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药到病除

    玉梅抱着小斐，德成牵着六月，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六月缠着父亲，小嘴一刻不停地说着自己在新学校的各种趣事，德成微笑着认真倾听，不时点点头。

    “你们来了。”妙心牵着张小花站在院中的树下，大树的树叶早就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斜斜地刺向蓝天。

    “姐，这阵子辛苦你了。”玉梅放下小斐，握着姐姐的手说。

    “有什么好辛苦的，无非是多了两幅碗筷而已。”妙心淡淡地一笑。

    德成吃力地抬出一张桌子放在树下，他的腰有些不得劲儿。六月和张小花帮忙把屋里的凳子都搬了出来，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且没有风，很适合在院子里坐坐。

    妙心给德成泡了一杯茶，茶叶很一般，泡出的茶水有些浑浊。德成也不去计较茶叶的好坏，现在对他而言，能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安静地喝杯清茶，已经是绝佳的享受了。

    兴许是一周才能见到父母一面，六月和小斐难得地没有去玩，端着小板凳安静地坐在大人边上，听着大人们的闲聊。

    玉梅摸着小斐粗黑的头发说：“姐，小斐这段时间还闹肚子吗？”

    妙心闻言，眼睛一亮：“我正想跟你们说说这事呢。”

    “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直不见好？”玉梅有些紧张地看向妙心。

    “不是，小斐拉肚子的毛病已经完全好了。”妙心摇摇头。

    “真的？以前看了那么多医生，都没能给他治断根，这回是哪个医生给他看好的？”德成有些不相信，插话道。

    妙心说：“小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遇到了有缘人。你们别急，听我慢慢给你们讲。”

    那天因为家里的丝线用完了，小兰恰巧又不在。妙心便带着小斐去市里的商场买丝线。回来的时候，小斐有些走不动了，妙心便把他抱在怀中，小斐脸朝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大街上的景致。

    经过前卫街时，妙心老觉得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当时街面上的人挺多的，妙心也不在意，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身后那人还是一直跟着自己。走到街角拐弯处，妙心突然站住脚，转身回头，身后那人吃了一惊，也站住了脚步。

    “你干什么的？一直跟着我想干嘛？”妙心大声呵斥道。

    “大姐，别误会，我是看你怀里的小孩眉眼长得挺好看的。我这人平日里就喜欢小孩子，一不留神，就跟着你们走了这么远。”说话这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面色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身布衣布衫，脚下一双圆口布鞋，站在那里，颌下几缕长须随风而动，好一副仙风道骨。

    妙心见此人不像坏人，口气也就缓和了一些：“你别见怪，像你这样一直跟在别人身后，任谁都会起疑心的。”

    “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我着实喜欢，竟然失态，还请这位大姐见谅。”老者一脸歉意地说。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也不用放在心上。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小斐，跟爷爷说再见。”妙心也是个爽快的人，见没什么事，就要告辞走人。

    “大姐，请你等等。”老者伸手拦了一下妙心。

    “你我素不相识，还有什么事？”妙心不由得警惕起来。

    “大姐，我看这孩子的面相，鼻翼发红，嘴唇无光泽，一看便似脾胃不好的样子。不知道这孩子平时是不是有肠胃方面的毛病？”

    妙心眼睛一亮，急切地说道：“老先生，你是医生吗？这孩子还真有肠胃方面的毛病，老是拉肚子，去了好些医院也没看好。”

    老者笑了笑：“今天既然遇上了，说明我和他有缘。”说罢，伸出手指搭在小斐的手腕上。片刻后，他放开小斐的手腕，对妙心说：“我这里有个方子，你回去试试，兴许有用。”

    妙心连连点头：“好，我记一下。”顺手摸了一下身上，说：“哎呀，我没带笔和纸，怎么记呀。要不你老人家等我一下，我去旁边的商店找熟人借一下。”

    老者摆摆手：“不用，我这方子不复杂，只一味药就可，你能记住的。”

    老者缓缓开口，妙心留心记忆。

    “取青核桃几枚，只用壳外青皮煎水，一天三次，连服五日，当可药到病除。”

