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夜晚的风

    坐在屏风之中的狐狸小姐，似乎早就预料陈明会问这个问题。

    当下将那两人的情况，稍微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每个不同塔罗牌象征的群体，都有各自为营的势力和不同的组织特点。

    但是隐士牌却格外得不同，他们讨厌一群人簇拥在一团，形成如同军阀一般，驻扎在一块地界的恐怖团体。

    他们更喜欢各自为营安家，在不同势力之间，充当着门客。

    或者独自于尘世间修行，又或者隐归于丛林之中，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都是一群不怎么合群，有各自特点的怪胎。

    陈明听完这些陈述后，忽然抬头，“他们两个口中的试探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够格！”

    狐狸小姐听见这个话之后，原本沏茶的手停了下来。

    她无奈笑了笑，摇了摇头……

    随着一盏第一壶泡掉之后泡第二壶，第二壶清澈的茶水，被狐狸小姐一扇风之后。

    由粉色雾气所拖拽着送过来，递在的陈明的面前。

    少年缓缓低头，顺势接过靠近过来的杯盏，将其拖住之后。

    只看见青绿色的茶水，清澈映衬着自己的面颊，那张充满着疲倦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气色不好的呆滞。

    狐狸小姐轻抿一口茶水后笑道：“席位……本身也是一个危险的代名词，没有足够的实力，坐上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只会招来死亡和毁灭！”

    陈明轻轻点头，看来眼下，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能不断地适应扭曲力量，对于自己的赠予和诅咒，不断摸索变强的道路。

    虽然现在的目标清晰，却又格外的模糊，扭曲而癫狂的大门。

    呈现螺旋状，像是黑灰的沼泽一样，不断地将踏入其中的人，往下拖拽过去。

    陈明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杂乱的思绪排清之后，缓缓站起。

    轻叹一口气，“时间有些不早啦！我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合眼啦！或许应该去休息一下……”

    狐狸小姐不喜欢给他人施加过多的禁锢，当下点了点头，示意少年可以回去。

    陈明转头时，就发现原本的墙面瞬间散开，变成了灯火阑珊的夜景。

    两侧的霓虹灯绚烂光亮刺目而耀眼，当下陈明再次转头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变成了一堵黑压压的墙。

    上方古怪的涂鸦，显现出几丝奇异的美感。

    此时上方那些图案，呈现油墨状向四周扩散之时，衬托出一个虚影。

    狐狸小姐，从墙面之中缓缓脱离出来，随之手指微微点在虚无的位置。

    几团粉艳色气息流窜之后，陈明能感觉自己的眼眸中，似乎有一小搓灵魂在游动。

    当下他眨眼之间，只看到自己的世界，带上了一副青灰色的滤镜。

    所望的地方，通通发生奇异的变化，原本自己无法注视或者无法控制的视觉。

    里面扭曲的事物，不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反而以一定特殊的规律残留着痕迹。

    他看见飞翔于高空的血红秃鹫，下方挂着鲜血，柔软的头颅向下倒悬着。

    他看见地上挖开的孔洞之中，跳出几条蚯蚓，蚯蚓的尾部挂坠着相同的配饰。

    那些扭曲的灵魂和挣扎的生命在四周游窜，可是眨眼之后，一阵灰雾气消散之后。

    残留在空中的血腥气，同样溃散而不见踪迹。

    陈明缓缓向自己的眼睛摸了过去，他只感到一阵血红向下坠落。

    当下他看见狐狸小姐收回手去，轻搭在自己的衣袍之上。

    似乎有些满意得，看着少年的眸子，“还算是不错，没有任何不适应，这是一只可以称得上阴阳眼的东西，能够帮你察觉到一丝残魂的痕迹……”

    随后狐狸小姐的身体飘散后，连带着黑灰的墙体，一同遮掩于虚无的黑影之中。

    原本封闭的墙体，忽然凭空消失，变成一条贯穿于黑暗和未知区域的小巷子。

    里面几只老鼠，偶尔从垃圾堆里面跳出来，翻滚腾挪后消失不见。

    黑色的夜幕笼罩着天际，陈明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凌晨往后两到三点。

    这个点，店面有一部分已经熄灯，但是少部分的店面，依旧保持着开放的状态。

    夜夜笙歌的景象依旧浮现在面前……

    陈明轻呼一口气，夜晚的风甚是寒冷，扑在面上就像刀刮一般。

    让他感到一阵沉闷，刚才与狐狸小姐的多番交流之下。

    他清楚知道……那两张分别是隐士牌的第八席——刺客，和第六席——老翁。

    以门客的方式暂时住在妈妈桑所控制的领地之中，不过那两个家伙，自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都是手段非常诡异，且招数奇特的家伙。

    而陈明要想获得第九席位，恐怕至少要得到那两个人的认同。

    陈明无奈得轻轻按压着，自己有些紧绷的太阳穴，“稍微振作起精神来吧！现在可不是妥协的时候……”

    虽然陈明想要自己提起精神，但是疲倦和不安，始终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具傀儡般走在人世间。

