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821节
就在娇娇回忆的同时，她脑海中的记忆在短短片刻之内，随着远方玄元道尊和猫仙们的大战，已经有了数十版的变化。 不过作为同样被历史改变的人，没有掌握超时空感知力的娇娇并无法感应到自身记忆、历史的变化，一切在她看来本就如此，没有任何改变。 但历史激烈变化对这场大战的影响仍旧是不可磨灭的，原本降临的队员随着历史的改变一而再再而三地消失。 到了此刻的神庙之中，只剩下了周玉娇和乔智这一人一猫。 但在她们的记忆之中，第一批降临的人本就只有他们两个，降临之后的行动一直是靠他们两个推进到了现在这一步。 而此时此刻，周玉娇仍旧躺在神座之上，原本仪轨之中的信徒们也全都回到了原位，他们竟然在继续维持着仪轨的运转。 原本因为整座城市被毁而陷入绝望、崩溃的信徒们，此时一个个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娇娇的目光满是狂热和虔诚，竟比过去更加积极地祈祷起来。 ‘都是那些伪信者扭曲了神旨，才导致了全城所有猫都死了。’ ‘只有继续祈祷，向真正的皇天上神献出信仰，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皇天的荣耀必然会回归，那些伪信者们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包括娇娇、乔智以及所有信徒们组成的仪轨，此刻虽然仍旧位于神庙之中，在物质界其他人的眼中却是若隐若现，如海市蜃楼般虚幻。 只见山岳猫仙双爪结印，正按照虚道宫的猫仙道法开辟罗天，改换时空。 本来他就已经成仙多年，在仙道境界中浸淫已久，只是没有领悟罗天界的相关法门。 此刻修炼玄元道尊传给他的仙道法门，完全是水到渠成、一蹴而就。 就在玄元道尊吸引了猫仙们的火力，在他们进行激斗的时候，山岳猫仙这边已然连续补上了六重猫仙境界上的缺憾，逐渐掌握了一系列罗天界相关的道术。 只见原本还若隐若现的娇娇等人，下一刻便彻底消失于物质界中，全部被山岳猫仙收入了他的罗天界。 但这个罗天界在山岳猫仙的驾驭下，却又和物质界逐渐连成了一体。 “通灵显圣！神明领域！” 伴随着山岳猫仙双爪印诀变化，一阵轰鸣声在神庙内响起，周遭的空间结构被直接改变，他的罗天界已经嵌入到了物质界中。 这一刻的娇娇他们既处于罗天界，又处于物质界的神庙内，她虽然难以被观测到，却又能完美运转布置的仪轨。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娇娇、乔智同时松了一口气。 娇娇：‘还好道尊引开了那些猫仙，这一下罗天界成，那些猫仙不会开辟罗天的法门，就绝对发现不了我们，仪轨终于不会被打断了……’ 而看着这一幕的山岳猫仙，心中也是激荡不已，罗天开辟的过程是如此顺畅，再次印证了他所习道法的不完善。 再回想起娇娇身上传出的皇天威仪，让山岳猫仙在这一刻对一直以来解读皇天旨意的皇天圣子产生了浓重的怀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空旷的神庙内响起：“山岳前辈，你在做什么？” 山岳猫仙骤然一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只看上去体型非常瘦小的猫妖站在他背后不远的位置，正一脸好奇地看向他。 ‘释……’山岳猫仙的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闪过了对方的信息。 当今天下的皇天圣子有两位，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分别是常年坐镇中央的‘空’以及行踪不定、游走四方的‘释’。 眼前的‘释’身形矮小、瘦弱，相比起现今那些身材高大的猫妖，眼前这位‘释’的外形更接近于后世的猫妖，站在山岳猫仙的面前就越发显得是个小不点。 不过山岳猫仙一点都不会因为对方的体型而小看对方，对方是和‘空’统一等级的猫仙，一手飞剑刺杀之术天下闻名。 甚至就在刚才，若不是对方主动出声，山岳猫仙都没能发现对方，这种藏身匿迹的力量就非常恐怖了。 ‘按照‘空’的说法，我们这次行动除了我和其他猫仙以外，还会有‘释’在场兜底，但问题是他一直都没有显身，现在却突然出现……’ 山岳猫仙心中一阵紧张：‘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眼前的‘释’歪了歪脑袋，轻轻嗯了一声：“你很紧张？” 