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世界17: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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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与带着明芷空降集团内部一事不仅在覃氏掀起了巨大风浪,其威力甚至波及到了整个S市的商圈,就连那些成日里游手好闲、醉生梦死的纨绔二代也都因为覃与这与往日行径截然不同的上进姿态各自被父母耳提面命了一番,哪怕是泡在酒里的也都听闻了这事。 于是本来只是在董事会上大放异彩、狠狠跌破了一众不看好她的董事们眼镜的覃与,传着传着就成了商界的天纵奇才,人人提起都得唏嘘一番覃珏耽误了这么好的孩子。 莫名其妙背锅的覃珏倒是无所谓,哪怕是好友聚会上被人打趣,他也自发扛下了这句“耽误孩子”的流言,笑得淡然,倒叫人误会是有意为之。 对他而言,这个优秀得同样出乎他意料的女儿无疑是陌生的。就像是一夜之间盛开了满树花朵的树,你以为她只是一棵平平无奇的绿植,没成想到她竟是一棵令人惊喜的垂丝海棠。过往的脆弱敏感似乎一并碎在那场名为爱情的背叛中,自信果敢终于在破碎的血肉中生长出来,见风长成如今的亭亭如盖。 像是积蓄了一切力量遍体鳞伤越过龙门的鲤鱼,她一夜化龙,这爱情的浅湾再也不能成为困住她的沼泽。 她如此自信,如此清醒,用更甚于洪潜的薄情,赶在他之前,彻底撕碎了这纸一样脆弱的虚情。 她向他覃洪两家的合作,他毫不犹豫地给了。哪怕他知道她此前从未涉足过任何商务相关的事宜,哪怕他默认这只是她用来报复洪潜如此恶心行径的孩子气手段,哪怕这次合作攸关覃氏生死,他也毫不犹豫地给了? 对他而言,覃氏可以栽倒再爬起来,但覃与那颗可能被击溃的心决不允许出现半点缝隙。哪怕此时此刻她的自信与清醒只不过是崩溃之前的强撑,他也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她尽可能多的肯定与支持。 而他隐藏在淡定面孔下的担忧与顾虑,在她带着自己的助理淡定自若地出现在董事会上并且有条不紊地答复乃至回击诸位董事的问话和刁难时,那种神采,连他都忍不住看得失神。 他终于承认,一切的担忧都是他想太多。他的小鲤鱼,真的一朝化龙开始搅弄风云了。无论洪潜到底是不是那个诱发她如此剧烈变化的原因,他都不得不反思起自己过往对待覃与是否太过依顺纵容,以至于她体感到了被轻视的程度,所以她才会遇到家世相当又对她表露出好感的洪潜时下意识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牢牢握在手里。而稻草倾翻,她一头栽进了水里,九死一生后终于彻底醒悟过来。 不仅是洪潜,乃至于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再是她视作依靠的存在,如今的她,想依靠的有且只有她自己罢了。 难过当然是难过的,但他此前疏忽太久、别扭太久,以至于叫她遭受欺骗、背叛乃至暴力,一朝清醒后再也不寄希望于别人。他自己种的因,苦果自然该他自己尝,怨不得任何人。 所以现在他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来弥补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会替她扫平一切障碍。董事会也好,洪潜也好,甚至是那个跳梁小丑一般存在的小保姆,他都可以替她出手解决。只可惜,她好像压根不需要,前者是完全能够应对,后两者则是完全不屑于搭理了。 不过身边还是得有个专人照顾着才行,毕竟进入公司才几天就明显感觉到人瘦了。这种小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就顺手做了吧。 *** 覃与走进客厅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脚步稍顿,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覃珏前两天和自己提及的要为她物色的新保姆了。自己占了覃洪合作案这么大的便宜,对于私人领域的这么一点让步自然得给覃珏近来越发外显的一颗慈父心,大不了用得不顺心再换。 怀着这种想法换完鞋往餐厅走去的覃与碰到了正巧端着菜出来的保姆,在看清对方的瞬间脸上有一瞬间绷不住的惊诧:“怎么是你?” 俞期有些紧张地放下手里的菜:“覃小姐。” 叁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覃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不知是该说自己小看了俞期骨子里一贯的执拗,还是该说即便换了个世界覃珏对“宴倾”仍旧有所偏爱,但总归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无论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她,她都没必要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个人情感急着打覃珏的脸。 