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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pitel 114荆棘与鸟

    “……文森特。”终于,他低低地将来人的名字念出了口。

    文森特的心跳登时乱成了一团,一下下隔着胸口,有力地撞在兰伯特的背上。他闭了闭眼,将血流骤然加快所引起的躁动感竭力向下压,但他的身体却好似不受控制,只知道低着头,将一个又一个灼热的亲吻接连不断地印在兰伯特的脖颈上。

    “我好想你,兰伯特……我好想你。”含混的低喃伴随着柔软微湿的触感,蠢蠢欲动地尝试着入侵怀中人的感官。他很快就将兰伯特裸露出的皮肤濡湿了,却还是不满足,忍不住试探着张开口,轻轻咬住了对方耳根下方一小块已然泛起一层薄红的皮肉。

    兰伯特抿了下嘴唇,将一声叹息咽了下去。他用一种近乎默许的无言放纵了文森特的举动,而对方也没能按捺太久,便微微使力将那块肉咬得更紧,并将舌尖抵上去,吸啜着啃吻了好几下。

    足以将那里吮出一个显眼的吻痕,并顺带印下两小段半弧形的齿印了。

    些微的钝痛被酥软发烫的奇妙感觉所麻痹,非但让兰伯特生不出半分计较的心思,还令他心口隐隐发胀。他被文森特扣住的手心已经沾上了来自另一人的汗液,对方将他抓得死紧却仍旧不安分,正用指腹拨弄他突起的指掌关节。

    小动作如此之多,却还得寸进尺地,将身体的重量悄悄往他身上压,恨不得将膝盖都顶进他双腿之间来。

    这些他都念在对方受了委屈的份上,一一容忍了下来。待文森特总算放过了他的脖子,只将额头垫在他肩上轻缓地磨蹭时,他才抬起手杖,凭感觉回手轻敲了下文森特的小腿肚子。

    “闹够了?”他沉声问。

    文森特收紧手臂勒着兰伯特的腰,没抬头,也没有立时吭声。

    怎么可能够呢?他暗自想着。他现在分明恨不得把身前的男人扒光,然后挤进对方怀里与之肌肤相贴,再不留一丝缝隙。他还想伏在对方耳畔徐徐将自己积攒了许久的不甘和思念尽数倾吐出来,想被摸着头发低声安慰,想要听到一两句哄劝,想得到一个平淡却轻缓的吻。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和兰伯特说,也有太多的疑惑想从兰伯特那里得到解答了。但是他知道现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他也不能将时间全都浪费在那些亲昵的纠缠上。

    实际上,就连今天这场相见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当他在那个流星划过的夜晚接到兰伯特打来的电话时,他从没想过,兰伯特会允许他回到庄园。

    就算只能待一晚,也足以令他欢喜。

    毕竟,兰伯特如今仍还不能当面见他,不然也不会选择露台这样的地点等他来寻。

    “不够。”不过他还是仗着兰伯特对自己抱有的些许愧疚,温声向兰伯特不轻不重地顶了一句嘴。说着他稍微抬头,又顺理成章地挨在兰伯特的衣领边亲了一下。

    兰伯特的指尖忽然有些痒,想抬手摸些什么,但还被文森特扣着手,便只能蹭了蹭对方的手背,“英国那边的事处理得如何了?”他随意捡了个话题,想引开文森特的注意力,好让那人不要那么黏人,但话音落下后他便觉得肩上一轻,而后耳边忽地一暖,似是文森特的呼吸扑打在了他的耳廓上。

    “兰伯特,我们半个多月没见了吧?”文森特轻声问,说话时嘴唇就碰在兰伯特的耳垂上,每吐出一个词,温软的唇瓣都在那上面有意无意地拂过,“我第一次离开你身边那么久。”他好似有些落寞地沉下了嗓音,只凭这一声喟叹般的话,便能令人平白想象出他带着失望意味的眼眸。

    如果他没在说完这番话后含住兰伯特的耳垂舔吮了两下的话,兰伯特大概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冷淡让文森特有些伤心了。

    “……我也想你。”兰伯特有些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语气里倒是没有什么敷衍,好歹让得偿所愿的文森特放过了他隐约开始发热的耳朵。

