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皇马的另一条路
巴尔达诺很认同萨基的这种说法。 阿根廷名宿也认为，追求伟大，追求完美，是所有主教练对足球，对人类的职责。 尽管这个世界上极少出现伟大，根本不存在完美，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去追求它们。 巴尔达诺认为，足球规则在变，人在变，一切都在变，但其实又什么都没变。 “罗纳尔多在接到传球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思所想，其实跟贝利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道理，贝利跟迪斯蒂法诺也没有太大区别，从这一点上看，其实足球一直都没有变，它吸引球迷的本质上的东西没变。” 对于最近几年的足球氛围，巴尔达诺是很不满意的，他认为恐惧已经弥漫了世界足坛。 “教练们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将比赛视为险情层出不穷的地步，他们试图扼杀所有的威胁，进而让足球变得压抑，缺乏自由、创造力。” 巴尔达诺就举了一个很现实的例子，同样是执教AC米兰，卡佩罗的AC米兰比萨基更加成功，年代也更近，但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萨基的AC米兰更加伟大。 为什么？ 因为不管承认与否，人们都是天然更倾向于欣赏萨基的那支米兰。 …… 毫无疑问，两位大师的说法非常动人，也给高深带来了醍醐灌顶的触动，受益良多。 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疑问。 所以，他就像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向两位出色的老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高深首先表态，认为他们说得都是对的，都是非常美好的。 但作为主教练，足球的大环境就是如此，职业联赛到了现在，利益已经是非常惊人了，远不是八九十年代所能够比拟的，不管是球队的收入、球员的薪酬奖金，还是其他，都跟当年有着天壤之别。 一场球赛，动辄牵扯到几百万几千万欧元，甚至过亿，谁赌得起？ 赌赢了，那是传奇，可万一赌输了呢？ 投入巨资的管理层怎么想？付出了一个赛季努力的球员怎么想？翘首以盼多年的球迷又怎么想？ 高深的潜台词其实也挺尖锐，萨基和巴尔达诺都不是主教练了，他们当然可以这么说，就好像克鲁伊夫，他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批评巴萨的主教练，但换做是他自己，能做到吗？ 萨基和巴尔达诺，甚至弗洛伦蒂诺和布特拉格诺都承认，高深说得很对。 世俗人，谁能免俗？ “所以，我在选择球队的时候，首先一定会是考虑，自己能不能够得到球队的全力支持，我会在组建球队的时候，注入一些自己的理想主义，我会努力去尝试追求更高层次的伟大，而不仅仅只是输赢和冠军。” 相比于萨基，巴尔达诺就明显更为理想主义，他就认为自己不会轻易做出妥协。 估计，这也是他执教履历不多的缘故。 满打满算，巴尔达诺就执教了特内里费、皇家马德里和瓦伦西亚三支球队，而真正让他被人所认可的，还是颠覆了克鲁伊夫梦一队的那支皇马。 高深虽说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但他也理解这两位前辈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原因。 其实，他们都是在告诉高深一个道理，拥有冠军和奖杯是可以取得世俗上的成功，但无法成就伟大。 能够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带领皇马取得今时今日的成就，高深不应该仅仅只是满足于成功。 他应该尝试着去提升自己，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目标。 那就是伟大！ 高深也留意到，不管是萨基、巴尔达诺，还是之前的安切洛蒂和卡佩罗，这些成功的主教练都曾经有意无意地提到过一个他们选择球队的标准。 那就是能不能够得到管理层的支持。 甚至，他们都把这一条列为第一要素。 高深从这一点仔细往深处琢磨，越发感受到它的重要性。 很多时候，主教练从选择球队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主教练在得到管理层大力支持的情况下，依旧把事情搞砸了，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主教练想要成功，没有管理层的支持是不可能办到的。 这一点，高深记住了。 …… 随着饭局的深入，讨论的话题也是越来越多。 有些东西高深能参与，也感兴趣，但有些话题高深敬谢不敏。 例如，巴尔达诺就当着弗洛伦蒂诺的面，毫不客气地指出银河战舰的失败是因为俱乐部被越来越浓郁的商业气息所侵蚀。 “一味地追求俱乐部的盈利，自然就会导致一些属于足球层面的精神气质的损失。” 但这一点，弗洛伦蒂诺是不认同的。 他表示，皇马追求盈利和商业利益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在他接手皇马的时候，这家俱乐部是债筑高台，负债累累，当时如果想不出解决债务问题，皇马就完蛋了。 “从目前来看，我们是欧洲足坛盈利最好的球队，哪怕是最近三年成绩不理想，但我们依旧还是能够吸引到像萨穆埃尔、欧文这样的优秀巨星的加盟，这就足以证明，我们的路线并非一无是处，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弗洛伦蒂诺认为，银河战舰的政策不应该被一棍子打死，应该要辩证着看，它有利有弊。 “最近一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让球队在商业和足球两条道路上齐头并进？都取得伟大的成功？” 萨基和巴尔达诺等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成功过。 但高深非常肯定地告诉弗洛伦蒂诺，“我相信你可以实现它！” 弗洛伦蒂诺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高深如此坚决地表态，眼神里毫无半点闪烁，明显不是奉承之词，而是真正的相信，他们都很惊讶。 “为什么？”布特拉格诺很好奇地问。 高深有些为难，他总不能说，因为我是穿越者，所以我知道，再过几年，老佛爷二进宫时，打造出了银河战舰二点零版本，并且在安切洛蒂的执教下拿下了第十座欧冠，齐达内随后带队拿下了三连冠，真正实现了商业和足球的双丰收。 “我不知道怎么说。”高深耸了耸肩，但依旧还是非常肯定地支持弗洛伦蒂诺，“但我觉得，商业和足球并非是二选一，这应该是一个平衡的问题，而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顿了顿后，高深才继续说道：“我能理解豪尔赫所说的，皇马是一支拥有王者气质的球队，在银河战舰之前，这支球队虽然也引进球星，但更多还是以培养球员为主，但后来更多是在研究如何引进高人气的球星。” “但是，”高深话锋一转，“我们可以看看，像拉莫斯和罗比尼奥，这些球员也都是高价引进来的，但都很年轻，假以时日，他们会成为球星，甚至巨星，他们会帮助球队取得冠军，所以，我认同弗洛伦蒂诺的想法。” 高深这番话说得有些模糊，但大体上又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让人很难去辩驳。 弗洛伦蒂诺则是流露出了一些思考的神色，显然高深的这席话给他带来了一些新鲜的刺激，让他产生了一些什么想法。 到了弗洛伦蒂诺这个层级，外人说得再有道理，都不会改变他的决策，真正能改变他的，只有他自己。 就好像现在，他说，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态，要不要参加皇马主席大选，是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商业和足球的取舍就是其中一大关键。 而高深、萨基、巴尔达诺和布特拉格诺等人说得再多，说得再有道理，其实对弗洛伦蒂诺而言，都只是参考，他需要自己想明白了，才会去做出决定。 也是到了今晚，高深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弗洛伦蒂诺不参加这次大选了。 因为他没想明白，没搞清楚。 在想明白，搞清楚之前，他就算是去参选，就算当选了，他也还是会重蹈银河战舰一期时的路子，既然这样，那又有什么参选的必要？ 那条路要是能走得通，他就不会下台了。 …… 这应该是高深有史以来吃得最长的一顿晚餐。 从八点吃到了十二点多，足足吃了四个多小时。 他们讨论了很多很多的话题，从足球战术到俱乐部经营，最后到了皇马现在的处境。 萨基、巴尔达诺和布特拉格诺三人都给高深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他们都是有着丰富决战和夺冠经验的专业人士，他们的意见和想法还是很值得高深借鉴的。 别看巴尔达诺很理想主义，萨基也自诩带有理想色彩，但一提到欧冠决赛，他们也都认为，皇马应该采取更加务实的策略。 实力有优势，才有资格去谈论理想色彩，那才叫浪漫。 没实力，妄谈理想，那是愚蠢。 高深从不觉得自己是愚蠢的人，尽管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是个实用主义者，讲究实事求是，能赢球的办法才是好办法。”m. 高深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好不容易杀入了欧冠决赛，不管怎么说，我都绝不会轻易让它从我的手指缝里溜走，我会倾尽一切，将它抓在手里。” 弗洛伦蒂诺、萨基和巴尔达诺等人听得都不禁笑了起来。 尤其是皇马的前主席，看向高深的眼神明显更加欣赏了。 今晚这一接触，他发现，高深竟更对他胃口了。陈爱庭的从执教皇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