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帝王之像 (感谢烟灰黯然跌落的白银大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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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一直在琢磨自家老爹当年的遭遇。 你要说李泌能靠着手段碾压孝敬皇帝,那是高看了他,也低看了孝敬皇帝。 能被宣德帝和武皇赞不绝口的太子,自然不可能是蠢货。 谁在帮他? 朝中的谁? 韩纪等人说了一些人,那些人在李元登基后得到了重用。 仅仅这些是不够的。 杨略在南周,否则杨玄还能询问孝敬皇帝的身边事。 至于虬龙卫,他们负责保护孝敬皇帝,孝敬皇帝少出宫,他们也少了用武之地。 怡娘在东宫,对外界知晓的不多。 杨玄一直在琢磨。 渐渐的,建云观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李元父子的亲密战友,夺嫡的绝对功臣。 但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孝敬皇帝再上脑,也不至于去调戏宣德帝的嫔妃。怡娘说过,孝敬皇帝也喝醉过,哪怕是醉了,也不曾拉扯身边伺候的宫人。 也就是说,他不是个上脑的人。 那是什么手段? 还是谣言。 或是,那个嫔妃根本就是李元父子的内线。 这些事儿把杨玄想的脑壳痛。 现在,十七年前进入建云观的李正来了。 此人定然知晓许多内幕。 若是拿下他! 拷打! 竖杆子! 问出当年的内幕。 杨玄心动了。 李正面色微冷,“忘了告诉杨副使,老夫还在朝中领着职务。” “是闲职吧!” 一個方外人能领什么实职? 这脸打的啪啪响。 李正:“……” 安紫雨确信李正此刻吃了杨玄的心都有。 杨玄屈指敲敲案几。“要寻,就自行去寻。但一切都要遵守我北疆的规矩。另外,建云观这两年针对我北疆的手段太多,回去问问常圣,就不担心老子灭了他的道统?” 李正抬头,杨玄冷哼一声,“嗯!” 李正从杨玄的眼中看到了贪婪之色。 “你可去试试。”李正冷笑,“对了,此次老夫来的正大光明,若是老夫失踪,不只是建云观震怒,宗室,也会勃然大怒。” 你别再弄什么悄然杀人的把戏! 呵呵! 杨玄干笑两声,心想杨某人的名声何时这般臭了? 他说道:“我那边事还多,掌教,回头再聊。” “且慢。” 李正叫住了杨玄。 “还有事?”杨玄看看右手,他真想抽这个老东西一巴掌,也算是隔空打在伪帝父子的脸上。 李正说道:“卫王在长安颇为跋扈,其人倚仗的是什么?不外乎便是北疆之力。如今长安对卫王怨声载道,杨副使还要继续支持他吗?须知,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这才是你来的真正目的吧?” 杨玄懂了。 建云观是越王的支持者,但他们不好明目张胆的出手支持……皇帝还在呢! 所以一次次的派人来北疆,就是想间接出手。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次就如同是肉馒头打狗,有去无回。 上次失踪了一个客卿,终于引起了常圣的重视,于是派了一个皇族来。 李正说道:“边疆臣子掺和夺嫡之事,你可去看看史册,有好结果的几人?就算是他支持的皇子能登基为帝,随后也是清算。杨副使,要站稳了。” 这话其实没说错。 边疆大将掺和夺嫡,支持某位皇子,陈国和大唐都发生过不少次。 边疆大将手握大军,吭一声就能造成巨大的影响力。 登基后,新帝是想着酬功还是忌惮? 忌惮! 随后,仁慈帝王的会想办法把这位夺嫡功臣弄回朝中,给个闲职养老。 狠辣的,会寻个借口,丢个罪名,随后弄死,斩草除根。 另一个世界里,这等事儿发生的更多。 从龙之功是丰厚,可代价却不小。 但李正说到这个,却发现连宁雅韵都面露异色,好像是讥诮。 “就这?”