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贪官恶手伸,强夺民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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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贪官恶手伸,强夺民女妻 宫中泔食可填海,女娃转翅叹其哀。 正途穷险寒士避,劣犬摇尾幸门开。 朝里万兴,野外霍乱。农氓恶贼,尽肆而生。时过二月,春暖而不入体,寒殆却似未退。院里炊烟升起,陈婶与馥郁蹲在土炕前,一个用锄头翻弄,一个丢掷干柴。说笑之间,陈婶看到门前熟睡的人,说道。 “昨夜娃儿闹得欢,江公子一夜都在屋外哼歌哄着娃儿。” 馥郁用抹布搓掉手上的灰,拍走身上的余烬,然后走到十六身边,悄声说道。 “公子,进屋里睡会儿吧。” 十六坐在木椅上,歪着脑袋,仍沉浸在梦乡里,反倒是他怀里的江回醒着,眼轱辘转来转去,东张西望的。馥郁伸手欲要抱过孩子,可十六率先收紧手臂,猛然醒来。馥郁见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警惕,不禁笑道。 “小公子生得可爱,公子可要当心拐子婆。” 馥郁接过孩子,十六手上的重量一消失,顷刻传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酸胀。随后,十六回到屋里休息,奈何床还未睡热,屋外又传来熟悉的哭声。 江回初初降临人间,脱离母体,对一切的未知充满好奇,只是在探索的过程中,他也会害怕,会惊慌。但当他看到一张面孔时,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涌来的特殊气息——是父亲的味道。此时的他尚小,不懂的是何意义,可他却懂得依靠本能,用哭声与眼泪将人唤来,因为他要那人的怀里!他要闻到那人的味道! 哭声愈演愈烈,险些要掀翻屋顶。因此,馥郁不得不把孩子还给十六。江回的“阴谋”得逞了,他再次看到那个人了。十六看到怀里小东西泪眼汪汪,嘴边的叹息转而变成笑容。 哭声渐渐微弱,归于静止。晌午时分,老牛也从村里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小框鸡蛋。陈氏上前,关切地问道。 “你怎耷拉个脸?是那头母羊没救活么?” 老牛怅然若失地坐在树墩上,答道。 “活了。” “活了就好。” “死了。” “怎地又死了呢?” “羊活了,人死了。” 陈氏想到馥郁在旁,于是小心地把鸡蛋交到馥郁手里,嘱咐道。 “妹子,你去煮一碗鸡蛋羹给娃儿吃,再放几个鸡蛋到鸡汤里,给你家公子补补。” 陈氏把老牛拉到院外,刚要问什么,又不放心地再走远了一些,回头确认之后,才继续问道。 “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提及此事,老牛的鼻子立马酸了,以袖拭泪。 “官府征收田地和畜牧,杨老三不愿,然后被活活打死。” “要命哩…” “官老爷还抢了杨老三的妻子,孩子估计也会被抓去卖。” 陈氏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转间,她想到前几日牙婆子上门提亲,与其说是循礼求聘,更像是霸权抢亲。事后,她虽用扫帚将人赶走,但牙婆子那张恶毒的嘴脸,却深深地烙印在她脑海中。 “那你收他们钱了吗?” 老牛缓缓摇头,然后把荷包拿给陈氏。袋子里有钱的叫荷包,没钱的叫破布。陈氏捏了捏这块破布,软得不行,似乎连粒沙子都没有。 “我把买肉的钱,给了杨老三的傍身。” 老牛说这话时,像头瘦弱的犁牛,嘴巴瘪着,唯唯诺诺,生怕主人嫌弃他的老弱,从而将他卖给刽子手。陈氏看到老牛的嘴唇干得起皮,唇边还有泛起的白屑,她的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 过后三日,牙婆子携带一纸聘书,仗佯身后的佩刀官吏,狐假虎威地宣告道。 “过两日便是吉时,俺的苍天官老爷已备聘礼婚服,只求馥郁姑娘高抬贵脚,欢喜上轿,来日翻身作主,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可若有不从…那便是违抗官令,罪无可赦!” 十六坐在床边,听着屋外的纷杂声,从低声求情,再到尖声咒骂,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江回,说道。 “日后,你可没有羊奶喝了。” 当晚,一盏烛火飘飘盈盈,秘密跟随着五人的步伐,穿过寂静幽暗的山林,将他们带到另一条自由且孤独的道路。 黑夜之中,陈氏轻轻地晃着双臂,江回在她怀里酣然熟睡。他们耐心等待,将期限拉长,仿佛要让陈氏亲自作出一个残忍的决断。 时间静静消逝,灯笼里的火光逐渐微弱。蜡油犹如陈氏的泪水,不停地流淌着。孩子不懂世事,他依旧睡着,外界有何种波动都无法伤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