    每迈开一次脚步，都异常的困难，他眼皮缓缓向下拉了过去。

    似乎睁开眼睛，都是一件相当乏力的事情。

    这几天以来，世界腾挪翻转得太快，让他根本无法适应。

    就像是原本睡在海底之上的翻车鱼，忽然被丢在了油锅之中烘烤一般，根本难以适应。

    但是少年没有选择，他抬头看见头顶高悬于黑幕之中的白月光。

    那或许就像是孤寂大海之中，指挥孤舟的灯塔。

    而自己身处于迷茫黑漆色世界之中，唯一的灯塔和明灯。

    也只有妈妈桑这位，看上去似乎颇为友善的神明，陈明自嘲笑道：“果然！一旦沾上因果，就别想轻易摆脱……”

    陈明走在寂静的道路上，从喧闹的后街进入学校。

    两种环境的截然不同，让陈明难以适应。

    他甚至因为疲倦和头晕目眩，连宿舍的方向都忘记了，原本准备回到男生宿舍的陈明，恍惚间竟然走到了校门口的位置。

    不过就算现在回宿舍，也只能通过翻窗户的方式爬进去了吧。

    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体素质很不错，趴在墙壁上，跳上10层高的楼似乎根本不是困难。

    但是他的心中似乎有些牵挂，在自己的袖口之中，摸出一个小包来，里面有一串家的钥匙。

    陈明微微叹气，“今天回家吧……就是卫生许久没有打扫过啦！”

    陈明的家离学校并不远，姐姐作为不要命的996社畜，能在大学城附近买上一套商品房，已经是普通人挣扎在社会之中不错的成果啦。

    陈明进入小区，走在十字路之上，他看见旁边睡在保安亭里的狗，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

    当下准备怒吼出声，似乎被少年身上鬼怪和邪祟气息惊扰到。

    都说这些狗能看见脏东西，恐怕现在的少年，比一个死了几千年的僵尸还可怕。

    当下陈明恶狠狠地瞪过去，只见于扭曲世界之中，那只狗皮毛微微扩散。

    却见细长的鬼影一巴掌将它按成扁扁状，直接拍碎之后。

    现实之中的狗，昏昏欲睡倒在地上吐白沫。

    陈明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看来狐狸小姐的赠予相当有用啊，至少能够短暂在两个世界之中来回……”

    这丝神通……准确来说并非是狐狸小姐所持有的，而是妈妈桑力量的衍生。

    那些被尊称为二十二位尊者的强大存在，他们站在金字塔顶端。

    起初的目的，是制衡他们麾下的那些扭曲生物，以控制两个世界之中的平衡。

    但是后来割裂和扭曲，逐渐腐蚀了其中几位尊者。

    使得原本的体系彻底崩溃，甚至少部分尊者，被赋予了能够贯通两个世界的钥匙。

    使得他们短暂时间，能够驱使自己眷属的人，铲除掉他们所窥探的阴暗生物。

    不过后面这条铲除恶灵的目标和规定，又被取消啦。

    无形之中各大阵营，都形成了如同集团般的东西，统治于自己的领土之中！

    细长的鬼影缓缓缩回来，倚靠在少年的肩上。

    虽然两人现在依旧存在着灵魂的膈应感，无形之间产生的某种屏障。

    迫使着两人并非能够完美而有效地进行交通，但是些许的言语沟通依旧没有过多的障碍。

    细长鬼影看着满面愁容的少年，嘻嘻冷笑，“压制我？那个席位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不要被那个婆娘当枪使……”

    陈明摇了摇头，试图把这种声音排除掉。

    但是对方就像直接拿刀，将文字刻在了他的头皮之上。

    清晰的信息贯穿脑门，无法忘却。

    少年冷哼一声，“我有自己的主张，至少……至少我还有挂念！”

    维系人的纽带是情感，正是因为要帮王大财追寻战车的奥秘，陈明才会接受妈妈桑的要求。

    而陈明在无数的竞赛和学术中，取得的奖项，都是为了让父母感到一丝荣誉感。

    好像陈明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似乎就像一个机器般……在社会的秩序之中沦为了那颗螺丝。

    少年轻哼一声，“我还真是可悲啊，竟然会在乎一个恶灵的话！”

    向上的电梯，带着陈明来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楼层。

    就像是从战场回来的士兵，拥有应激反应，看见滚动的易拉罐，就像看见拔了的手雷一般。

    陈明坐上这个电梯之时，担忧旁边是否会有染血的铁处女，拿着尖锐的长矛窜出来。

    不过好在一切趋于平静，尽管他抬头之时，只看到一张血红色的人脸，倒悬在天花板之上。

    眨眼之后又消散不见，生活中充斥着各种残缺的灵魂。

    毕竟那些扭曲的意念化身，和死者残魂无处不在。

    他们聚合为团体，寄存在不同的物件之上。

    但是大部分,并没有纯粹的恶意，以至于他们……并不会主动向少年进行攻击。

    多半是以残存的方式，留存于世间，无需太多注意。

    陈明走在有白炽灯照耀的过道上，来到自己家门，还未拿出钥匙。

    脚步声吸引来姐姐的注意，陈明的手刚刚摸在钥匙身上。

    只发现自己家房门猛地敞开，开门女人脸上有厚重黑眼圈，额角挂着黑青色的发丝。

    满脸带上一丝疲倦的姐姐，唇边还有黑褐色的咖啡残留，“啊……你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