山岳猫仙立刻按下躁动的心神，冷静说道：“看到这座神庙被邪教徒们如此玷污，我很遗憾，也很后悔没能早到一步，将这些邪教徒们斩尽杀绝。” ‘释’点了点头：“这些邪教徒们竟敢假借皇天名号，占据神庙运转仪轨，的确是胆大包天，除了刚刚走脱的那一位，剩下的都被你处置了吗？” 山岳猫仙脑海中闪电般将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我已将神庙中的所有邪神眷属，还有那些受到蛊惑的愚民全部挫骨扬灰。” 他一脸惋惜地望着神庙内外，缓缓说道：“接下来我打算坐镇此地一段时间，一是帮忙重建毛国，二是修复这座神庙，让皇天的光辉再次笼罩此间。” 这是他和娇娇他们一同商量出来的计划，打算以此为名义来经营毛国，暗中则是为了娇娇在此运转仪轨. 听到山岳猫仙的回答，眼前的‘释’缓缓点头：“前辈你有心了，既然此间事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目光转向了玄元道尊战斗的方向，轻笑一声说道：“这邪神崽子还闹得挺大的。” 说罢，便看猛地一跃，身形化为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看着彻底消失在天际的‘释’，山岳猫仙缓缓松了一口气，心中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但就在他放松下来的这一刻，一道剑光陡然间从他脑后绽放。 原本坚不可摧的玄黄气流在这剑光面前如纸一样脆弱，瞬间便被彻底贯穿。 山岳猫仙脑海中警钟大鸣，识海中的元神光明大放，周身地煞元磁之力轰然爆发，脚下大地破裂，四周围大气沸腾…… 下一刻，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恐怖的冲击波就必然会将方圆数十里夷为平地，将一切物质从他的身上弹开。 可就在这一未来即将发生，就在山岳猫仙那拼死的反击真正爆发之前，剑光却已经如同一道幻影般穿过山岳猫仙的眉心，留下了一处散发着仙光的窟窿。 转眼间，山岳猫仙刚刚身上爆发出的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便骤然散去，整个猫的生机正逐渐断绝。 山岳猫仙一脸惊愕：“你……” ‘释’的声音缓缓传来：“勾结邪神信徒，罪不可赦。” 感受着生机渐渐消失的肉体，山岳猫仙的鼻子闪过一丝殷红，他知道自己剩下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接下来他能够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种种选择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心中暗道：‘至少……要保住他们。’ 在这死前的最后时刻，努力催动着体内残存的力量，想要将罗天界彻底稳固下来，让娇娇她们安全地躲在里面。 ‘皇天的真正信仰，就算我魂归皇天世界之后，也会继续在这个世上传递……’ 山岳猫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直接在体内生机彻底消散的前一刻自燃元神，只见他的元神逐渐溃散，却化为一道道无形的波动融入自己的罗天界中，不断稳固着这一方小天地。 感受到罗天界在自己的努力下越发坚固，逐渐成为一个半固化的世界，山岳猫仙的眼中露出一丝宽慰。 而他此刻的元神也已经燃尽大半，即将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但就在下一刻，在他绝望的目光之中，眼前的‘释’突然一剑插入了神庙的中心位置，然后狠狠搅动了一下。 澎湃的剑光如同一道流星般碎裂空间，直接洞穿了物质界和罗天界的壁障，将山岳猫仙最后努力加固的罗天界内搅得天翻地覆。 看着大片血水从空间裂隙中涌了出来，山岳猫仙带着眼中一丝丝强烈的不甘，喃喃说道：“你也掌握了罗天之法？” 这一刻的山岳猫仙眼中，是无尽的疑惑、愤怒、迷惘、愤恨……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让他的原本就已经陷入弥留之际的元神越发飘摇。 