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冲进地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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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了好一会后，也不见火车头醒来。 眼见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老卡连忙将手臂上的输血管拔掉，甩手猛抽了火车头几个大嘴巴。 “艹！给老子醒醒！” 连抽了好几下之后，也没见火车头醒来，老卡知道情况不妙，紧张的环顾四周。 在火车头的手边，他看到了很多应急用手术道具，一次性手术刀，绷带，药水，除颤仪……这是苍穹号每个舱室都必备的手术箱，目的是让士兵应急处理伤口。 他将这些手术用具收进箱子中，随后看向前方。 前方地面上满是玻璃碎渣，碎渣中混着泥土，泥土上有着一些具有宽阔叶子的植物，现如今这些叶子上都染上了金色的瘢痕。 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打在这些叶子上，让叶面上的金银发出橙色的光。 老卡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二号生态模拟舱位，主要模拟的是植物的生活环境，苍穹号在这里构筑了一套生态循环系统，用来维持植物的生长。 同时，也在测验古神源质对植物的影响，因此，这里装备了先进的古神屏蔽防护装置。 除了超高密度的高分子涂层外，还内置了异空间相位涂层，按理说，这里应该一点古神污染的迹象都没有。 但是看着植物，墙壁上金银色的瘢痕，以及灰白的纹路，老卡眼角狠狠的抽搐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因为这次行动是古神作战任务，所以在苍穹号来到341宇宙的时候，停掉了所有的源质实验，古神的源质也没有被带上船舰，生怕造成不必要的污染。 那么面前的情况显而易见，生态舱泄露了。 异空间相位涂层都暴雷了，说明这里的能源系统出现了问题。 为了防止能源系统故障，导致源质实验出现问题，生态模拟舱位的能源系统都是独立的，而且具有很多套。 老卡瞬间明白了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如果能够恢复能源系统，重启异空间相位防护，那么自己和火车头就暂时安全了。 “主控电脑的位置……呃……我艹！” 突然一股强烈的疼痛从他的腹部升起，如同脑子被钢针穿刺了一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啊！” 疼痛之下，他发现自己的腿失去了知觉，大脑传递的行走命令如同被阻断了一般，无法传达下去。 于是他再也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痛苦的张大着嘴，发出嘶嘶的声音。 如此剧烈的痛，让他连控制声带都变得费力，所以他只能发出喉咙吹气的声音。 该死的！ 他连忙启动主控系统上的痛觉屏蔽系统，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即便痛觉抑制已经开到了最大，甚至影响了部分感官，但依然还是会感觉到痛。 太痛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摸到手术箱的旁边，手指颤颤巍巍的从中取出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是一个玻璃管，管上装载了方便使用的一次性注射器，直接放在皮肤上就可以进行注射，哪怕隔着衣物也行。 虽然很方便，但是对于现在的老卡来说，难如登天。 疼痛让他的知觉混乱，他的手在极度颤抖的情况下，甩掉了肾上腺素，顿时管状的注射器咕噜噜滚动起来。 “艹……” 老卡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心里怒骂军队的后勤人员。 这东西就不能设计成方的吗？ 他颤抖着再去抓肾上腺素，可是手指不听使唤，这次的尝试，让肾上腺素滚到了更远的地方。 于此同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一声声尖锐的嘶吼，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 “C……” 疼痛让他骂人的力气都消失了，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后，脑中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为了躲债，十八岁被老爹赶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更改身份认证。同年，父亲被讨债的逼死。 断绝父子关系后，追查不到他，银行不管了，但这些讨债的黑帮还是想要钱，于是找上了他，为了躲债，他跑进了军队中。 这一待就是十六年，十六年里风风雨雨，出任务无数，但始终没攒下来家底，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刚才梦里的女朋友，只是……幻想，他是想找个伴，可一直以来都找不到合适的，他也就放弃了。 好像……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也不错。 老卡眼睛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他的人生，起点就是一个悲剧，人生中也没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也不想做选择，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随波逐流就好。 所以他在哪里都摸鱼过活，即便是在影袭特战小队中，他也各种偷懒摸鱼，能躺着绝不站着，人生态度就俩字，躺平。 现在面对自己的生死危局，他突然也想躺平了。 累了，无所谓了。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父亲在赶自己出门前，做的那一碗面条。 父亲手艺很好，曾经是一名特级厨师，可是那碗面条却很难吃。 或许是父亲已经没有心力调味，又或许是……那时候家徒四壁，出了水和面条之外，什么都没有。 想着自己的父亲，他的眼角默默的留下了泪水。 “卡特，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我打听过了，债务只追寻直系亲属，你是我收养的……” “爸……”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父亲，当年你父母被黑帮火并，我就该当没看到的……抱歉，你要活下去，只有人活着，我做的才有意义，史密斯这个姓氏，你可以不用姓了，改回你原本的姓吧。” “活着，才有意义吗？” 老卡死死的咬紧牙关，他拼尽全力伸出手，抓住那针肾上腺素，插进自己的心脏上。 “啊！”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涌上心头，疼痛感瞬间消弭。 