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俞文星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心里那股邪火压下去，闷闷道：“下次得补给我。”他隔着衣服在孔小慢胸口啃了一口，泄愤似的。

    就算不补，每次做多久还不是俞文星说了算？孔小慢无辜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边想道。

    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外面的雨也总算停了。正当俞文星打算起身时，孔小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就是前两天他交给孔小慢的那把。

    孔小慢把钥匙递过来，他没接，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不想要吗？”

    他看到孔小慢往回缩了一下，于是放软语气，说，“下次避开这个时间，就不会再撞上她了，不用怕。”他以为孔小慢是怕今天的事重演，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结果孔小慢没有要把钥匙收回去的意思。

    俞文星心中涌起一股烦躁感——他不喜欢这种节奏被打乱的感觉。可偏偏孔小慢就是这样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表面上看起来简单易懂，实际他身上还藏着太多俞文星不知道也猜不透的秘密，遇上关键性问题时要撬开他那张嘴，简直比登天还难。

    孔小慢察觉到他情绪不佳，面色也难看起来，连忙摇头摆手，出乎意料地开了口：“没有不想要，”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邹乐说我老掉……不给我拿。”

    说得磕磕绊绊的，但是俞文星听明白了，不过既然孔小慢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继续硬塞过去。钥匙在他手中转了几个圈，他想了几秒后，拉起孔小慢，说：“跟我来。”

    孔小慢被俞文星牵到大门外，也就是上次他蹲的那个地方，俞文星把门口的深色地毯掀起，将钥匙塞在三分之一的位置。孔小慢担忧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俞文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小区管得挺严的，不会有小偷。况且也没什么东西好偷的。”

    他在这儿也就是暂住一段时间，房子里没多少东西，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让小偷大费周章来光顾的必要，虽然这些对孔小慢来说就大有不同了。

    说到这个……俞文星看了一眼正把眉头皱起来自顾自思考的孔小慢，原本他是打算定好高考志愿后再决定接下来的去向的，不过现在有了孔小慢的存在，改一改想法也未尝不可。

    不过还早着呢，距离他高考也是，和孔小慢的关系也是，他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好了，我们进去吧，你该回去了。”

    俞文星揽了一把孔小慢的腰，让他舒展开皱着的眉头。再伸手去拉门，没想到大门被风吹得砰一声合上了，他的手抓了个空，两人皆是一愣。

    “……你看，”一向巧舌如簧的俞文星都哑了口，“在门口藏一把钥匙确实很有必要吧。”

    孔小慢眨巴眨巴眼，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十二月，冬季纷至沓来，C城是个极少降雪的城市，但是在温度上毫不逊色别的地方。来往行人穿上冬装，口中哈出白气，搓着双手路过孔小慢他们在的超市。

    邹乐是个冻死鬼转世，店里没有空调，他就整天裹着羽绒服雪地靴，手里抱着热水袋，一天要充十几次电。

    饶是如此，他还是嫌冷，没事就要拉坐着不动弹的孔小慢起来蹦哒，跟着网上的视频学跳操，说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

    孔小慢手脚也容易冷，不过他倒不在意，比起这个，他更不想被邹乐拽着运动，跳操又累又麻烦，跳完能产生的热意也管不了多久，一坐下来就又冷回来了。

    大概是真的被折腾狠了，孔小慢居然罕见地给俞文星发了短信，脑子里还冒出他宁愿去和俞文星做爱也不要跳操的想法来。

    【好冷】

    俞文星低头看着手机，他找了张表情给孔小慢回了封彩信，同时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好像屏幕上抱在一块儿的不是两只小动物，而是他和孔小慢。

    “67号，俞文星，请就诊。67号，俞文星，请就诊。……”

    机械女音伴随着大屏幕上姓名的跳动响起，俞文星敛起笑意，敲门进入诊室。

    时隔一个月来复诊，医生照例先给他做了彩超，再翻看了病历本，表情有些凝重地询问俞文星的情况。

    “生日？就这个月底。”

    “但是照你腺体的发育状况来看，它们完全没有达到可以进行分化的水平。”医生指着屏幕上那团稚嫩的肉块，问道，“之前开给你的药都有按时吃吗？”

    “有。”俞文星不愿意多看，把头扭了回去。

    “吃药之后有过性行为吗？”

    “……有。”

    “频率呢？”

    俞文星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她明白身处青春期的孩子敏感又多疑，他们不会愿意被问这种问题，但是作为医生她有该负的责任，“你要明白，人类的成长脱离不了性。只有性行为频率正常了，才能代表你的身体没有异常。”

    她将分化科普手册推到俞文星面前，指着册子上的腺体图样说道，“这里，将来会成为影响、甚至控制你全身的重要器官，但它终究只是你身体内的一部分，你不能被它反客为主，变成信息素的傀儡。”

    俞文星对上她的眼神，难得跟着认真了起来。

    “你自己回想一下，吃了药之后是不是有种脑袋不受控制的感觉？一般在分化完成之前正常的性频率为一到两次，你要尽量保持清醒，不要超过这个次数，否则对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俞文星回想起孔小慢伤痕累累的后颈，从那上面流下的鲜血放佛淹没了自己的口鼻，冰冷得令他无法呼吸；而同时腺体里蔓延出来的滚烫又像是把火，烧得他抑制不住继续撕咬的冲动。

    肢体某处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力吸了一口气，移开视线，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