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轮回
“大将军！” 一名斥候队正纵马到了林叶身前，跳下战马后抱拳道：“娄樊溃兵不敢直接往北逃窜，正一路往东，似乎想绕过宁大将军的队伍再往北返。” 林叶正蹲在地图前仔细看着，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某处重重的点了点头：“分兵三路，以狼赶羊群之势，务必将溃敌拦截于此。” 围着一圈的怯莽军将军们整齐的答应了一声：“是！” 各军将领们领命之后返回，按照林叶的吩咐各自准备追击。 林叶将怯莽军分成三队，两路在左右，一路大迂回，绕到溃兵的南边去设伏，务必驱使败兵继续往偏东北的方向跑。 分派妥当之后，林叶看向脸色稍显憔悴的宁海棠：“这一路追过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你又始终冲杀在前，别人轮换着休息你却不睡，这样不行。” 宁海棠道：“你不是也没睡。” 林叶道：“我强我知道。” 宁海棠如同挑衅一样的挑起眉角：“你强我怎么不知道。” 林叶：“你在这个场合还敢挑衅我？” 宁海棠：“我在什么场合不敢挑衅你？”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哼了一声说道：“此间没有教训你的机会，暂且放你一马。” 宁海棠大笑起来，然后指了指刚才林叶在地图上点出来的地方：“这里是个好地方。” 林叶道：“是啊，这里是个好地方，到了那就教训你！” 宁海棠道：“你......闭嘴！我的意思是在这么好的地方，打这么好的仗，你打算让我回去睡觉？” 林叶道：“你睡上一觉再来追我们，一样来得及。” 宁海棠道：“这么重要的时候，我是不可能丢一眼不看的。” 林叶想了想，点头：“那好。” 和宁海棠这样的女子说话，林叶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她是那么要强，你却觉得她坚持不住，那她更会证明给你看。” 林叶道：“你我要轮流指挥，所以你先去睡......” 抬起手指了指天空。 天空上，一只巨大的鸟在那盘旋着，哪怕是在高空之上，依然能给人极大震撼。 他朝着天空中招了招手，那巨鸟随即俯冲下来。 陆骏集操控着巨鸟悬停在距离地面大概一丈左右的高度，吓得四周的战马一阵阵嘶鸣。 “我和宁将军需要轮流休息，你那大鸟上可以睡人吗？” 林叶问。 陆骏集语气幽怨的说道：“难道我不需要睡觉么......” 林叶：“你是男人。” 陆骏集因为这四个字立刻就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所以宁大将军可以上来休息一会儿，你就算了。” 林叶：“为什么......” 陆骏集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也是男人。” 说完后朝着宁海棠招了招手，宁海棠笑着掠上去。 这大鸟足够让一个人舒舒服服的躺着，而且不妨碍前边操控大鸟的人。 随着大鸟腾空而起，林叶上马，带着怯莽军骑兵朝着正南方向继续进发。 他们要用更快的速度绕到娄樊溃兵前边，迂回之后，再给娄樊人迎头痛击。 就在他们队伍后边四十里左右。 虎贲骑兵将军须弥惊鸿蹲在溪水边狠狠洗了把脸，甩掉手上的水后往前看了看。 他已经追了两天两夜，到现在还没有追上怯莽军。 “疯子......” 须弥惊鸿自言自语了一声。 就在半天之前，他的斥候告诉他说，前边是一片战场，怯莽军追上了娄樊一部溃兵，正在围猎。 须弥惊鸿心说这还能少的了我？虽然之前赶路已经很辛苦，但他也已经错过太多次战斗了，从草束城往南，他一路追都是追着吃屁。 怯莽军解决战斗的速度奇快，他们每次斥候发现有战斗之后就加速赶过来，每次都是一到战场，就看到满地的尸体。 这次也不例外，呼啸着冲上来，然后才发现战斗至少已经结束了半个时辰，到处都是娄樊人的残躯，就是一个活人都没有。 怯莽军杀人是真狠，为了不给娄樊人喘息之机，他们一路上一个俘虏都不留，虎贲所过之处见到的都是尸体。 “将军！” 有斥候急匆匆的跑过来，下马后报告道：“在西边大概三十里处发现了一支向北行进的队伍，没打旗帜。” 须弥惊鸿猜测是一支避开了林叶怯莽军主力的娄樊溃兵，毕竟百万娄樊人被打散了。 既然追不上怯莽军，那就把这溃兵吃了。 他一招手，带着虎贲骑兵朝着斥候探知的地方赶了过去。 虎贲是重骑兵，每一名重甲骑兵都有一名扈从，扈从的使命就是为重甲骑兵携带战甲，把主人伺候好。 他们也有马，而且是两匹，一匹马驮着虎贲骑兵的重甲和虎贲骑兵战马的护甲，一匹马驮着扈从和其他所需的东西，比如食物和毡毯。 而在行军的时候，虎贲骑兵都是轻装骑马而行，在不急着赶路的情况下，他们爱惜自己的战马，甚至更愿意牵着马走。 一名虎贲重甲骑兵，实则是有两个人加三匹马，所以，虎贲军的队伍规模，看起来并不小。 因为要追赶林叶，这一路上重甲骑兵根本就没穿戴甲胄，把自己当轻骑兵用，当然他们的负重比轻骑兵要大的多了。 一路上赶过去，将那支向北行进的队伍拦截下来才发现，竟然是玉军...... 这是玉军之所以没打旗号，是因为他们运送着大批粮草物资。 大概是听闻了这一带正在激战，他们为了不引起娄樊人的注意，所以将旗帜收了起来，时刻保持着戒备。 须弥惊鸿上前查看，发现率军护送粮草的竟然是大哥须弥翩若。 这两个人见面后，第一句话一模一样。 “林叶呢！”