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事情暴露，被送去销毁（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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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慎之枯坐半晌，直到西尼尔敲门才将他从黑水里拉了出来。 “进来。”他的嗓音疲惫沙哑。 西尼尔推开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将军，我收到了一份资料……我想，您需要过目一下。” 古慎之垂着眸子，声音淡淡的，“是什么资料？” “是您当初从米达麦亚回廊回来后进行极限审讯的资料……” 此话一出，古慎之立刻抬起头，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情不自禁握紧，“有什么问题么？” 西尼尔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出那几个字，“资料上写着，您在进行极限审讯后，立刻进入了俘军系审讯……” “为这项审讯签字的，是裴酩准将。” 古慎之脸色泛白，静静听完西尼尔说出的话，他的心口传来阵阵钝痛，半晌后他仿佛听到自己沙哑的呢喃，“我一个将军，怎么能进行俘军系审讯。” 可当那份深红密文推到他面前时，他看到了熟悉的，只属于裴酩的笔迹，一笔一划沉稳有力。 他不禁疑惑，那个男人是如何冷静地签下这个名字的？ 又是如何在自己面前装作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从极限审讯出来，他忍着蚀骨的疼痛，强打起精神坚持到裴酩留在他身边才失去意识，可裴酩下一秒就将自己出卖了？ 古慎之不是不知道俘军系审讯内容是什么，他也终于明白让自己差点走不出来的阴影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古慎之在内心无望地喃喃，只因为我不是那个人，所以就算进行俘军系审讯，就算因为后遗症变成疯子，对他来说也根本无所谓？ 难道从米达麦亚回廊回来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复制人的身份？ 脑海中千头万绪，直到古慎之回到他和裴酩的别墅，他才找回一点点神智。 站在家门口，他冷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搬运工。 一个管理人员站在那里指挥着运作，见古慎之来了才走过去，恭敬地朝他道，“古将军，您回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古慎之看上去很冷静。 管理人员露出惊讶的神情，“将军不知道么？裴家今天将合约解除了，所以我们来回收房子。” 古慎之一怔，“你说什么？”他的语调里有着难掩的错愣。 “这个别墅是裴家租的，今天早晨说不需要了，要我们马上处理。”管理人员带着一点歉意的笑，可更多的是好奇，“古将军，您和裴酩准将……分手了吗？” 古慎之和裴酩的关系在整个帝国有着不少流言蜚语，这个管理人员知道也正常。 可他的提问却让古慎之苦不堪言，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裴酩到底是想和谁在一起。 他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那些人将他和裴酩的东西一一搬走，思绪却回到了第一天踏入这房子时他问及裴酩说房子不像有人住过的，他也对其不熟悉。 那时候准将明显顿了一秒，才缓慢回答他这是最偏僻的一处房产，他没来过几次。 如今想来，是当初就开始说谎了吗？ 管理人员说，裴家原本租了两年，所以说……赛瑞星的那位，有可能在两年内就能醒过来。 只要他一醒，作为替代品的自己就可以立刻被连人带包一起扔出裴家，是这个意思吗？ 冷漠地站在那里，直到这栋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搬空，唯独留下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放在自己脚边。 “古将军，这是您的行李，我们已经奉命为您收拾好了。” 古慎之垂眸看了一眼，平静地回答，“一起扔了吧。” 他没再多看这栋别墅一眼，只是非常安静地走了出去，接着如他所料地被裴家的人拦住。 那个上尉站在古慎之面前恭恭敬敬，“将军，裴首长让我向您传达，前往赛瑞星的微型战机已经准备好了，那边的一切安排也就绪，到达赛瑞星后，您有三分钟的时间能做完您想做的事。” 古慎之这次没有再拒绝，“我知道了 。” 半小时后，古慎之驾驶着7A06号最新型微型战机飞往赛瑞星。 一路上，他没有收到任何帝国驻军的阻拦，所有的军舰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任由他穿行而过，可见裴恩在帝国军部的势力有多大。 就是因为如此，自己这样一个复制人才在他的手里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给自己一艘微型战机，告诉自己只有三分钟的时间，然后就让他千里奔袭带着满腔燃起的仇恨去杀了那个人。 如果得手，他要么被暴怒的裴酩杀死，要么就苟活着成为裴恩的傀儡将军，从此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而不管他是否得手，裴酩都会因此恨他，裴恩怎么也不会亏。 古慎之坐在微型战机里，他无趣地看着头顶深邃的星空，不知怎么地却突然笑了笑，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清浅，那个笑更是有些悲凉。 整整七个小时后，他达到了赛瑞星医联基地，还没落地就立刻就有人前来接应他，将战机停在了非常隐秘的地方。 接应的人神色严肃，再次提醒他医联基地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但给他动手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古慎之忍不住在内心嘲弄，如果在一开始就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没准他还真的会为了自己的身份杀了赛瑞星的那个人。 