    “谢谢你，老人家贵姓？”妙心记下药方，忙不迭地谢谢老者。

    “老朽孟长风，有缘再见。”说罢，挥挥手，飘然而去，留下妙心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姑姑，爷爷都走了。”小斐的话把妙心从神游物外拉了回来，口中喃喃说道：“这就是世外高人吗？”

    回去按照孟长风教的法子，妙心给小斐喝了几天的秘方。接下来的一周，小斐居然真的没再像以前那样闹肚子了，而且胃口也明显变得好起来。这下，妙心彻底相信孟长风是个医术高明的世外高人了。

    妙心这番话把德成和玉梅听得一愣一愣的，德成感叹道：“这孟老爷子还真是有一手，可惜不知道他住哪里，不然真想上门请教一下。”

    “请什么教，依我说，咱们该上门好好感谢人家才是。小斐这病，多少医生都没看好，想不到一味简单的核桃青皮就解决了。”玉梅抱着小斐感叹道。

    “我也就是说说，连人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德成端起茶杯说。

    “我看你就是心不诚，既然知道了人家的姓名，要真心去寻，怎么会找不到。”玉梅白了他一眼。

    “那是，要是三哥还在公安局，这事儿还不是小菜一碟，可惜。”德成摇着头说。

    “人家孟老先生不是说了嘛，有缘再见。他要真是和小斐有缘，将来一定会见面的。”妙心对这事倒不是很上心，随口说了一句。

    吃完午饭，玉梅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游戏。玩的是老鹰捉小鸡，玉梅扮演老鹰，张小花旳角色是母鸡，把两只小鸡六月和小斐掩在自己身后。孩子们在院子里东躲西藏地闪避着玉梅的攻击，不时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德成和妙心坐在屋檐下，端着茶杯微笑地看着在院子里奔跑嬉闹的玉梅和孩子们。

    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又到了跟孩子们分别的时候。玉梅依依不舍地跟孩子们道别，两个月下来，六月和小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别，没再像开始那样哭闹，只是和姑妈一起站在门口，安静地目送着妈妈离开。

    德成照例送玉梅去九眼桥车站，看看时间还早，两人决定不坐公交车，步行前去长途车站。九眼桥车站离小南海所在的新南门不远，也就两站路，走路快点的话，十几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惨淡的太阳挂在半空中，渐渐西斜，深秋的河岸边，下午基本没什么人。两人慢慢地走在河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里家外的事。

    “德成，你还记得沈美娟吗？”玉梅突然问道。

    “沈美娟？哪个沈美娟？”德成一愣，反问道。

    “你不记得了？就是当年我们结婚时，送你一本笔记本的那个姑娘呀，在省报当记者的那个。”

    德成扶了一下额头：“哦，我想起了，你是说冲哥的表妹小娟吧？”说着回头看了眼玉梅：“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我最近遇到她了。”

    “你遇到她了？在哪里？街上还是工地上？”

    “在工地上。”

    “她是去采访的？”

    “不是，跟我一样，也是被送去接受劳动教育的。”

    “她又有什么问题？也被送去工地劳动教育？”

    “据她说是因为他父亲的问题被牵连的。他父亲去了干校，她爱人怕受牵连，跟她离了婚。唉，也是个可怜人啊。”玉梅叹了口气。

    “她那个婚，离了也好。”德成突然说了一句。

    “哎？只听说劝人和的，没见你这样盼人离的。你可真奇怪，是不是对人家沈记者有什么想法？”玉梅怀疑地看了看德成。

    “瞧你说的，我要有什么想法，当初和我结婚的就不会是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事你必须跟我讲清楚。”玉梅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冲哥想要把他表妹介绍给我来着。可我那时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你嘛，那还看得上别人。”德成笑吟吟地说道。

    玉梅脸一红，伸手打了一下德成：“你脸皮可真厚，就知道油嘴滑舌的。”

    “你还记得马明吗？就是当初我刚进制药厂的时候，陷害我的那个人。他就是小娟的丈夫，他这个人啊，人品有问题，所以我才说小娟那婚还是离了的好。”

    “原来是这样，马明这个人我记得，这个人坏得很。这样看来，沈美娟这个婚离得没错。”玉梅愤愤不平地说道地说道。

    刚说到这儿，远远地有人冲他们招手喊道：“玉梅！”德成看了一眼那人，转头问玉梅：“不会是沈美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