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蹩脚的炼金术士

    灼热的铁水在面前的容器里流淌着，由魔晶石驱动的魔法阵释放着恐怖的热量。

    阵法确保这散发赤红光芒的铁水可以很好的保持状态而不出现性质的变化。

    王宇满头大汗的站在这座魔法高炉的旁边，左手是一把铁钳，将容纳铁水的容器死死夹住。

    无尽书页漂浮在王宇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歪斜的字，“精粹粉适量，锻钢素适当比例，液态金三勺，摩比斯溶剂一管…”

    嘴里念念叨叨的，王宇从旁边的台子里掏出要用的东西，加入灼热的铁水里，然后用上特制的搅拌棒开始搅动起来。

    铁水和这些物品混合在一起，发出奇异的蓝色光芒，整体红热的铁水颜色居然变为蓝色的荧光色。

    眼前一亮，用铁钳从高炉的炉膛里夹出提前加热好的模具，赶紧将整桶散发蓝色光芒的铁水导入模具，封好。

    然后放在高炉内继续加温煅烧，心里默数200个数，将模具拿出，放置等其冷却。

    一分半钟后，打开模具，掏出半冷却的还发着烧红光芒的剑胚，放到铁砧上。

    掏出一把铁锤，奋力的在上面锻打起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然后，“咔滋”一声让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变形声音传来，王宇一拍脑门，又失败了。

    剑胚的一块被敲打的凹陷下去，这所表示的是要么加热过程受热不均，要么就是材料调配出了问题，总之这块剑胚是宣告失败了。

    将东西放好，王宇坐到工作台旁边，苦恼的将无尽书页上抛下抛，第七十三次尝试制作附魔长剑的基底，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啊，不能给点精确的数据吗，什么叫适量精粹粉啊，还有多少的锻钢素是适当比例啊，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问题是这我怎么知道啊…”王宇自言自语。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炼金术确实和化学很像。

    理解各种材料的性质，然后将他们组合，调制，以形成各种各样的有用的东西，王宇现在试图制作的就是附魔剑的剑胚。

    问题是，三个月来王宇学了很多东西，但是到莉莉娅离开两个月了他也没有打造出一把能用的附魔剑剑胚。

    七十三次尝试，全部失败，没有一次成功，不管王宇怎么弄总是会失败，这只能说明他真的没什么炼金术士的天赋。

    他真的很认真学了，莉莉娅给他们讲解了一个月，图书馆的藏书也全面开放给他们。

    第一个月学习的主要是各种材料的性质，机理，以及特殊的组合方法，大致是些死记硬背的东西。

    这倒还好，王宇能记就记下去了，记不下去的也硬抄在了无尽书页上，随时可以翻看。

    但是当上手实践以后王宇发现，这方面真的很需要天赋，炼金术这东西要求精度非常高，所以一个微小的偏差就可能导致失败。

    但是图书馆里的炼金术基础里面的配方很多都非常含糊，什么适量的，合适比例的。

    这些在王宇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但是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文明的差距。

    像实验室那种精确到毫克，微米级别的微操，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取笑这个世界的炼金术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在不同地带，不同魔法浓度，不同温度，甚至不同的时间点都会有区别。

    很多配方所说的适量，本身还真就是让调配者自己感受的，这就是炼金术士的天赋，某种类似直觉的东西。

    一部分依靠对于各种物质的性质的记背，一部分靠理解，另一部分则靠这种天赋去找到“合适”这个标准，来调控操作，以达成炼金的目的。

    很可惜了，目前看来王宇真的是没有任何这种天赋，他知识储备和对各种材料的性质了解都足够。

    但他就是没办法根据理解将他们合适的配比起来，按部就班的尝试，最后只能失败。

    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觉得挺可惜的，一个战士能为自己打造武器实际上在他看来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可惜他并做不到，其实越简单的炼金所用的配方也就越精细，而越复杂强大的炼金反而就越含糊和“玄学”。

    所以某些强大的魔法，炼金造物，往往是炼金大师们的一时心血来潮打造的。

    当然这也很花钱，虽然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暴利行业，但是各种材料，包括法阵的运转都是很烧金币的。

    手中抛了抛干瘪的钱袋，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没有了，只有孤零零的一个金币在里面。