可现在，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后，他又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为了一个身份活下去？ 再何况，他根本不打算在裴恩手里苟延残喘。 古慎之漠然地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迈出沉稳矫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专属于那个男人的医疗室。 周围很静。 赛瑞星上方浓云遮月，闪烁着的灯光照出一片惨白，投在古慎之脸上的阴影显得有些狰狞。一路上，他冷眼看到几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医疗人员和护卫官，滴滴的仪器声音缓慢小声，却能在空旷的楼层里传得很远。 古慎之不需要做什么，他只是带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连枪支都没有带就直接进入了那应该被重兵把守的医疗室。 一进去，他就见到病床上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古慎之心中猛然一痛，他那原本平静到麻木的面庞上终于显露出痛苦难忍的神色，手中握着的匕首也在那一刻颤栗着，冰冷的刀尖反射出寒气，仿若煞气凌然。 可下一秒，古慎之就靠在了墙边。在用黯然视线打量病床上那个人的同时，他只是静静站着，纹丝不动。 三分钟，漫长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古慎之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一幕幕他和裴酩相处时的画面，却每每都让他觉得苦涩。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在拿命赌，可如若不赌，他这一辈子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个行尸走肉。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果然，三分钟后医联基地楼层中出现了沉重严肃的脚步声。 而其中一个人的步伐，听上去非常焦躁。 属于将军的医疗室被大力打开，古慎之疲惫地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本该身处47星的裴酩准将。 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古慎之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轻笑，“让你的人撤了。” 裴酩的身形在看到他后有瞬间的僵硬，接着也没听他的话，反而是大步走向了病床上的那个人。 在检查到床上那个真正的将军毫发无损后，他才侧过头朝身后的部下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医疗室的门被关闭。 宽阔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裴酩的神情是古慎之最初时见到的冰冷和严肃，他动了动唇，淡然说出五个字，“你都知道了。” “是。”古慎之也显得十分淡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裴酩蹙眉，“你不该在这里。”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自然需要来善后。”古慎之不再靠着墙壁，他直起身体，修长的身躯仿似有着惊人的爆发力。 而他的目光也沉沉的，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情绪，“我来亲手了结他。” 裴酩闻言，连眉心都没有动一动，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的人。 古慎之继续用那平静的声音道，“你放心，只要我杀了他，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整个宇宙里，只需要一位古将军，帝国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 说完，他握紧那把匕首，朝着病床上的那个人踏出一步。 只一步而已。 身旁的裴酩却像猎豹般扑过来，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摁在了墙壁上。 咚的一声，是沉闷的巨响，整个后背在那样的撞击里痛到发麻。 古慎之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他只是有些怔然，有些迷惑，好似过了十几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说话，裴酩那带着冷怒的声音刻意压低，一字一句落在他的耳旁，“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复制人在他的桎梏下没有挣扎过，哪怕他的颈子被掐出骇人的深红。 手里握着的匕首缓缓松开，当啷一声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古慎之麻木地睁着眼睛，怔怔看着面前面露杀意的裴酩。 难以想象，就在不久前这个人还抱着他说过爱他，可现在却一副恨不得将他立刻置于死地的模样。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他茫然地喃喃，“你根本没想过选我，是不是？” 掐着他颈子的力道猛然一松，他恍惚看到裴酩失神地后退两步。 但很快，准将脸上的神色变得愈发冷峻，“你很清楚。” 古慎之默然，几秒后露出一个惨烈的笑，“我以为你会选我。” 裴酩沉默地看着他，双手慢慢攥成拳。 