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觉得品质有些问题,就看了安紫雨一眼。 “日子,难啊!”安司业叹息。 得! 回头给玄学寻个营生吧! 杨玄放下水杯,“建云观支持越王,人尽皆知。那么,你等能支持越王,凭何我就不能支持卫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为自己是帝王?” 李正淡淡的道:“老夫说过,此等事,不成即死。杨副使大好前程,当珍惜。” “我的前程好着呢!” 伪帝都称我为杨逆了,说什么前程……杨玄起身,“对了,上次邓和在城中打斗,弄坏了几户人家的屋顶。我说,没那个轻功就别去踩别人家的瓦片不行吗?那些钱财……老二。” 王老二进来,看了李正的脖颈一眼,有些垂涎欲滴的模样,“郎君。” 这娃真的有些人头狂魔的架势了……杨玄指指李正,“那些被邓和弄坏的东西,多少钱,让人去桃县县廨问清楚,让他给。少一钱,扣押!” “杨玄!” 李正羞怒之下,起身喝道:“你敢?”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皇族就了不得了……杨玄看着他,“周俭,赏他一刀。” 拔刀的声音迅若惊雷。 刀光从室外倾泻而入。 李正仓促间拔剑,举手格挡。 铛! 刀光敛去,仿佛从未来过。 李正面色惨白,嘴角一缕血溢了出来。 他知晓,这是来自于杨玄的警告。 就算是没有宁雅韵出手,他的身边也不乏能灭杀了自己的好手。 这是示威! 有本事就来报复。 北疆军十余万将士枕戈待旦,看看是修炼者厉害,还是军阵厉害。 至此,李正对邓和的死因再无疑虑。 “邓和死于你手!” “傻缺!” 杨玄出了房间,看着那些信徒来往。 “阿梁最近没来了吧?” 安紫雨说道:“掌教说,孩子还小,不能吃撑了。” “吃撑了……”杨玄嘴角抽搐。 家里如今鸡飞狗跳……上次谁看到小鹅可爱,就养了一只,第二日就没了。 只看到一根鹅毛在院子里随风飘荡。 按照怡娘的说法,剑客把杨家后院划为自己的地盘,人类也就罢了,兽类就该只有它。 富贵能逃过一命是阿梁的功劳,但阿梁不喜欢小鹅。 所以,剑客就加了个餐。 室内,李正看着宁雅韵,“宁掌教怎么说?” “老夫说过多次了。” “什么?” “和气,生财。” 李正冷笑,“别忘记了,玄学多少子弟如今在各处。” “你在威胁老夫?” 宁雅韵甩甩麈尾。 李正干咳一声,“并无此意,只是好意。” 宁雅韵淡淡的道:“好意心领了,回去告诉常圣,建云观曾从龙成功,收获颇丰。 我玄学有句话,世间事,获取就得付出。 建云观获取了那么多,可这些年却从未见过付出什么。老夫有个忠告……” 李正淡淡的道:“这些年给建云观提忠告的有许多,江湖水浑,不少人都去了,建云观依旧强盛。” “老夫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打断话头。”宁雅韵说道:“许多时候,付出的越早越好。来的越晚,就会越惨烈。老夫的忠告是……” 李正抬眸,眼中有讥讽之色。 “有多远,走多远。” “哈哈哈哈!” 李正起身大笑,“玄学从国子监出来,一路狼狈到了北疆。这是付出?” “你这话倒也没说错。”宁雅韵有些惆怅的道:“当年玄学掌教救了帝王,玄学得以执掌国子监。 那些年,国子监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弟子总是两三人,不小心就断了传承。可老夫有些纳闷。” 李正:“到了苦寒之地,这便是代价!” “离开长安时,老夫觉着去北疆便是没落。可到了北疆后,老夫觉着……”宁雅韵甩甩麈尾,“怎地比长安还好。” 代价呢? 这事儿宁雅韵是真的想过。 玄学的观点是人获得了什么,必然会失去些什么,没有例外。 李正哈哈一笑,出门。 随从跟了上来,李正说道:“如今玄学与杨玄荣辱与共,一旦他倒台,玄学……陛下会镇压,我建云观也会出手。 到时候,能剩下两三人,玄学历代祖师都得说一声慈悲。” 宁雅韵坐在室内,把琴摆好。 一曲肝肠断……不,一曲高山流水,引得人驻足倾听。 安紫雨倚在门边,“掌教真觉着我玄学没付出代价?” 