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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 第175节

    这是楚映婵亲手折的鹤,她在白云深处通过法宝关注着他们。

    有了纸鹤指引,林守溪很快来到了朝云堂。

    相比云空山上飞檐重霄的高楼,朝云堂只是河岸边一座简单的木楼,青石为阶,垂柳为帘,堂中已有十余人在里面等候,他们大都衣着体面,鲜有寒酸者,应是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

    他们就像是进京赶考之人,为了能进入神山修道,已然刻苦修行了多年。

    这些弟子在堂中走动闲聊着,询问家世来历,相互认识、结交,口中多是溢美之词。

    林守溪与慕师靖走入朝云堂时,整个朝云堂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他们的身上,神色复杂,仿佛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人。

    白祝看着这些公子小姐们发直的眼神,再次感慨容颜的重要性,以前她出门的时候,经常有人会夸她可爱,但现在,白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

    “报名,报名。”白祝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了摇。

    很快,一个长衫的中年人出现,他原本有些困倦,见了他们也立刻精神了起来。

    这位修行者天赋有限,只能在朝云阁当差,他这些年阅人无数,目光自也更加毒辣,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在看两枚浑然天成的美玉雕刻,惊诧难言。

    这对少年少女看上去已十五六岁,如此根骨澄澈之人,竟没有师承?

    “白祝上仙?您怎么来了?”接着,他才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

    上仙……

    白祝第一次听人这般称呼,很是神气,她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地说:

    “热心的白祝来为神山招揽来了优秀的人才!”

    “这两位是……”

    “这位哥哥叫林守溪,这位姐姐姓慕,他们是神墙外面来的,是一对亲姐弟哦。”

    姐弟……

    场间的弟子们听到这个词,不分男女,皆松了口气,原本灰暗的眉目间又有了欲欲跃试之色。

    “墙外来的?”中年人眉头一皱。

    “放心好了,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已经得到了白祝的认可了!”白祝拍着胸脯,说。

    中年人这才提起笔,开始记名。

    “不用写我的,我已有师承,今日只是来陪弟弟看看。”慕师靖清冷道。

    此言一出,场间的男弟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大部分女弟子则露出了喜悦之色。

    很快,林守溪填完了一张表,取了一块写有数字的木牌,坐在一边等候。

    片刻,一位娇小可爱的少女便被几个姐妹推搡着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在林守溪身边坐下,看着这位黑衣少年秀气冷峻的侧脸,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将粉裙捏出了无数烦恼丝,却不知要说什么。

    若放在平时,林守溪会简单地敷衍两句,然后不加理会,但慕师靖哪能放过他,她见这少女羞涩可爱,便热络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坐得更近一些,与她聊了起来,时而介绍林守溪的年龄性格,时而询问她的出生家世。

    少女受宠若惊,脸颊红得厉害,那几位推她过来的姐妹本是想看笑话的,见此情形却是傻眼了,一个个后悔不已。

    也有男弟子上前自报家门,想与慕师靖搭讪,但这位美绝尘寰的少女却熟视无睹,她的热心似只倾注在了这位‘弟妹’身上。

    白祝看着林守溪,只庆幸他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否则林守溪肯定也要被染黑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那个小姑娘的耳根子都红了。

    “当然,别被他这般冷的外表骗了。”慕师靖笑得恬淡柔和。

    “可他一句话也不说呀。”小姑娘轻声道。

    “等姐姐走了,他的话匣子也就开了,现在姐姐在场,他害羞罢了。”慕师靖笃定道。

    小姑娘有些不敢直视这位姐姐漂亮得让她感到惭愧的脸,她低下头,嘟囔道:“姐姐,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呀。”

    “嗯,若以后他敢欺负你,你告诉姐姐便是,姐姐替你揍他。”慕师靖说。

    小姑娘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句话,她竟然打入了他们的家庭内部,一时间也觉得梦幻异常,不敢相信。

    林守溪与白祝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两个字:妖女。

    正午已过,参考的弟子到齐,朝云阁闭门谢客,中年人取出一张纸,开始宣读考试的内容。

    将基本的规则讲完之后,中年人目视四方,继续说:“此次考试,所考的内容为古剑经、百符书、千术卷、长生录、尘史。这些书,你们应都阅过了吧?”

    弟子们皆点头,这些书都是神山指定的必须书目,看似简单,但皆为圣人所著,他们从小便要研习。

    唯有林守溪眉头微皱。

    中年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想起他是城墙外来的,他也关切地问:“你可有漏读哪本?神山对于墙外而来的弟子向来宽容,可以为你单独出一套题。”

    其余弟子对此也无异议,他们知道墙外之人生活何其艰苦,一旦有凶兽出世,白骨破土,对于他们而言皆是灭顶之灾。这些宽容是应该的。

    “我一本也没有读过。”林守溪说。

    “一本也没读过?”中年人眉头几乎要碰到一起。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也露出了奇怪之色,仿佛在说,你一本也没读过,来考什么试,添什么乱?