    三个月，王宇把钱全部用来买材料和魔晶石用来尝试炼金了

    自己的十个金币，加上艾薇雅给的，一共二十枚金币，现在用的只剩下一枚，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虽然简单的魔纹篆刻和打造一些很简单的护具武器他是会了，但这些找个熟练铁匠都能玩的比他好，根本没有意义。

    而稍微进阶一点的也具备真正意义的附魔剑，他都完全做不出来，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放弃了。

    “妈的，这么难的啊，为什么就是性质的配比我都弄不明白呢，明明我化学还不错的，这方面就不行吗？”

    王宇苦恼的把报废了的剑胚扔到桌子上琢磨起来。

    钱花得差不多了，他这方面也不认死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不行就是不行，努力过了成功不了那也没辙。

    比较可惜的就是没法打铁了，他还挺喜欢打铁的，拿大锤敲击锻铁给他的感觉挺舒服的，而且也能很好的锻炼肌肉。

    这三个月的铁打下来，他的单力量已经到了1.5系数了，算是单个属性马上达到见习骑士中阶了，虽然其他的都还不行。

    “算了，放弃吧，自己给自己打装备还是不行的。”摇摇头，把报废的材料堆到一块，打算到时候随便给处理了。

    以后他也不打算副职炼金术士了，他没这个天赋，不是这块料。

    不过艾薇雅天赋一如既往的惊人，在炼金术这方面居然也很优秀。

    “说起来，炼金术的本质就是重排结构，以复杂的反应得到更稳定更强大的结构，附魔剑的剑胚，实际上就是为了得到一种可以承载魔纹回路的金属，那换个思路行不行…？”

    刚打算放掉工具走人的王宇脑海里突然出来这么个想法，反正也不亏，不如试试。

    想了想，虚空的力量被调集在自己的拳头上，混乱混乱，越混乱越好，反正也就是试试，直接扭曲的越混乱越好…

    实际上这也是王宇发现的一个性质，任何使用虚空能量的情况，越混乱消耗的越少。

    这也是为什么王宇很难做到用虚空能量直接扭曲出一台手机或者魔导物品的原因。

    这种精密的物品，对于虚空能量的消耗可以说是天文数字级别，根本不是王宇可以负担的起的。

    “虚空的总体趋向是趋向于混沌和无序么”王宇自语了一句，不过没细思，这还不是他目前可以考虑的，没必要去多想！

    他现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拳头上聚集足够的虚空能量，然后一拳头给他打出来的那块废品附魔剑剑胚砸进去。

    目的是扭曲结构，越混乱越好，自嘲的笑笑，怎么可能呢，虽然理论上属于可行的范畴。

    但是这概率是否有些太小了，无数种可能里，无用的报废结构可以说是占了大头。

    当虚空能量聚集足够，王宇做好准备，一拳砸在了那块报废的剑胚上，虚空能量被波纹承载着灌进了金属块之中。

    波纹在内部反弹传递着，将混乱的虚空能量混沌的散步在这块材料的内部。

    遵循着王宇的意志，这些虚空能量以尽可能混乱的形式重构着这块材料的结构，性质。

    因为极其混乱无序的原因，这股不多的能量却很持久，王宇一拳敲上去这块废品就开始振动，在桌子上缓慢移动。

    大概一分钟左右，伴随着噼里啪啦的一串细密炸响，这块材料在王宇面前出现了一大串裂缝，整体的颜色也变得发黑暗淡。

    原本虽然是废品，品相看起来至少光洁蔚蓝还算好看，但现在，暗淡的颜色，破碎的表面，分崩离析的结构，说它是一块废石块还差不多。

    无奈的摇摇头，这根本没啥用啊，果然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么。

    不然哪个巫师都成炼金术士了，随手一敲那块废品，伴随着碎石破裂的哗啦声，整块废品破裂散落，化为了桌子上的碎渣。

    “嗯？”王宇的眼神一凝，却突然发现在这一堆碎石之间有大概半个巴掌大的一小块完整结构。

    没有破碎，被一堆碎块埋在里面。

    伸手拨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碎块，仔细看了看那块不一样的东西，王宇眼里带着古怪的神色。