古慎之的颈子上有着一片狰狞的薄红，他靠着墙壁站稳身体，沙哑着嗓音问，“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身份的？是你父亲告诉你的，还是从米达麦亚回廊后你自己发现的？” 裴酩的脸色看上去有一些泛白，但很快他便用绝对坚定的低沉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从一开始。” 古慎之猛然一震。 他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仿佛没听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像复读机似的喃喃重复一遍，“从一开始…………” “是我，把你从帝国生物研究所里接出来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复制人。” 男人的声音，冷酷到如同刀锋划开他的胸膛。 世界在那一刻支离破碎。 古慎之茫然地看着他，喉咙中涌起血腥味，“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示爱，为什么还能为他付出那么多？ 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嘶吼咆哮，可古慎之却只是茫茫然看着裴酩。 直到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因为我想试一试，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身体在这句话中控制不住地颤栗，千刀万剐的痛也不过如此。 嘶哑的狂笑从惨白的嘴唇里溢出，古慎之的眼眸里满是绝望，“裴酩，裴酩准将！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等他醒了再好好跟他谈这场恋爱？以你的能力，就算他是个石头都会被你暖热了吧，何必在我这样一个复制人身上浪费感情？你可不可笑？！” 古慎之几乎都快要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可他还是不断发出嘲弄却近乎凄绝的低笑。 裴酩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他几近发狂的模样，接着说出了下一句—— “我不会向古将军表现出我的感情。” “他不像你。你是一个没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的人，你很容易被掌控，可他不一样。” “我不会试图去掌控一头狮子。” 寥寥几个字，如同彻底抹杀掉古慎之的存在。 他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准将，连连点头，“好，很好。” “不愧是裴酩准将，杀人诛心。”古慎之面如死灰，艰难地扶着墙壁支撑自己的身体，他扯出一抹惨笑，“你不必说了，我再也不会妄想取代他。你要把我销毁，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你对他存了杀念，我就不会再让你活下去。”裴酩冷声道，“既然你也没有求生的欲望，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销毁。” 古慎之已经麻木了，他平静到绝望的目光扫过那张他曾爱到心里的脸，内心竟再没有一丝波动。 赛瑞星的医联基地自然也有能够销毁复制人的研究室。 一路上被人送去研究所，古慎之再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字，平静惨白的面容上毫无波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负责护送他的人盯着他手上的枷锁，却觉得那样的桎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人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等来到了研究室，古慎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实验桌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那个老人白发苍苍，正戴着眼镜在专注地研究手上的资料，见有人来了也不抬头，直到有人凑过去跟他说了什么。 紧接着，他抬眸扫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古慎之。 “噢，终于来了。”老者摘下眼镜，他望了望古慎之周围的那些护卫，皱眉不耐烦地道，“行了，把他手上的东西摘了，一个要死不活的复制人还要重兵把守？都出去等着。” “可是……” “都出去！”老者摔了手上的东西赶人。 不一会，整个研究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古慎之黯然的目光扫过这屋子里的仪器，直到听到那人说，“过来——躺到这里。” 他干燥到起皮的嘴唇动了动，“不给我一个痛快么？” 老者眯起眼睛，“我要检查你的器官还有哪些可以用，好不容易用生物舱培养出来的复制人，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浪费？” 古慎之只觉得自己在这些人眼里早已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样工具。即使他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可听到这样残忍的话，依然还是不寒而栗。 他吃力艰难地坐到那个仪器上，很快就感受到身体被牢牢桎梏住。 一个游走的触手型感应器爬上了他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发出滴滴声。 “嗯，各项器官都很好，指标都很正常……嗯，不错不错，有很多都还可以二次使用……嗯？不是说这个容器的记忆存储芯片坏了吗？奇怪，不是还在正常运转？嗯……等等！” 老者的声音凝固，脸色一变抬头看向古慎之，接着他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