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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狗狗的心里好苦

    ?

    荀风没听说过这种夏令营,他一直以为靳原去的是什么数学物理竞赛营,愣了愣才短促地啊了一声。

    “你应该没听过这玩意儿吧?就是专门教未成年人信息素角斗的地方,跟部队差不多,军事化管理,短期集训全封闭。”倒是秦开泰在一边忙不迭介绍了起来:“白天跟牲口一样练,夜里还要写作业,我也是进去了才知道里面他妈连信号都没有的。”

    荀风这才细细地打量了一遭秦开泰,细胳膊细腿,头发细软发黄,整一个弱不经风小软O,站在靳原边上对比更加惨烈,像根大号豆芽菜。

    “你别这么看我啊。”不等他问,秦开泰自己开口了:“我跟他们不一样哈,我是去做社会实践的,不参加训练,就跟着我妈给他们掐掐人中做做心肺复苏偶尔打个针啥的。”

    荀风这下明白他给付豪急救的时候为什么这么迅猛了,无他,唯手熟尔。

    秦开泰:“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了一个戳拼过命。”

    -

    到了公安局三个人暂时分开。

    荀风是报案人兼受害者,要单独做笔录,等他桩桩件件理完事情,付豪早就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人在派出所,情绪极其激动,看见荀风出现在门外,想骂脏话又碍着警察在,只能一口一个“算你狠”“你有种”。

    “第二次。”荀风平平地看他,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耶,声音不大不小:“好好接受批评教育,这次案报的是网络诈骗,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话说得模糊,说一半藏一半,但意思很明了:事不过三。

    “你他妈威胁我?”付豪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软柿子,拍桌而起又被民警摁下,劝他冷静。

    局子不比KTV,哪儿能让他随便动手。

    荀风笑了,纯良无害小鹿一般,眸光清澈,眼潭淡淡的漾着清波,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有个Omega女警看不下去,对付豪多嘴了几句:“小朋友,不是我说你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同学主动调解,你脚上要上环的啊,上了环这辈子就毁啦——你不要以为人家是个Beta就能为所欲为,我们国家这方面的法律现在很完善了,Beta也受法律保护的……”

    荀风帮他们带上了门。

    他本来的意思也就是让付豪安分一点,别狗急跳墙瞎咬人把靳原拖进去,所以报警的时候隐瞒了之前强奸未遂的事,把付豪被网络诈骗作为重点,强调了自己是受害人的受害人,这次KTV事件他谅解但不轻易原谅,希望警察能好好教育教育付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报复的事,交给专业人士。

    他唯一失策的事就是不知道今天值班的警察里有人认识靳原,一通电话把他妈季霖给招来了。

    荀风到大厅的时候靳原正在跟季霖对峙,季霖坐着,靳原站着,秦开泰就差给二位跪下了。

    季霖今天穿的依旧是旗袍,丝绸质地,很显气质的墨绿色,长发挽起,簪了支银钗,耳后的皮肤显出细腻的白,她背对着荀风,坐得很讲究,只沾了点儿椅子边,背脊挺直,双腿交叉斜倚,优雅端庄得不合时宜,训话的语气像是自责又不全是:

    “就不应该让你去那个什么夏令营。”

    “阿野,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做不到?”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分化前后都能控制自己,你就不行?”

    “阿姨您别气……”秦开泰在一边和稀泥:“靳原这回是见义勇为,跟夏不夏令营关系真不大。”

    靳原不说话,解释都懒得,满脸兴致缺缺。

    “见义勇为有必要照着腺体打吗?”季霖哪儿能被这么糊弄过去,她最不爱看靳原这拽上天的叛逆劲儿,一点儿话都听不进,净给她添堵,情绪上来了难免激动,眼眶红红的,声音打颤却一语中的:“他以前小打小闹就够过分了,现在还差点儿弄出人命来,你别说了,你让他自己说,靳原,你觉得自己光荣吗?你自己说。”

    当一个大人管自家小孩儿叫大名时,事情的性质就已经从讲道理变成了发脾气,秦开泰没屁放,靳原顶嘴更是一绝:“有话好好说,别作。”

    他的身量已然抽条长开,早就比季霖高出许多,眼下站着更显得季霖娇小柔弱,他们的身份好像也因为靳原的话置换了一样——靳原才是那个大人,而季霖则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我只是希望你好好长大,不要瞎胡闹,我错了?”季霖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精致漂亮的妆容并没有因为这滴泪花掉,但却平添憔悴:“我当初为了你……”

    “你当初为了我放弃当乐团首席的机会,然后呢?”靳原定定地看着她,一句一句,奔着扎心去说:“你自己做的选择,现在后悔了,为什么要怪我?”

    “你把我当什么?你的出气筒吗?”

    “你一个当妈妈的,连儿子的生日都不记得,你光荣吗?”

    “烦不烦?”

    “……”

    季霖语塞,脸上的光彩都黯淡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靳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气氛太压抑,秦开泰在一边大气儿也不敢出,荀风匆匆上前,拉住靳原的胳膊,把他往后扯了扯,温声教他:“不可以这样跟妈妈说话。”

    又跟季霖打招呼:“阿姨好,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你不用帮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季霖柔声打断了荀风,她的记性很好,还认得一个月前见过他,强撑着精神说:“你是林霁的学生吧。”

    荀风应了声是。

    “那正好。”季霖用指尖揩去颊上的泪,吸了吸鼻子,让秦开泰搀起来,拎起自己的小挎包,“你带他去林霁家住几天吧,我管不了他了。”

    说完就走远打了个电话,她声音小,但耐不住荀风耳朵尖,清楚明白地听了个全:

    “靳南山,你儿子凶我,他凶我……他怎么可以凶我,我都哭了他还凶我……这个儿子我不要了……再生一个?你怎么不去生?……我不管,我怎么生的你怎么生……他都不爱我,他为什么不爱我……”

    靳原听不清季霖的话,只知道自己在荀风心里的形象肯定坍塌了,荀风一定觉得他又叛逆又坏,抿抿嘴,干涩生硬地解释:“我不是一直这样跟她说话的。”

    好像做错了事又不知道怎么办的幼稚园小朋友,连道歉的对象都弄错。

    有那么一瞬间,荀风觉得靳原的性子可能随妈。

    看着高冷骄矜的,实际上幼稚又娇惯,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

    他很随和地嗯了两声,跟靳原讲道理:

    “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是说完要记得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