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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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兰是想听她诉苦,知道的愈多,愈可以帮助她确切判断,可眼下可不是好时机,要是来的人给她搅黄可不好。 “对对,庄大夫讲的是,两们小姐请进。” 丫环也是算个机灵的人,岂有不知这一些事不易在这正门边讲的? 请了庄小兰和缪宛洲进院后,那丫环便赶紧合上门。 小径的另一头走出两个婆娘,见着那破敝的红漆木门紧狠的闭着,又向前落了把锁。 庄小兰听见了门边的响动蹙起了眉头,门旁站的丫环已面色惨白如纸。 刹那后,门来传来个婆娘的声音: “咱们夫人吩咐过了,今天是三小姐及笄礼的大好日子,为恐你这上不的台面的出闹事,可只可以委曲你们了。 平安过了今天,老身自会来为你们解开这锁。” 另一个婆娘吐了口唾液,说: “还解什么呀解?三少可是讲过了,禁足她一个月,才几天呀?左右她全都不可以出这院落,锁着岂非更省心?” “也是!可咱夫人心善,说是明日来给她开锁。” 两婆娘有说有笑的嘲讽着这院子中的正经夫人离开了。 站在门边的丫环面色惨白,正紧狠的咬着唇,身体也轻轻战抖着。 缪宛洲听后氛围不已,咬牙说: “这也太欺人了,还夫人?那贱种算什么夫人?无非一个妾罢了,竟然把正房夫人欺成这样,即使我这看戏的外人全都受不了。” 庄小兰只缄默了会儿,就说: “咱先进去瞧瞧二少夫人。” 因为晋府人少,即使是个不受待见的弃妇,她的院落也不算小。 就是院落究竟是荒废了,荒凉又冰寂。 院子中花苑里乱草堆生,满地的腐枝残叶。 这是春季,这一些腐烂的厚厚枝叶是去年留下的,足以见的这院子中的凄凉程度。 这晋家的后宅中的确存在大问题。 “晋员外也不管么?” 缪宛洲轻声解释说: “不是和表姐你说过了嘛,管过几回,可这作公爹的,也不能老瞅着儿子房中的事呀。 晋门世代一夫一妻,没有过这种麻烦。 晋员外在朝廷上雷厉风行,后宅中的事他焦头烂额,管不了。” 庄小兰一阵无语,跟着丫环入了内房。 厚实的素色纱帘后,传来年青女人凶猛咳的声音。 那丫环忙提了衣裙子跑上,跪在女人的床前,哭叫说: “小姐,咱有救下了,大夫我找来了。” “大夫?” 女人抬头起,看见庄小兰已走入: “她们是哪位?这就是你说的大夫?清妮儿,你莫言哄我。” “小姐,清妮儿没哄你,这真真是大夫,是救世堂的庄大夫,京师里唯有的女大夫。 你瞧,这是缪姑娘,庄大夫是缪姑娘的表姐。” 女人揭开额前缭乱的发,才看清了庄小兰和缪宛洲。 缪宛洲她是认的,那时她还没嫁给三少,是杜家的姑娘,有幸见过一回缪宛洲。 就是太长了,那时缪宛洲才几岁,和现的模样长的也有一些不同了,因此一时没认出。 “缪姑娘?” 缪宛洲向前,说: “段姐姐,是我,你还记的我呀?” 同样的,缪宛洲也远远的见过一回杜大娘子,就是那时见着的她和如今的差别也太大了。 当初的杜大娘子长的非常可人,她还问过晋素云,那是哪家的姐姐,长的真好看。 晋素云戏说,那就是她的姐姐。 可谁不知道晋家的晋素云小姐是晋家唯有的姑娘,压根就没有姐姐。 后来杜大娘子成了晋三公子的嫡妻,她就再没见过她。 算算的有6年,却不想再见着她,是这样子。 再看如今的杜大娘子…… 床上的女人快瘦成了皮包骨,眼眶深陷,肌肤惨白。 即使这样,也可以瞧得出她比寻常人出色的五官,起码比先前见着的杜姨太好看多了。 庄小兰想不通,这种美女咋就遭了嫌恶,输给那一丝浓妆的女人,看那杜姨太眉目间的算计,就知道是个心深厚的女人。 缪宛洲正胡乱的东扯西扯和二少夫人叙着本就没有的旧情,庄小兰却是取出她随身带的一套金针。 “二少夫人病的长了,想着要快点好起,可能会用上针。” 庄小兰见着缪宛洲没完没了的,不的不出言提醒她。 不要忘掉了二少夫人还有病。 “对对,先看病。” 