    这块材料呈现不规则的形状，看起来就好像一块爆炸到一半被定格的炸弹，又或者说像个海胆。

    形态混沌的不行，但是表面却散发着淡淡的微蓝光芒，同时所有的表面都呈现一种琉璃的渐变色光泽，给人一种彩色的错觉。

    “这是？”将这块东西捏在手掌心，摁了摁，不规则表面的一些尖刺将他的手掌刺的有些微痛。

    这说明这种尖刺并不脆弱，能给王宇粗糙的手掌带来刺痛感这块材料可能真的有点东西啊。

    从工具台上取来铁锤，将这块怪异的材料放在铁砧上敲了一下，没发出金属交接的声音，王宇露出古怪的表情。

    想抬起铁锤再来一下却没成功，这下子便是惊讶了。

    用力一扯，成功了，整个铁砧都被拉的移动了一下，王宇惊奇的发现这块材料嵌入了本来就比一般材料强度高的铁砧里。

    那些不规则表面的尖刺强度居然高的不像话，铁锤表面被扎了好几个洞，整个材料更是直接刺入了铁砧之内。

    王宇试图用手拔，但是发现卡的很紧，强行用力就要扎到自己的肉里去了，没事，对付这种看似麻烦但实际上并不复杂的问题，上巫术。

    虚空能量涌动，扭曲一块材料的形状还是简单的，虚空能量被灌入这块怪异的材料内，心中操控着扭曲的方向，改变形状，这样就能…嗯？

    王宇瞪大双眼，吃惊的看向这块材料，海胆状的外壳，还是那么奇怪而无序，这东西没有被巫术影响?

    王宇的虚空能量如泥牛入海，对这玩意的扭曲没能起效，一向好用的巫术，在这块“废品”上失效了。

    “这？”王宇有些难以理解，巫术怎么会对这东西失效。

    不过大致猜想倒是有个，这玩意是王宇胡乱扭曲结构让他们混乱而意外出现的。

    也就是说这玩意已经足够混沌扭曲了，于是趋向于混沌和无序的虚空，就对这块材料无法构成影响了…

    “很合理…”王宇搓了搓下巴，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想了想，自己也用不上这个铁砧了，扭曲不了这块材料扭曲铁砧问题也不大。

    一举用光自己的虚空能量，把铁砧给拧巴了，成功把这块怪异的海胆状的材料取了出来。

    王宇决定把这个给艾薇雅看看，如果莉莉娅在的话，莉莉娅是个更好的选择，现在的话只能给艾薇雅看一下了。

    不过在这之前，王宇决定再试试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弄出来的巫术。

    将几十次失败弄出来的废品聚集到一起，挨个用自己的拳头敲了一遍，这个巫术不太耗费虚空能量，全部敲了一遍也没花太久。

    看着一地的碎块，彻彻底底的废渣，王宇撇撇嘴，果然自己手里这个“海胆”才是特例。

    自己弄出来的这个术实际上真的没什么用，用这个去赌运气，那还不如直接学别人，去那些专门骗人的奇物小巷捡漏。

    人家至少捡漏成功概率还有个千分之一，王宇这个术，有个百万分之一吗？恐怕没有。

    将一堆废渣堆到一块，本来还能拿去无名小村的铁匠铺子换两个钱，现在怕是真的变成废品一点不值钱了。

    也没什么可惜的，王宇喜欢钱，但从来不贪。

    拿着那特殊的材料，王宇靠近了艾薇雅呆的那间木屋，里面有细碎的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王宇从窗户看了一眼。女孩正伏在自己的木桌前，小心翼翼的在雕刻着什么东西。

    金色的长发被束缚起来扎了个单马尾，干练的寄在脑后，身上不是那套巫师法袍而是一件灰色的吊带背心，看起来非常的认真。

    王宇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女孩的侧脸，很有青春的气息，其实王宇觉得女孩还是这样比较好些。

    王宇毫无疑问是个石头脑袋，不过他也能看出来其实艾薇雅心事一直挺重。

    但性格柔和的她并不想说出来给别人添麻烦，一直压着，这样不太好，至少王宇是这么想的。

    不过当小法师很认真的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其他的就会被压下去，所以现在的女孩，才看起来有那种青春的感觉，王宇觉得这样挺好的。

    不想打扰认真的女孩，王宇站在窗前站了半个小时左右。

    女孩将手里的东西雕刻完毕了，轻出了口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擦了擦额头上因为认真操作的而流下的汗滴，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认真的端详了起来。