    “这些书讲的都是什么?”林守溪问。

    白祝也感到丢人,小声解释,“第一本是剑经,第二本是符箓,第三本是法术,第四本是阐述天地运行规律的书,第五本则是神山的历史。”

    林守溪点了点头,又问:“如何才算通过?”

    “题目共有六十四道,答对一半即算通过。”中年人说。

    林守溪了然,他持着木牌,跟着其余弟子向着堂内走去。

    “你……若这次没有准备好,我可赠你一套书回去研习,明年再来一试。”中年人说。

    林守溪谢过了他的好意,却说:“不必,我想试试。”

    “可是,可是你都没有看过……”那位小姑娘也很担忧。

    “我可自行推演。”林守溪说。

    第124章 三百年来第一人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年人话语微冷,带着些怒意。这些书虽是修真的入门读物,可皆为圣贤所著,岂可被一个少年狂妄轻视。

    其余人看来的目光亦变了,他们惊愕于林守溪的自大,只觉得此人除非是绝世天才,要不就是墙外没见过世面的蠢人疯子。

    “我知道。”

    林守溪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径直朝着木棠深处走去。

    白祝对他很有信心,坐在云螺上为他加油打气,慕师靖却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唇间只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真装。”

    林守溪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木板隔开的转角。他随着众弟子穿过了一座杨柳庭院,来到考场开始作答。没人每张卷前都有一张压卷石,除了固定纸张的作用,它还能检测真气的流动,一旦考生用动灵根或者真气,石头就会发出警示的声响。

    钟声响起,中年人点起了一支香。

    林守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考卷。卷子上一共五十九题,种类繁多,囊括万千,林守溪的目光从上面扫过,面色不见愁容,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笔。

    中年男子很是关注他,见他目光从每一道题上扫过,却迟迟不写,不由摇头,他觉得这弟子看面相便是天赋卓绝之人,只是修道除了天赋,更重要的是心性,狂妄自满终是畸病,若不改正,后患无穷。且当这是给他的第一课了。

    七百年前,人类修真者处于蓬勃发展的年代,因过分尚武而出过无数穷凶极恶的魔头,他们对于人类的破坏甚至远大于邪灵与龙尸,自此以后,心性便成了修道路上最重要的考量之一。

    中年男子刚想将目光移向别处,却见林守溪终于提笔,蘸墨挥毫,他写得飞快,仿佛不经思考,也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他将卷子写完,再未看它一眼,起身离去。

    香才没烧多久,连第一截灰都未落下,一般的弟子也才做到第五题。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位置也被安排在了最后,故而走过之时会经过所有人的桌案,弟子们纷纷抬头,猜测他是不是交了白卷。

    “你要去哪里?出口在那一边。”中年人再次拦住了他。

    “这卷子上只有五十九题,还差一题,我不该去做最后一题吗?”林守溪问。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垂下手,说:“你去吧。”

    林守溪离开了考场,来到了下一间院子,前排的弟子看到这一幕,震惊得连墨汁滴落都未曾察觉,因为在他们的视角里,林守溪几乎是穿墙消失的……难道说,这墙壁只是障眼法?最后一道题就藏在墙后面?

    林守溪来到了墙后。

    墙后果然别有洞天,那是一条通往山脚林间的路,路边还有指示牌,告诉他最后的考场就在前方。

    去往考场的道路上,有一间没什么香火的破庙。林守溪顺路走进了庙里。

    深秋,庙中落满了厚厚的树叶,一个风烛残年的干瘦老者正在用扫帚拂着地面,他弯着腰,将厚重枯萎的阔叶扫到一边。

    林守溪走入庙院,静静地看着老人扫落叶。

    他并没有从叶的枯萎凋零亦或是老人的皓首苍颜中领悟到什么真谛,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老人也似没有看到他,继续扫着落叶,偶尔卷起衣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接着,林守溪的身后传来了敲打碗筷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发丝枯槁的缺牙老人,老人面色枯黄,饥肠辘辘,像是在行乞。

    “我没有钱。”林守溪说。

    老人像是个哑巴,啊啊地叫了几声,不知在说什么,看着极为可怜。

    “必须要交钱才能参考接下来的考试么?”林守溪认真地问。

    哑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若给你捐几枚铜钱,帮他扫一片落叶就算心性善良,未免也太简单了些。”林守溪说。

    他小时候也听过一对兄弟拜师学艺,求学路上遇到了一个乞丐,身强力壮的哥哥对乞丐不屑一顾,身子瘦弱的弟弟则给了他一枚铜钱,上山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那个乞丐竟是宗门门主,最终弟弟被录取,哥哥悔恨下山。

    小时候林守溪就觉得这个故事很扯淡,但他们没想到云空山竟奉若圭臬,真正执行了起来。

    “做了未必是良善之人,但你若这都不愿意做,必然不是良善者。”扫地的老人被识破,气冲冲地摞下扫把。

    “但若我明知故作,岂非伪善?”林守溪问。

    他没有故作懵懂,行这虚假善事,他觉得自己至少是真诚的。

    另一个装哑巴的老人则务实很多,他敲了敲碗,问:“你……真的没钱?”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