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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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是在两周后醒来的。 第四天起,照顾她的人终于厨艺有所长进——不会把药材看做野草一起放进锅里,味道啥的不敢奢求,至少她嘴巴里吃不到苦味,再配上时不时的油腥开点荤——虽然她一尝就知道是店铺卖的现成熟食,但是人家做的好吃,她也不多挑什么,每天吃饱饭就很满足。 吃过饭后,照例是她的消食时间,同样也是她的练习时间,她掉进的地方是个山谷的底端,环境称不上曲折和危险,但是地上也有不少石头,恰好是个适合摸索的环境,她凝心静神了一日,因为看不见,实在是无法确定一个方向把自己的剑召唤回来,于是就捡了根较为结实的木棍在地面上慢慢的戳,碰到了障碍物就绕行。 虽然她自己比较想要那种盲眼剑客的风格……比如被虫豸嘲笑时歪嘴一笑,然后一刀精准斩喉,诶呀,想想就觉得帅气!只是理想跟丰满,允许没有刻意培养过听声辨位的能力,从现在开始练习又过于迟缓,指不定她还没练好听声辨位,眼睛就好了呢。 她毕竟是后天瞎的,所以总会有个自己可以痊愈的念想,只是自己一走神就没注意脚下,有块没被棍子戳到的石头绊在了脚上,还好云初反应快把自己撑住,只是身边忽的刮起阵轻风,她缓过神,假装没有意识到对方伸过来要扶她的那只手。 “不要太紧张我,”她说,这次更小心了些,棍子戳在地上,有微微凹陷的泥土声音,“还是在你眼里我只是瞎了眼睛,就成了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废人?” 男人迟疑片刻,最后拉过来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写字。 “我从没有这么觉得。” 他有些太紧张她了,云初想,这几天云初每到半夜就能听见门响声,问过之后男人才支支吾吾跟她说自己想给她找些对复明有帮助的草药,但是白天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所以只能半夜偷偷溜出去找,一找就是一个通宵,然后白天接着给她煮饭帮她复健,还得给那一直昏迷不醒的老狐狸上药,当然,就算云初不说,他也会时常给老狐狸输送些真气入体,不然得猴年马月才能醒。 他倒是舒心了撒手就睡,也不知道初初每天有多辛苦帮他梳毛,事事都亲力亲为……他看着只感觉到嫉妒,罢了又自己想开,需要初初照顾的瓜怂一个,他现在可是照顾初初的人,不比他强多了?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为了别人学做饭的那一天,但是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只是与他的身份不符,谁需要他去做饭呢,就连初初最开始也在告诉他不必日日忙活,多找些草药来就行,她想尽快把这只狐狸救回来,他的心中反而生出了更多反意,与其给这臭小子挖草药,还不如多给初初吃两顿饭——虽然对于云初来说,这个其实不亚于一种折磨。 他越来越觉得现在的生活接近于很久之前他幻想过的,与云初隐姓埋名,他对于草药一知半解,云初也是,但是这不妨碍云初画出几样了解的给他讲解功效,他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露出了一截莹白的玉颈,虽然眼中风光不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也没低落下去。画出来的草图也不算抽象,她放缓了声音和他讲解,此时他就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孩子,而云初是那个温顺和蔼的老师,他很喜欢看这样的云初,但是只能见到一次,云初教了他一次后,剩下的就只剩下他看图找物,别说,找了几天,还真的找到了门道,挖草药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他可以做一切粗活累活,劈柴洗衣服做饭他都会慢慢学……如果初初真的和他一直在一起,两个人以后一起在桃源隐居,应该也会是如此景象吧,云初是个很有耐心,也很会生活的人,他只要有心学,就完全可以学会这些事情。 但是为什么很久以前,自己没想过要学一学怎么照顾她呢。 他曾经不知道手上烫了泡会很难受,不是被刀砍的痛,而是一种麻木火燎的钝痛感。他曾经也不知道不要把深色衣服和浅色的一起洗,会把浅色衣服染上颜色;他更不知道那些不起眼的草药有什么疗效,毕竟他不会生病,为什么要认得这些呢,他高贵,直白而又恶毒,只为战争这一件事而生,他不懂悲伤也不懂眼泪,只知道一种名为失去的感觉,那会让一个人的心变得空落落的。 只是,他现在愿意,也学会很多,他愿意走下那个为他筑起的神坛,学习如何去作为正常的人去生活,学习到错过纠葛几种情绪,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靠一身蛮力去解决,像是他就算把那个少年的胆汁都打出来,打的七窍流血,其实也无法反驳那个少年的话。 “承认吧,傻逼,”少年冷笑着骂他,“就连我都比你会照顾她,你有什么好高贵的?” 我可以照顾好她,男人想,看着少女又踏上道路,她的身体自醒来后就很虚弱,但是他看得出来这并不是隐疾,而是修为突破肉体重塑后的适应期,云初走了约二里路的距离,才喘着粗气的往回走,后背衣服湿的透彻。 他伸手去扶,这次云初没躲开——因为她很累,搀扶着她的人在她的手臂上写字,辛苦了。 “嗯,是有点辛苦……”云初也没推辞,确实有点累人,不过至少还是可以坚持下来,并且距离越来越远,证明她的情况其实有在好转。 好转好啊,云初想,照顾她的人除了第一天的猛男落泪,还有之后的深夜撞树,绕山疯跑,飞驰上天,凿洞入地,她总结了一波,最后发现居然还是第一天的猛男落泪最为收敛……她已经不知道从何处槽起,只能被人搀扶着回到屋子里,然后一打开房门,她的怀里就忽然冲进了一只活物。 体态偏小,云初只鞥想到走之前被她放小被子里休息的狐狸,她忙伸手去捧住这个小秃煤球,有点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师父?” 回答她的,是狐狸的一声带着浓烈疑惑的‘嗷呜’一声。 它这一叫,就把所有人都给叫沉默了。 — 狐狐:嗷? 初初:芝士狐狸闭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