    文森特也不再消磨兰伯特的耐心,免得一不小心过了火,当真惹了兰伯特厌烦。他顺着兰伯特方才的话,简单将自己前些日子的经历讲了讲,只重点没放在刺杀上,反倒零零碎碎地罗列了好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像是某天在某家店吃到了什么好吃的蛋糕,又在哪条街上见到了一只漂亮的橘猫。

    兰伯特竟也耐心地听下来了,他间或应声附和一下,让文森特温和的声线之中沾上了柔软的笑意。

    “对了,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了。”在聊过了傍晚的伦敦眼后,文森特忽然转了话意,状似若无其事地说道。他松了一只手,伸进自己外衣口袋里摸索了几下,衣料摩擦间窸窸窣窣的轻响在动作间起伏,巧妙地遮掩住了他略微急促了些许的心跳。

    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什么小巧的物件,纳在掌中虚握,而后送到了兰伯特身前。兰伯特于是低下头去看,便见他翻开手掌,将一只黑色天鹅绒的戒指盒露了出来。

    兰伯特挑了下眉,他没有伸手去接,只等着文森特自己将盒子打开,展示给他看。

    他以为文森特是买了袖扣或是胸针之类的东西,虽觉得这种首饰家里多得是,没有什么添置的必要,却也还是提起了几分兴趣,想瞧瞧文森特是挑了怎样的款式与他。然而,当文森特微微屏住了呼吸,将盒子缓缓打开时,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一凝,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意外来。

    盒中放着的竟然是一对戒指,款式设计虽全然不同,但主题太过鲜明,显然能够配成一套。

    一只的戒身是缠绕交错的荆棘造型,伸展至戒托处环绕一周,形如繁复奢华的皇冠,将一颗2.5克拉左右明亮式切割的圆形蓝宝石簇拥了起来。而另一只的戒身式样是一环纤长的羽毛,略宽些的羽片尾端镶着一颗与荆棘戒指相同大小与切割黄色蓝宝,与尾端相接的羽根上则立着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巧雀鸟。

    是荆棘和荆棘鸟……吗?

    兰伯特眼中的惊叹只浮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几许复杂。他向来是没有佩戴戒指的习惯的,但他由着文森特拉过他的左手,将荆棘造型的戒指仔细地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大小十分合适,不紧不松,戒面在朦胧的灯光与月光照拂下泛着粼粼的冷光。

    随后文森特将另一只戒指取出,同样套在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而后他又一次扣住兰伯特的手,将手指插进对方的指缝间,只这次是从手背覆下,便让两只戒指紧紧挨在了一起。

    “我找了一家百年老店手工定做的,喜欢吗?”文森特轻声问,语调有些提起,似是期待,又似忐忑。

    兰伯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不喜的话来。他心脏处传来阵阵若有若如的酸软,但这其中不只是被文森特取悦后的欢愉。

    “荆棘鸟……”他低低地开口,眉心在不自觉间蹙起,落下一线浅浅的细纹,“这样的比喻,不觉得有些不详么?”

    被荆棘刺穿胸膛,在歌唱中流血而亡。

    文森特像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他怔愣了片刻,忽地低声笑了笑。

    “不是荆棘鸟。”他出乎意料地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说着他抓着兰伯特的手抬起些许,让兰伯特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戒指上的雕刻。

    “你看,是麻雀。我在MI6的代号就是麻雀。”他微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屈起一根手指碰了碰兰伯特中指上的荆棘刺,“我很坚韧的。虽然自愿撞上尖刺,被刺破了胸口,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能一直留在荆棘身边不离开,我的伤口便早晚有一天能和荆棘的尖刺愈合在一起,才不会死。”

    这般解释包含着再直白不过的比喻和暗示,令兰伯特哑然一瞬,随即又泻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哼笑。他听出了文森特话中毫不掩饰的情愫,便不再不解风情地去追问对方离开荆棘的后果,只握住了男人时不时挠向他掌心的指尖,把对方一直想听的那声“喜欢”说出了口。

    “戒指很好,我是喜欢的。”语毕,他便被文森特用额头抵着颈侧,眷恋地蹭了两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忍着耳根处被发丝撩过时的痒意,眯了眯眼。而后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抬起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摸到了文森特的头发。

    “给你一个奖励吧。”他淡声说,并在文森特因为惊喜而骤然亮起的目光中,闭上双眼缓缓转过了头。

    下一秒,一个稍纵即逝的轻吻落在了文森特温热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