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互相胸有成竹的战争
“汪天青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想当皇帝。” 完颜兀术还没有说话，杜春风已经忍不住讥讽不已。 完颜兀术看了一眼杜春风，也冷笑道：“这汪天青是见俺大金扶持了伪齐刘豫当皇帝，便也想让俺打下江南之后，扶持他当这个皇帝。” 杜春风立刻感觉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激，神色恢复平静，说道：“不过……王爷，这反而恰好说明汪天青是真的与那岳云是两条心，且能被我们收买。” 完颜兀术点头道：“没错，俺就算按照他所说，给他立个字据、盖上俺的大印又能如何，到时候将他一刀砍了就是。” …… 绍兴十一年，农历十一月十八日，已经进入初冬。 完颜兀术指挥三万女真精骑和三万伪齐的汉军步兵强行渡淮河，向河对岸岳云统领一万岳家军、三千投效时间不长的汉军、七千新编入的宋国溃兵，另外再加上两千多淮河帮的水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双方将士目睹之下，伪齐汉将周四郎指挥着三万汉军士兵腰里栓着吹涨了气的牲口尿泡，扛着木板、竹竿和短桩之类的东西，跳进了冰冷的淮河中搭设浮桥。 此时的淮河水冰寒刺骨，且水势颇急，小半个时辰不到，己经有两百多名搭设浮桥的汉兵因为冻得腿脚抽筋或者力气消耗太大，不小心被河水卷走。 这些人在彻底沉入水中之前自然是大喊救命，但根本没有人理会。 在完颜兀术眼中不断死去的伪齐汉兵只是一个数据。 他已经给周四郎下了死命令，今日不管汉兵死多少人，都要将浮桥搭设到对岸，胆敢无令而退着杀无赦。 随着离间计的成功，完颜兀术已经不满足于带领大军成功渡河，还想将淮河南岸的宋军一举全部歼灭。 他要亲手杀了岳云。 南岸指挥高台上，岳云面北背南，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把交椅上，旁边除了亲兵护卫之外，就是号角手、鼓手、旗手等传令兵。 他麾下军都指挥使张子钊和白仲庆、三千汉兵的主将于双喜，以及昨天傍晚收到临安城急报、已经走完诏安程序、成为宋国一名水军都指挥使的胡运江，还有泗州知州汪天青都在自己位置上，指挥麾下人马准备打仗或者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杀死完颜兀术难度太大。”岳云看着搭建浮桥的伪齐汉军士兵不断死去，而浮桥一尺尺地向自己这方不断伸展，心中暗忖不已。 没过多久，当搭建浮桥的伪齐汉兵足足有三千多人非战斗死亡的时候，浮桥终于搭建到了淮河中心位置。 “传令白仲庆部以强弩正面阻击。”岳云从容镇定的下达了第一道发起攻击的命令。 下一刻，南岸准备多时的岳云麾下白仲庆部宋军发起了远程攻击。 五十架城池攻防用的床弩车，用牛马拉开弓弦，将一根丈许长的弩箭搭上了弩床。 这是岳云让人从泗州城头上拆下来的，每一根巨型弩箭都能够射穿四五个人，最主要的是射在浮桥上可以直接摧毁牲口尿泡、木板、竹竿和短桩等浮桥构成之物。 岳云这三天时间可不光是与完颜兀术玩计中计，各种防御工事、武器装备已经尽可能的优化了。 淮河水面上风很大，距离远时，寻常弓箭射到河中心时已经没有多少力道，所以，岳云想到了守城用的床弩。 此时，第一轮十根弩箭射穿了二十多名伪齐汉兵，惨叫着倒进了河水里，被浪头轻轻一卷，泛起一圈红色涟漪后消失不见。 第二轮紧跟着就又开始了射击。 