缪宛洲窘迫的笑起: “我和二嫂嫂一见如故,就话多了点,二嫂嫂,你不会嫌恶我太吵了。” 杜大娘子轻轻摇头,说: “除去清妮儿,已好久没人和我说这样多话了,不会。” 庄小兰给杜大娘子把了脉,又瞧了舌苔,还问了病程,心头有了底儿,才站起。 “清妮儿娘子,劳烦你给你家小姐脱衣裳,我要为你家小姐用针。” 外边的门都给锁了,要是叫她如今出去拿药只怕不可以,只可以先给她用上针。 至于药,等她们回了之后托晋素云送来。 “诶!谢谢庄大夫。” 清妮儿忙应道。 把针排好,庄小兰坐在了床沿,对背后的清妮儿和缪宛洲说: “你们先出去吧,可能用的时间会比较久。” 她们退出屋门,合上了门,杜大娘子孱弱的说: “有劳庄大夫了。” 庄小兰平和的笑说: “我和表妹逛园儿,正好逛到此处碰着你的婢子要寻医,这也是缘分。” 她讲话间,把一根长针轻轻插入杜大娘子的身后。 杜大娘子闷哼一声,紧狠的咬着唇。 庄小兰和她闲谈一些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听闻你才是这府中正儿八经二少夫人,咋住在这种地界?” 庄小兰问的直接,许是该是她的声音平和悦耳,表情正专注的施针,并没引起杜大娘子的反感。 “女人,不给相公所喜,那她是何身份就不要紧。 正房也吧,妾氏也吧,全都一样。” 杜大娘子因病,声音非常轻非常孱弱,又像是呐呐自语,如果不是庄小兰耳朵好像,只怕听不真切。 庄小兰又拿起另一根针,说: “这穴位可能会有一些痛,你可以忍么?要是不可以,就咬个东西在口中。” 杜大娘子轻轻点头,说: “庄大夫请下针。” 身子上的痛,她全都快麻木了,真真想体会一回生不如死的疼,证明自个还活着。 庄小兰边施针,边轻声的和她说话。 “既然知道他不爱你,起先为什么要嫁他?搞成如今这样,3个人全都不好过。” “是呀,3个人全都不好过。” 他们恨她,他恨她叫他心爱的女人做了妾氏,给人看不上。 她占了嫡妻之位,因此他恨不能她去死。 妹妹恨她抢了自个的男人,昔日的姊妹之情全然不顾,把她逼到晋府最偏远的院落还不罢休,还想尽法子磋磨她。 一纸婚姻令3个人变成了这样,实际上她也不想。 庄小兰正在下针,杜大娘子该是非常痛才对,她却忽然蹙着眉头一笑,说: “我和他的亲,是爹娘活着时定下的。 我父亲临死前什么都没有说,只叫我去找晋员外完成我娘的遗愿,那时我才知,实际上是我娘为我定下的这门亲事。” 许是这针真真的非常痛,杜大娘子忽然停下,庄小兰看见她搁身体两侧的手掌陡然抓紧,刹那后,又放开。 庄小兰不经心的问: “你娘?听闻晋府和段府是世交,咋是你娘?” 杜大娘子冷笑: “我娘和晋太太曾经全都是扬州城的人,扬州城重针绣织锦,城中的高官富甲们大多全都是各大绣坊织坊以后,我娘的母家俞家,和晋太太母家锦家,一个重针绣,一个重织锦,一直有生意上的来往,也是百年世家。 因此我娘和晋太太在出阁先前就是挚友,我爹娘的亲事,还是晋太太搭的媒。 后来……她们就为我和三少爷定了亲。” 她说着前边的往事时还表情如常,可讲到最后一句,声音又慢慢沉下。 她没有细说怎样定了亲,只讲了下了亲。 庄小兰说: “那为什么定要不是大少爷,而是三少爷?” “大少爷年长太多,我和三少爷年纪相仿。” 她自始至终都称呼她的相公为三少爷,三少爷的娘,为晋太太,料来她自个也没真把自个当成是晋三公子的妻来看。 庄小兰继续下针,没一会,十根针已尽数插入杜大娘子脊背。 她想了会儿,问: “那你可是爱上三少爷了?” 一个安静如水的女人,在讲到他们一家子时这种安静,庄小兰想,要不她爱的太深,又伤的太深,已到深不可测的境地,变的麻木。 要不她单单是履可以了爹娘临终前的遗言,压根不爱三少爷,因此不在乎。 这院子中清寒,没有火盆,连绵被也唯有薄薄的一床。 杜大娘子如今就拔在冷硬的床上,还裸露着脊背。 施针过程长,她已冻的发紫。 庄小兰忙把那唯有的绵被把她的身子捂的严实些,可以遮一点算一点。 他们这样对她,莫非不想叫她活了么? 庄小兰不禁感叹,这汉子无情起,真狠。 