宁雅韵伸手按住琴弦,“开始以为来此处是代价,可如今,老夫却觉着,这是一次再度崛起的契机。” “那你弹琴……” “老夫心潮澎湃,弹琴相贺。哎!不行了,去寻祖师爷絮叨絮叨。” 宁雅韵带着琴去了供奉祖师爷的地方。 琴声悠悠,那些弟子走动时也放慢了脚步。 钟会过来,问安紫雨,“司业,掌教这是……” “抽了!” “不至于吧!” “这是和祖师傅显摆呢!” 殿内挂着许多画像。 一曲罢,宁雅韵看着那些画像。 “当初祖师有云,九九之后与唐归,老夫还真以为是玄学大限已到。 当初来北疆,老夫便是想着,玄学成了过街老鼠,没得留在长安徒惹人笑。 没想到,北疆这里却……说实话,老夫当初觉着北疆没什么前景。” 宁雅韵轻轻抚琴,仙翁仙翁的声音中,缓缓说道:“可没想到的是,老夫却发现子泰的气息颇为惊人。刚开始乃龙蛇之像。 草莽龙蛇,倒也符合他桀骜的性子。 执掌北疆后,那龙蛇头上长出了角,老夫也不以为意,觉着,正好契合他执掌北疆,与长安对峙的现状。 可最近老夫仔细观察,那角,越发的粗壮了。” 宁雅韵叹息,“执掌北疆还不够吗?竟然还在成长。 老夫,有些心慌。 老夫琢磨了许久,翻了许久的书,看到一段话,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这大唐,老夫看也开始乱了。子泰的龙蛇之像,难道就印证了此事?” 他挠挠头,“按理,就算是龙蛇,也就一代吧!wap. 可老夫抱着阿梁,偶尔一瞥,竟然发现这孩子颇有些不凡之像。 再仔细看去,又看不到什么。 奇怪的是,那等沐浴神魂的手段,我玄学也就一人练就,且过程艰难。 可阿梁每次就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让老夫准备的护法手段尽数作废…… 这孩子,也有些神异。” 他有些头痛,“子泰有龙蛇之像,这是印证了天下将大乱。 他如此年轻,若是横行当世,当有数十年。 不过这等割据一方的,大多二代而亡。 老夫本想收了阿梁为弟子,到时候把他托在玄学内部。 数十年后,若子泰去了,事有不谐,便让人带着阿梁遁入山林。 凭着我玄学隐匿的本事,就能保住子泰一脉。 可老夫仔细看着阿梁……怎么看,他都是煌煌之像,压根没有半途衰亡的模样啊!” 宁雅韵再度挠挠头,“这等奇像让人不解,老夫琢磨了许久,头发都挠掉了数十根,就想到了一等人……” 他抬头看着祖师们。 “帝王之像!” …… 李正出了玄学山门,随从们都跟着。 “城中已经包下了一家逆旅。”一个随从说道:“这一点杨狗倒是没下绊子。” “他如今是北疆之主,下三滥的手段自然不会用,没得让人笑话。”李正目光炯炯,“对于杨玄与卫王之间的关系,长安那边一直有争论,有人说二人是臭味相投,此辈愚昧。” 随从哦了一声,“这是何故?” “杨玄能做到北疆之主,怎会意气用事?若是意气用事,麾下文武官员早已弃他而去。唯有一等可能,那便是杨玄看好卫王。” “不能啊!” “是不能。卫王不过是婢生子。皇后地位稳固,除非越王去了,否则轮不到卫王。” “可越王出入小心谨慎,甚至因此被人笑话过。身边更是好手云集,想对他下手,难之又难。” “所以,老夫也颇为不解。” 李正摆摆手,“都各自去查探吧!” 众人散去,只剩下了李正的两个随从在。 他站在长街一侧,看着行人攘攘,问道:“越王在桃县有几个眼线?” 建云观支持越王,派人来北疆行事,有越王的眼线相助,彼此知根知底。 随从低声道:“建云观知晓的有三人。” “三人……应当不止。不过暂且顾不上这些。”李正说道:“晚些,令咱们的人乔装,寻个桃县小吏,把那三人的消息递过去。” “是。” 李正冷笑,“颍川杨氏的外孙,也想登九五?做梦!” 另一侧,先前散去的建云观诸人,此刻有三人聚集。 “咱们的人可盯住了李正的人?” “盯住了。” 没多久,消息传来。 “李正的人乔装,和桃县一个小吏说话,递了张纸条。” “小吏呢?” “急匆匆去了节度使府。” “李正没安好心。观主说了,要提防他卖了越王。越王在桃县有几条眼线?” “咱们知晓的三个。” “马上令他们逃出去,越快越好!”迪巴拉爵士的长安之上(讨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