最后千言万语，山岳猫仙只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释’有些恶劣的声音从他缓缓传来：“蠢货，你碰到了底线。” “你以为从古至今这么多猫仙，只有你一个发现了道法残缺的秘密吗？” “你不是第一个开辟了罗天界的猫仙……” 说话间，‘释’的尾巴微微抖动，竟直接倒卷后结出一个尾印，开始炼化山岳猫仙最后留下的这一处罗天世界。 与此同时，他背后一处无比广大的罗天世界缓缓浮现而出一角，其中山青水绿、鸟语花香，宛如另一个世界。 看着‘释’将山岳猫仙遗留下的罗天界一点一点炼化到自己的罗天世界内，似乎非常熟练，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眼前的山岳猫仙，并非他所斩杀的第一个开辟了罗天界的猫仙，事实上过去的猫仙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即使没有虚道宫传承，也通过自己的天赋、才情来完善道法，补全了开辟罗天之法。 但这些天赋异禀的猫仙们，全都被历代皇天圣子斩杀，他们的罗天界也全都被收集炼化，成为了此刻‘释’背后这个罗天界的一部分。 望着这一幕，山岳猫仙目眦欲裂，他愤怒道：“你们曲解神意，隐瞒了皇天传下的道法！还将领悟罗天的猫仙灭杀？！” 看着山岳猫仙惊怒交加的模样，‘释’缓缓裂开嘴角：“你们这些蠢货又如何知道真正的神意？” “建造神庙，打造神像，忽悠一群傻帽天天跪着祈祷，将一切自己对于神灵的臆想投射在那些泥塑木偶上，并认为这就是神灵。” “这就是这么多年来你们这些蠢货对神做的事情，你们真的了解神吗？” “你们见过神的真容吗？倾听过神的声音吗？你们和神说过话吗？” “你连神真正的目的，祂的计划，祂的所求都一无所知，你怎么敢说我在曲解神意？” 山岳猫仙怒道：“那你为何要隐藏皇天传下的道法？这难道不是在歪曲神的恩赐？” ‘释’满脸嘲讽地说道：“除了历代的皇天圣子，任何猫仙都不得掌握开辟罗天之法，这是皇天上神传下的铁律。” ‘释’似乎非常喜欢看到山岳猫仙脸上震惊和不信的表情，接着说道：“你看，你根本不理解神的想法，只是将一切简单地归于神的恩赐，神的仁慈，神的伟大……”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而这颗星球上到处都是你这样的蠢物。” “你们的一切崇拜、恐惧都来自于自己的臆想，而不清楚真正的皇天到底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释’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终于将山岳猫仙的罗天界彻底炼化完毕。之所以和对方说这么多话，也不过是为了安安稳稳炼化这处罗天界，省的对方继续垂死挣扎再给他添麻烦。 而另一边的山岳猫仙也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他的肉身彻底失去了生机，唯有最后一丝元神的力量还在飘摇挣扎。 似乎是源于心中那一丝强烈的不甘，让他强撑着问道：“过去那些开辟罗天的猫仙，他们去哪里了？” ‘释’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他们和你一样，总想要越过皇天划下的范围生活，结局自然也和你一样。” 一剑刺破了山岳猫仙的心脉，在确定了对方的死亡之后，‘释’这才感应起了猫仙们战斗的方向。 “还没结束？” ‘释’的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便骤然崩散，化为一团玄黄色的云雾消散在空气之中。 …… 另一边的战场上，激斗仍旧在进行。 玄元道尊已经先后斩杀了五名猫仙，但此刻的他状态也飞速滑落，剑光的气势远不如前，甚至已经有些开始变得黯淡。 而原本紧贴在剑身上的符箓也已经碎裂大半，甚至身上化作道袍的诛仙甲也有了许多伤痕。 更棘手的则是猫仙们的应对，再付出了五名猫仙陨落的代价后，这些猫仙对待玄元道尊的态度已经重视到了极点。 此刻的他们再也不和玄元道尊近身搏杀，而是前前后后布置了数道阵法，将玄元道尊困于其中，让双方处于隔空交手。 ‘这些妖猫太小心了……’ 察觉到此刻已经不太好继续下手，玄元道尊心中也萌生了退意。 只见他手中妖皇剑再次斩出万千剑光，同时身形却是躲入其中一道剑气之中，直接穿梭虚空进行逃遁。 “他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