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恩怨
“姑娘，今日咱们可有口福了，柳太太准备了好些新鲜的吃食呢，奴婢瞧着都食欲大动呢。”满月早发现自家姑娘哭过的痕迹，虽现下里已经装扮好了，可到底跟在她身边久了，一眼便看了出来，不过不动声色罢了。 “你怎么如今也馋猫似的了？”祝芸婳见着满月夸张的模样，知道这算是提醒，嗔笑着说了一句，跟着去侧屋入了座。 柳舅舅才升官，家里不算富裕，可因着外甥女来做客，连同殷氏两个在街市上买了好些新鲜的瓜果菜肴。 殷氏又从满月和丹桂的嘴里打听到外甥女喜食辛辣，可她的脾胃却虚些，便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子稍微沾了些辣的菜来，虽瞧不见茱萸等辛辣物料，可吃起来却叫人放不下筷子。 祝芸婳食欲大动，觉着好吃，却不好意思频繁夹菜，还是舅母殷氏将孟氏请上桌，坐在祝芸婳身旁。孟氏见着姑娘拘谨，替了翟娘子的差事，慈爱着给祝芸婳夹菜吃。 满月站在桌子旁边，早看见这个对着自家姑娘亲近些的妇人，又见她熟练的模样，想来就是那信中提到的伺候柳姨娘的丫鬟了吧。 祝芸婳见了，嫌弃翟娘子她们在这里，舅舅一家人不适应，又叫翟娘子和满月她们自个用饭去了。 许是没多少规矩，又是在自家人面前，祝芸婳竟觉得这竟然是自己前所未有吃到饱的一次。 待到饭毕，一家子又寒暄了一会子，殷氏和柳远峰到底看重自己的外甥女，一个给绣活、一个给书籍玩具等物，又将殷氏从乡下带来的那些京城没有的蜜饯果子等物，满满的装了两个食盒，祝芸婳更是感动，迟迟不肯归去，直到外面江氏派过来的婆子进来催，众人才依依不舍的告辞而去。 马车上，祝芸婳闷闷不乐，心事重重，同坐的翟娘子看在眼里，却因着那领头的婆子在场不好询问。 捱到回了凝兰院，翟娘子又使了满月和丹桂去江氏处复命，想要问问自家姑娘是怎么了，她却提前阻了自己的话，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只说是累了。 翟娘子无法，自个现在不是从前贴身伺候着的了，姑娘有些事情对自己说来想必也开不了口。 “翟娘子，怎么不进去？姑娘这会子有什么吩咐吗？”翟娘子正发愣，丹桂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同回来的满月，便随口问道。 “姑娘这会子在里屋睡着，还是不打扰了吧，你们两个谁这会子无事，守在姑娘的身边去，免得姑娘口渴醒来要水。”翟娘子神色如常的说道。 丹桂一听姑娘睡了，想来也无大事，且今日外出，自己也困倦的不行，便借故自己要去给姑娘绣衣裳为由走开了，留下满月应付差事。 “丹桂去了老太太处，翡翠和香儿在教绿墨、紫砚她们绣活计，我去瞧瞧昨日的账本，你看护好姑娘，我刚刚开了窗户，若是姑娘嫌冷，你就将窗户关上。”翟娘子一边嘱咐满月，一边往西堂屋走去，将姑娘交给满月，自己放心不少。 满月领命，轻手轻脚的打了帘子进去，本想着拿了拂尘为主子驱赶蚊虫，却没想着祝芸婳躺在床上，两眼却圆睁着，倒是将满月吓一跳。 “姑娘这是怎么了？您现下里可要休息一会子？”见着祝芸婳不说话，满月只好轻声开口询问。 “那时候小，对养我的第一任的冯姨娘，我没什么印象。第二任文姨娘倒是记忆深刻，可孟姨今天告诉我的事情，我才明白，当时文姨娘为何对我忽好忽坏的。”祝芸婳回忆着，眼里无声的淌出泪来，手上紧紧攥着一枚满月没见过的长命锁。 “姑娘莫哭，有什么委屈，奴婢愿意当个吃香的灰斗，您只管对着奴婢倾诉就是。”满月见着主子难受，她能做的就只有当一个没嘴巴的倾听者。 祝芸婳闻言，缓缓坐起来，靠在满月拿的软枕上，这才开口：“之前跟你说过，文姨娘对我时好时坏，常常对着我出神，那眼神复杂、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现在才想明白，她因为母亲的事情，也就是我生身姨娘的事情，一边自责又一边觉得不是她的错。” “这又是为何？如何这般矛盾？”满月更是不解。 祝芸婳将在孟姨身上了解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又将手上攥着的长命锁拿出来，“母亲爱我如斯，舍命生下我，按照孟姨的说法，文姨娘虽无意，却也叫母亲因为她的缘故而殒命。 她间接害了一条人命，这件事不是她本意，可她却又算是将我养大，我的存在，叫她时不时想起来母亲的死，一边觉得自己有错一边又觉得不关她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对我又怨又爱，时好时坏，想补偿我，又嫌弃我，到头来，折磨自己也折磨我…… 我这些年怨恨她从前那般待我，她被关在老宅里，我一次也没看顾过她，现下里更是有这样的事情，我感激她养我，又怨她叫我幼时那般难堪…… 满月，可是……可是……我明明该顺势而为去恨她，可我的脑子乱的不受控制，现下也不知该怎么办……”祝芸婳盯着手里长命锁上的兰花，怔怔出神，眼里残留着泪意，脸上满是困苦之色。 “奴婢听了，也不由得为柳姨娘的慈爱之心而敬佩。奴婢虽为看客，却有些局外人的见解。”满月听完，也是泪流满面，可听见自家姑娘这般难受，怕她会自怨自艾，又自我怀疑，不由得大着胆子说道。 祝芸婳望向满月，示意她说下去。 “柳姨娘的遭遇，乍一听像是文姨娘的设计和阴谋，她请的产婆，她耽误了孟姨向老爷求救，可太太和孟姨查了许久，柳姨娘的大出血真的是个意外。 由此，惹得姑娘对着文姨娘不知该怎么办？想要将她当做仇人。 可姑娘想过没有，若是文姨娘真的仇恨柳姨娘，并且害死了她，那对着姑娘，为何也摇摆不定、时好时坏，算是将姑娘养大了？ 听孟姨说文姨娘那时受宠，若是她真的狠毒，在这期间随意使个手段，姑娘也怕活不了这么大。 可见，她是真的愧疚，并且为着这件事一直自责，因而失宠，对着姑娘矛盾不已。 这其中的缘由，聪明如姑娘，您比奴婢看得清楚。适宜与不迟的丫鬟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