五十架分成了五轮，每一轮十架，等第五轮射出去时，第一轮的十架弩箭也完成了上弦等射击准备，刚好能够连上保持不间断的射击。 巨型弩箭破空声带来的尖啸声与惨叫声混合在一起非常吓人，不断的摧毁着搭设浮桥的伪齐汉兵的心理防线。 此时，有半截浮桥木板被三根弩箭射毁，旁边七八名伪齐汉兵无处躲避，眼睁睁地看着木板碎片溅射飞来，打在了自己脸上，大声惨叫、身体无措之下，也被水给卷走了。 很快便有近千名伪齐汉兵死去。 死亡的恐惧让活着的伪齐汉兵们乱作一团，想要躲闪，但只要离开抓着的浮桥，便会被湍急的水流给淹没。 有些伪齐汉兵想要退回去，但前面的被后面的人挡住，而后面的则被女真人刀箭相抵，但凡是有人敢逃敢退，立刻就会被射死。 如此情况下，活着的伪齐汉兵们只好继续低着头，冒死用绳索绑住搭浮桥用的竹竿、木桩，唯一能做的就是暗自祈祷漫天神佛保佑，让弩箭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而每当河中搭设浮桥的汉兵减少，便立刻会有排好队的汉兵被驱赶进入河中，将人数补齐继续搭设浮桥。 完颜兀术此次带了足足三万伪齐的汉兵，即使不断有汉兵被射杀或者被淹死，浮桥依然在不断往淮河南岸延伸而去。 宋军这边貌似急了，床弩射杀速度越来越快，再加上距离缩短，弓箭也能射杀，一时间伪齐汉兵开始大批死亡。 稳坐高台指挥大军的岳云大体算了一下，已经有五千多伪齐汉兵死在搭设浮桥上。 …… 足足四个多时辰，从中午搭设到了晚上，浮桥终于搭设好了。 完颜兀术一声令下，两万女真精骑举着火把、骑着战马，顺着浮桥，冲向对岸。 岳云麾下一万士兵已经在南边淮河岸边布下了步兵战阵。 岳家军战力甲天下，主要是因为他们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在战场上都会布下岳飞针对女真骑兵研究出来的步兵战阵。 这种步兵战阵由重甲兵、刀盾手、长枪兵和轻甲兵、弓箭手组成，此时重甲兵和刀盾手靠前，每一名重甲兵和刀盾手之间会有一名长枪兵，而弓箭手则是在最后。 冲过浮桥的女真骑兵试图抢占河滩，将宋军步兵战阵杀得往后退去，好给后面的同伴腾出足够的空间。 但宋军方阵如磐石般巍然不动，将女真骑兵的冲击一次次撞得粉碎。 但对此，北岸的完颜兀术一点都不着急。 眼前的这一幕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今天从搭设浮桥到现在，双方的所有手段都只是常规手段而已。 刚才完颜兀术已经接到信使来报，胡运江遵守约定，天色刚暗下来，便借着天色的掩护在上游某处动用两百多战船把他们第一批五千女真骑兵悄悄送到了对岸。 河这边等候的五千女真骑兵甚至看见已经过河的五千同伴在岸边树林中换成泗州知州让人送来的五千宋军服装和铠甲，然后骑马离去。 按照计划，先行过河的五千女真骑兵会装扮成从南边过来的宋国援军，在泗州知州汪天青的亲自带领下，毫无阻碍的混进宋军龟山大营进行偷袭。 后面过河的五千女真骑兵则会直接偷袭淮河南岸的宋军步兵防御战阵。 总之，在完颜兀术的设想下，两头夹击之下，定能让岳云全军覆没。 淮河北岸，完颜兀术已经一脸兴奋的上马，做好了过河杀死岳云的准备。 “可惜这一次恐怕还是杀不了完颜兀术。”河对岸指挥高台上的岳云已经注意到了金军帅旗旁边战马上的完颜兀术，暗暗算了一下时间，一脸的可惜之色。 几乎在岳云暗自可惜的同时，在南岸震天的厮杀声中，突然从上游清晰的传来了一些声音和一片光亮。九孔的南宋：我,岳飞之子！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