查,X光片也照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有一天,徐正忍觉得痒得受不了,要疯了,他于是拿着刀切开了左手腕内侧,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结果并没有虫,只有血而已。疼痛代替了痒,倒是稍微好受一些。 徐正忍没觉得他想自杀,但是没人听他的意见。 然后他被崔佑值摁着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体重长了一些,没有表现出更多异常,才被允许停药。 从此但凡跟药沾点关系的,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被崔佑值严加看管,由姜秘书严格执行。 以至于连买个褪黑素都他妈要藏着掖着。 徐正忍越想越气,直接拿起包装袋用牙开始啃。 总算啃开了一个口子,他挤出两颗软糖,用水吞了进去。 公寓里暖气开的很足,是怕冷的徐正忍偏好的温度。 他躺在沙发上合上眼,似乎并不急着走回卧室。 不如说因为知道床上躺着另一个人,所以不想回去。 褪黑素带来的睡意立竿见影,徐正忍很快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陷入了黑甜的虚无中。 黑暗中, 一个高大的人影幽灵一般出现。 他久久地注视着沙发上睡着的徐正忍,然后给他盖上了毯子。 仔细掖了掖被角,把赤着的脚也包了进去。 又捋了捋徐正忍额角的头发,抚摸了两下他的脸颊。 然后人影拾起茶几上被牙啃开的小熊软糖的袋子,检视了几眼包装袋上的字后,扔进了垃圾桶。 ======================== 【注5】户川纯 这首歌一只是我的病娇金曲,强烈推荐大家去听。 网易云上有MV,MV里有歌词全翻译~ 本歌曲会被收录进网易云和spotify歌单“咎狗的伊甸”。 【注6】 “自从我出生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猪。直到有一天,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不小心见到了猪圈的围栏。听说,如果把一个猪圈建得足够大,里面养得猪就足够好吃。” 本段出自李翔伟的视频创作。 bilibili./s/video/BV1r7411b7Da 致敬李翔伟,他是我非常欣赏和喜爱的新锐艺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