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又一起说了一句话，这第二句话，只差了一个字。 “你不是从北边来吗，你没见到林叶？” “你不是从南边来吗，你没见到林叶？” 说完后两兄弟又对视起来。 “我带着粮草辎重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追不上林叶？” “我带着的东西比你带着的未必就轻了。” 须弥惊鸿道：“现在我要去追林叶，你不要跟过来了，林叶的怯莽是轻骑兵，跑起来连命都不要，你追不上。” 须弥翩若：“你追的上，你追的上你怎么在这？” 须弥惊鸿：“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须弥翩若：“你最好也有点。” 须弥惊鸿瞪了他一眼，朝着手下人一招手：“从须弥大人的队伍里补充干粮，拿完了就走。” 须弥翩若：“你......” 须弥惊鸿：“不客气。” 说完从马车上拎起来两个装干粮的长布袋，形状犹如腰带一样，灌满了又像是一条胖蛇，可以挂在肩膀上带着。 须弥惊鸿等手下人拿够了干粮，一招手，队伍再次出发，朝着林叶进军的方向追了过去。 须弥翩若在后边喊道：“按照你说的，林叶应该是要在大蒲镇方向拦截娄樊溃兵，你可直接往那边去追。” 须弥惊鸿回头喊道：“我用你教我？” 须弥翩若：“你要不是我弟弟，我就把你腿打断了。” 须弥惊鸿：“我是你弟弟，你也可以打。” 说完催马向前。 “大人，咱们现在去哪儿？” 须弥翩若手下人问道：“是不是继续赶往草束城方向？” 须弥翩若叹道：“决战应该是在大蒲镇方向，咱们就算去草束城也见不到人，大战之后，军资匮乏，咱们的粮草正好有用，传令下去，往大蒲镇方向走。” 两天后。 须弥翩若带着粮草物资到了大蒲镇，他下了马，活动着双臂往镇子里走，一路走过来，路两侧还能看到大批的娄樊兵尸体。 走到镇子口，就看到须弥惊鸿正站在高处，孤零零的站在那，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心事重重。 明明都到夏天了，须弥惊鸿站在那却让人觉得他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看到他这样须弥翩若就笑了。 “又是一路吃屁都没赶上？” 须弥翩若笑话须弥惊鸿的时候，他自己也一样的满心苦楚。 按照道理，只要是个正常人，既然在大蒲镇已经把娄樊溃兵拦截住了，那这里当然就是决战之地。 不管是他还是须弥惊鸿都是如此判断，而且并不会觉得判断有误。 况且大蒲镇这个地方本身就还算适合决战，地形对玉军有利。 然而这里虽厮杀过一阵，但显然不是打过了决战的样子。 娄樊的兵力雄厚，就算是接连战败，溃退的队伍应该也有数十万人。 他们不敢过于分散，唯恐被林叶和虎贲骑兵分割吃掉。 唯有保持着大规模的队伍聚集，才能有杀回去的一线生机。 “死的人来看，打的很惨烈，但娄樊人损失的兵力，不足以说将其重创。” 须弥惊鸿看向须弥翩若：“你有那个时间笑话我，不如猜一猜林叶现在去什么地方了。” 须弥翩若道：“你那么厉害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不需要我教吗？” 须弥惊鸿道：“兵法上的事我自然不需要你来教我，我请教你，是因为林叶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也根本没用什么正常的兵法。” 须弥翩若道：“他是将军你也是将军，军务事你问我？你瞎猜都比问我来的强。” 须弥惊鸿：“我问你的不是军务事，我说过了，林叶不正常。” 须弥翩若：“他不正常我就能猜到？” 须弥惊鸿：“因为你也不正常，以你们病友之间的交流，还有差不多一样有病的想法来分析，你应该比我强。” 须弥翩若道：“我有病是遗传，你问咱爹去啊。” 须弥惊鸿：“我又没遗传来。” 须弥翩若：“我记下了，等回家之后再说。” 须弥惊鸿看着天空：“从小到大，你除了会给我告状之外你还会什么？” 须弥翩若：“还会添油加醋。” 说到这他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回头喊道：“把地图拿过来。” 他手下的亲兵连忙将地图送过来，须弥翩若在地上打开地图，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脸上就出现了些许释然之色。 “我大概猜到了。” 须弥翩若指了指地图上一个位置：“如果我是林叶的话，我会把娄樊败兵往这里驱赶。” 须弥惊鸿盯着那个位置，眼神里是一种带着震撼之色的恍然大悟。 “我怎么会忘了这里。” 须弥惊鸿回身吩咐道：“吹角，下令全军集合，半个时辰之内务必出发，队伍不会等着丢下的人！” 他的亲兵连忙跑出去，在各营中奔走传令。 “希望还来得及。” 须弥惊鸿看了看须弥翩若：“这次算我不如你。” 须弥翩若：“哪次你又真的比我强了？” 须弥惊鸿懒得搭理他，他拨马就走，身后传来须弥翩若的喊声：“按理说穷寇莫追，尤其是到了那个地方，你给我小心点！” 须弥惊鸿回头喊。 “知道啦！” “大哥。” 听到大哥这两个字，须弥翩若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一百二十里外。 林叶往前看着，眼神里尽是寒意。 “传令下去，围山。” 此地。 北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