而且,她也确实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宴倾”在没有自己十叁岁那年的横插一脚后,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惊喜。 这株没有被她看中带回花园悉心照顾的花,独自在风雨中野蛮生长这么多年,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了呢? 察觉到覃与态度并无抵触后,俞期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他将最后一道菜从厨房端出来,给覃与盛好汤,摆好餐具后又一头扎进了厨房做清洁。 对于他这种再明显不过的鸵鸟行为,覃与也只当不知情。她喝了一口正合胃口的汤,花了十秒钟想念了一下上个世界里慕遥的手艺,然后十分惬意地吃完了这顿很是让她满意的饭。 刚放下筷子手边就摆过来一碟饭后水果。 覃与侧过头去,刚和俞期对上视线他就很是迅速地避开来。若非见着他耳朵尖上的一点绯色,覃与差点以为上次试衣间里发生的事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碟子里的草莓看上去新鲜红艳,覃与拿起来尝了一口味道却不如人意,她刚下意识想要将剩下的部分塞到身边人嘴里时,却撞上了俞期略显诧异的视线。 “覃小姐……”他被揪住衣袖,神情几乎和他紧绷的背脊一样僵硬。 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应做出了什么后的覃与忽略掉心中那点微澜,松开他:“水果,以后尝过了再摆上来给我。” 说完她便将剩下的半颗草莓放回碟子,起身离开了桌前。 明明没有任何指责的语气,被留在原地的俞期却明显地觉察出她适才因为食物合口而生出的那点好心情在吃到这颗不甜的草莓后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因为草莓不好吃吗? 俞期拿起被抛弃的半颗草莓塞进嘴里,细微的酸和充沛的汁水在唇齿间溢开,不能说难吃,顶多只能说是比不上它外表看上去那样完美惊艳。 包裹在漂亮外衣里的果肉显得如此平凡乏味,想必这才是她给草莓打上叉的原因。那,他呢?明明初见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盛放的兴味,为什么那亮得逼人的目光会如此迅速地成为灰败的余烬呢? 在她眼里,他也是这颗不被喜欢的草莓吗? 覃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适才下意识做出的那一幕仍在她眼前不断回放,好似一道惊雷瞬间将她心中的某些高高在上炸了个粉碎。 长久以来,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身边少数的几个知情人都一致认为宴倾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养在身边逗趣的玩意儿,某种程度上来说,宴倾来到覃家后的那几年,都是作为她的宠物被她豢养和驯服的对象。他的言行举止皆由她对他的偏好与期望一步步雕琢而成,无论是身体或是意志,他都已经成了她最为忠诚温驯的奴隶。 这段关系里,她是主人,而他是被驯服的忠犬。这种主仆关系天然自带地位差异,她一直默认她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可刚才那种下意识的举动,某种程度上不也证明了她在驯化宴倾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驯化着自己吗? 上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全新的、陌生的,哪怕偶尔会被她投射一些情绪、代入一些场景,她也能很快地反应过来、抽身而出。但这个世界,因为太过熟悉反而会让她在无形中放松警惕,对两个太过相似的世界的人和事产生混淆,进而将原本世界的感情无意识地代入其中。 就像出租车上那个混乱的吻,就像刚才习惯性地投喂动作。她明明已经反复告诉过自己,俞期和宴倾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可这种无孔不入的蚕食,就像寒冬的室外,哪怕包裹得再严实也仍旧禁不住凛冽的北风渗进骨子里的冷。 她已经隐隐察觉到幕后的祂到底挟持自己不断穿越的用意,但相较于被送过来的恶心时间点,俞期的偶然出现以及随后的各种巧合才更加让她心生警惕。联系到13岁那年莫名出现在脑袋里的那段“剧情”,她对这种类似命运的安排已经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点排斥情绪。如果俞期也是所谓的剧情安排,那她绝不能给这所谓的“命运”任何一丝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