他猛地坐起身，向身后看去，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声音从哪里来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撩开腹部的衣服，向下看去。 只见皮肤上长出了白色的脓疮，上面镶嵌着金银的瘢痕，血水正通过这些瘢痕缓缓的向外渗着。 “恶化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沉吟片刻后，手指上冒出了火焰。 随后他将这两根手指狠狠的插进了腹部的伤口中。 “啊！” 钻心的疼痛从腹部传来，那些苍白的斑纹在火焰炙烤之下，减弱了不少，伤口附近的皮肤也成为了焦炭，发出一阵焦臭的味道。 他面红耳赤的晃了晃头，随后奋力站起身。 这样的伤口处理手段，他试过很多次，每一次皮肤化成焦炭后，都会重新变成苍白的皮肤，随后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根本止不住。 他搞不清楚这些神性污染，究竟是以怎样的状态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中的，条件有限，他也没办法剜掉这些血肉。 “暂时先这样吧。” 老卡踉踉跄跄的走向主机电脑，将硬连接线插进电脑中。 在操作了一番后，他得到了令人绝望的一段话。 “错误！未检测到能源系统。” “错误！备用能源系统损坏。” “错误！……” 所有的能源系统都离线了。 老卡闭上眼睛，只感觉眼前一黑。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那些植物开始了深度异变，它们的身上金银色的疮疤开始胀大，一道道白色的流质从中涌出，时不时的发出惨叫声。 舱段的闸门也伸进来一条硕大的肢体，如同触手一般在半空中舞动，其所过之处，污染全部增强了许多。 老卡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低着头，回到了火车头的身边，摇了摇他的身体。 这一次，火车头勉强做出了反应，他缓慢的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不一会后，眼角流露出一滴泪。 “怎么，梦到家里人了？” “嗯。”火车头点了点头，他撑了撑身体，说道：“家里还有个老妈，我想她了，每到秋天，她就会给我织围脖，然后邮递过来，那质量，比军队发的要好多了。” “可惜……”老卡靠在火车头的身边坐下来，说道：“二号生态模拟舱泄露了，能源系统也全部离线，修不好。” “这么说，咱俩迟早会被污染成怪物……还真是可惜。” “哎~”老卡叹了口气，问道：“你有什么招吗？” 火车头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两颗子弹，轻轻的放在地面上。 “一颗红色，一颗蓝色，挑一个好看的颜色吧，我选剩下的。”他笑着说道，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两根烟，递给老卡一根。 “这俩颜色都不好看。”老卡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姓氏吗？” “哈，我还以为你要把这秘密带进坟墓中呢。” “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姓什么。”老卡回忆着说道：“我的生父姓威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一场火并中，随后我被一名姓史密斯的厨师养大，你说我姓什么？” “怎么，你生父给你留遗产了？” “没有，我生父剩下的三万五，全被他弟弟拿走了。” “那你不就是姓史密斯嘛！”火车头笑了笑，深吸了几口烟后，看向那两颗子弹：“你说的不错啊，这两颜色都不好看。” “那就随便吧，反正作用都一样。”老卡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了几枚硬币。 “干嘛？” “给卡戎的过路费。”老卡笑着说道：“不给过路费的话，他可不会把咱俩送走。” “卡戎……”火车头愣了一会后，反应过来：“那个希腊神话中的冥河摆渡人？你还信这个？” “我老爸信。” “哈，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要去耶稣那里。” “耶稣不欢迎自杀的人。” “说的也是。”火车头接过两枚硬币，用手摩梭了一下上面的花纹后说道：“7563，洛德菲尔银行的限定纪念币？这东西给卡戎浪费了啊。” “不给他，他都不给咱俩摆渡。” “他要是不划船，咱俩把他做了就是，再说了，去卡戎那里多远啊，这古神离的倒是挺近。” “放心。”老卡咧嘴一笑：“我会留一把火把咱烧没，什么也不会给古神留下。” “真不错啊。” 火车头从怀中逃出手枪，卸下弹夹后，拉开枪栓，将子弹从抛射口里塞了进去，老卡也跟着火车头重复了同样的步骤。 紧接着，他们二人将硬币放在眼睛上，随后将手枪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再见。” “再见。” 火车头犹豫了一下，随后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就在击锤落下的瞬间，老卡连忙拨开了火车头手中的枪。 子弹擦着火车头的脸颊呼啸着上了天，顿时火车头的右脸上，多出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艹！老卡我草泥马！死了都想让我毁容？咱俩什么仇什么怨！” “火车头，咱俩好像不用死了，你看。” 老卡将一组画面分享给火车头，火车头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生态舱外的监控还连接着，这是两秒钟前传过来的监控，你快看！” 火车头忍着脸上的剧痛，看向监控画面。 监控中是一片乳白色的天空，如同酸奶一般在缓缓的流淌。 在这浩瀚的酸奶中，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在猛烈的放大，不一会，他就看清了这个黑色小点具体是什么。 那是……一尊庞然大物！ “我去！一台近地轨道发动机！”火车头惊叫一声：“可能是队长……不对，也可能是发动机误启动，跌进地球来的。” “你仔细看，这发动机再转向！” 火车头心里一惊，这台发动机已经残破的只剩一点身子了，它可没有辅助发动机，按道理来说，根本没办法转向才对。 现在却转向了，说明…… 二人相视一眼，笑着说道：“队长来了！” “好家伙，我就说嘛，队长说不定能创造奇迹，老卡，记住，你欠我一包烟。” “回去再说。”老卡看着飞驰电掣的发动机，突然皱紧了眉头，惊叫道：“卧槽！队长这么操控，是想砸死我们吗？” “啊？” 火车头看向监控画面，发现那台发动机带着巨大的动能砸在水面上，溅起了无数的水花，随后在海面上……愉快的打起了水漂。 是的，这台高六百多米，宽两公里的巨大家伙，竟然如同小石子一般，正在海面上打水漂！ 发动机飘动的方向，正好是他们所在的方向，速度还丝毫未减！ “卧槽！” 火车头连忙站起身，拉起老卡就跑：“老卡！咱们快离开这里！”子瑊的赛博诡异见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