    看见艾薇雅忙完了，王宇敲了敲窗户，女孩有些后知后觉的看向窗台这边，然后表情慌乱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给忙不迭的收了起来。

    然后跑到了窗台这边，拉开了窗户，看向在这站了半天的王宇。

    “王宇，有什么事吗？”

    “啊，是，我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要给你”王宇把那个奇怪的材料握在手里递给艾薇雅。

    “啊，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宇发现女孩的脸红了一下。

    “我炼金的时候弄出个奇怪的东西，但我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用，所以来问问你，毕竟你的炼金天赋很好，魔纹回路篆刻都很熟练了。”

    “啊？”艾薇雅看见王宇将手掌打开，露出里面那个“海胆”，语气不易察觉的失望了一下，不过很快调整回来了。

    王宇简单的给艾薇雅介绍了一下这东西怎么来的，和王宇自己弄出来的莫名其妙的那个巫术，这下倒是把女孩吸引住了。

    “能屏蔽巫术？这种材料倒是有，但是都是依靠很精密的结构来让虚空扭曲需要大量的能量，但王宇你这块，很奇特呀！”

    女孩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一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样子。

    女孩的右手挥动了一下，魔力从她的右手涌动出来，淡淡的光辉在王宇手中的材料上围绕了一下，然后消散掉了。

    一环探查魔法?真理微光，法师用来铺助从记忆里想起东西的法术。

    如果探查物品和自己记忆力某件事物重合，那就会显现出来，这个表现，就说明，这东西和艾薇雅记忆力的任何一个东西都没什么关系。

    “是新的材料诶，王宇，这种材料应该能够做出有意思的炼金物品吧，不仅能反虚空，而且听你的描述，本身强度也很不错！”

    女孩看起来很兴奋开心的样子，看起来她不仅有天赋，而且对炼金术也很喜爱的样子啊！

    “那送你了，反正我看来是一点炼金术天赋都没有了，拿着也没用。”

    王宇看女孩很开心的样子，便直接把这个东西放在了女孩窗台上。

    “这样吗，谢谢啊！对了这个是给你的！”女孩很开心，想了想，脸红了一下把之前那个收起来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王宇。

    “法术指环，目前材料只够做一个，里面是一个火球术，补充完魔力以后可以释放一次，不算什么好的魔导物品，目前我的水平还不高。”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指环递给了王宇。

    王宇倒是有些吃惊，魔导器，她知道女孩的炼金天赋很好，但没想到三个月就能做出魔导器，虽然确实不算很强力的魔导器，但对于王宇来说，很实用。

    收下戒指，王宇郑重其事的道谢“谢谢！”

    然后在将指环塞入口袋的时候他发现这上面刻了他的名字诶，当然不是汉字，而是这个世界的文字。

    这个世界的文字如果要发出“王宇”这个单词的音其实蛮难的，所以这个指环上的拼写如果严格读起来听起来就像是“旺鱼”，王宇情不自禁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啦？”艾薇雅看着王宇笑出来，有些更加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个指环上刻的我的名字读起来好奇怪啊。”

    “啊？嗯…那你那个巫术要不要取个名字啊”艾薇雅好像确实有些尴尬，很僵硬的转移了话题。

    王宇挠了挠脑袋，这个没啥用的巫师要取名字，也行吧，也许会有用。

    “叫蹩脚的炼金术士？”王宇觉得挺合适的，因为他就是。

    “好奇怪啊，叫命运重构怎么样？”艾薇雅觉得王宇又在说奇怪的话了，自己想了个在王宇看来有些中二的名字。

    “不行不行，这名字我听了发寒，不吉利”倒不是嫌弃这个名字中二，但是听到这个名字王宇就想到以前玩游戏被黑暗地牢的阿三演的经历，他害怕。

    “那叫，混沌重构怎么样？”

    “不错！就叫这个！”王宇认可了这个答案。

    艾薇雅看着手里的“海胆”，看了看爱不释手玩着指环的王宇，她灵敏的灵感让他总觉得，今天这件材料，和王宇那个没什么用的“混沌重构”，会派上用场…

    （嗯，过渡期应该快要结束了，接下来就要进入这一卷的高潮部分了，我尽力写，好处是和今天一样，本来4500字左右的一更可能会变成6000左右哈哈。）慵懒之龟的流浪法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