纵使不爱,究竟二家是世交,听闻他们成婚前,两们杜姑娘便已在晋府中住二年。 二年,即使是陌生人,也该有一些情意的吧,也不至于看着她给冻死。 还有她那个妹,不是个妈生的,也是个父亲生的……诶拉倒,她那个妹妹就拉倒,宅斗中,就因为不是个妈生的,因此比仇敌还像仇敌。 “纵使先前有爱,也早就已在他冷漠怨恨的眼色中消逝殆尽了。” 杜大娘子缄默好长时间,也想了好长时间,最终给出庄小兰这种答案。 庄小兰有一些惊异,以为她不会答复这问题。 这问题她问的有一些突兀了,实际上问完后她也懊悔了,没料到她答了。 也就是说,杜大娘子先前也是满意这门亲的,她看上了晋三公子,因此执着于嫁。zWWx.org 不但是因为那一纸婚书,还因为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一场孽缘,可以说什么? 见着差不多了,庄小兰把她的身上的针取下,又为她穿上衣裳。 洁白的脊背冻的青紫,瘦削的可以看清一块块骨头。 她这日子过的,只怕比自个当初强不了多少。 想到此,庄小兰对她多出一分怜惜。 “要是属实在这晋府中活不下去了,你能选择和离。 你爹娘的遗愿是叫你完成这门亲,你嫁了几年,遭了几年苦,不算违背爹娘之命。” “和离?” 杜大娘子好像从没想过这种问题,听见庄小兰提起,她眼中满满是惊异。 “是呀,能和离!” 杜大娘子呐呐得道。 就是段府早就只剩下一坐空宅,和离后,她一个人咋活? 庄小兰说: “你不是说,你娘的母家中是扬州城人,会手艺,用手艺养活自个,总比一直待在这处冰寂的空院落强。 放过他们,也放过自个,不是蛮好?” 杜大娘子惊异的抬首看着庄小兰,半日没从这女的奇特的思想中清醒来。 她讲的这一些,是她们这一些后宅中不的宠的女人们想全都不敢想的事。 可她却讲的非常有理。 要是命中注定了她会在这清寒的院子中抑郁而终,不如乘早放手。 离开晋家再艰难,再多的流言蜚语,也比留下来强呀。 俞家的苏绣闻名扬州城,母亲在生前就把那技法传给她,嘱咐她未来要传给自个的闺女。 可她不但单是不的宠那样简单,他压根不会碰她,又怎能有女儿?这多年她在晋府中过的不如意,她全都快要荒废了。 庄小兰看着杜大娘子表情变换,正想再度出声,却给门边的敲门声打断。 “表姐,好了没有呀,咱们的走了。” “诶,就好。” 她们逛园儿是蛮长时间了,这事顶好不要惊动其他人,尤其是今天。 庄小兰收拾好玩意儿,向杜大娘子道别: “我就走了,杜姑娘,你好好歇息。 日子是过给自个的,命比什么全都要紧。 旁人不叫你舒坦,你一味的软弱只会叫自个更不痛快,不如想法子叫旁人也不痛快。” 庄小兰一缩脖子,忽然有一些脑子发晕。 她究竟是来劝杜大娘子乘早离开那对男女,还是劝她留下来和他们斗的? 庄小兰的本意是3个人中退出一人,晋府家这后宅即使安稳了。 3个人中,另两个人正热乎着,明显要退出个就是杜大娘子。 可她最终这句又算什么?还嫌晋家不够乱么? 诶!兴许是听了这故事后心头忿慨吧,设身处地的想,要是这事摊到自个的脑袋上,她庄小兰定不会这样容易抽身。 要不痛快,众人全都不要想舒坦。 离开前,定要搞死那一些不叫她舒坦的人。 …… 门打开,阳光照入了又冷又暗的屋。 “表姐,好了?” 缪宛洲忙向前问。 “恩,好了。” 庄小兰说。 她给了杜大娘子的丫环清妮儿一张药单,对她说: “等你明日可以出这院落,就拿这药单子去救世堂为你家小姐拿药。 要是有困难,就找三小姐。” 妹妹不好管哥后宅的事,偶而管一回想来也没有什么。 清妮儿濮嗵一声跪下,哭说: “谢谢了庄大夫,如果不是赶巧遇见了你,我家小姐……” “行了,快起。” 庄小兰说: “还要麻烦清妮儿娘子帮我们找个可以爬墙的东西来。” 清妮儿轻轻一怔,才记起来院门给上了锁。 丫环满脸的发酸,不断的抹泪。 “那请庄大夫和缪姑娘在此等清妮儿一会子。”花花蜂鸟的农门毒妻:糙汉猎户每天都在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