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怪病难愈
这天,蒲圻县北门侯打师推拿诊所里来了病人,表情痛苦。侯打师正望着坐在担架上的胡想财向他伸过来的一双肿胀得像包子一样的手腕,他便用自己那只有点功夫的手沉重地一捏,胡想财把眉毛一皱,“哎哟”叫痛。 侯打师松开手暂时不捏了,问道:是么样引起的? 胡想财回答,我也不清楚。就在家里睡了一晚上,今天早晨醒来就成这个样子。 胡父急得抬脚轻轻地一跺,说这真是怪事。 侯打士沉吟片刻讲,你不说病因,这病还成了怪病。 胡想财身子哆嗦着说,我不光是一双手腕肿了,我的背部也火辣辣地痛,像被人打过一样,可是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人到我们家里去。 胡得财、胡迷财也站在担架旁边看,彼此都是一副落寞的样子。 胡想财抬头望一眼他们俩说,要不是出这个怪事,你们俩跟我一起收苎麻的钱,今天就应该给。 胡迷财、胡得财也表示理解。他们说,别说了,你治好了病再说吧! 胡父说,劳烦你们,我本想叫村里两名有力的膀大腰圆的人帮我用担架把想财抬到这里来治病的,可是你们俩和他玩得好,也乐意代劳,就把他从那么远的乡里抬来了。 胡迷财说,这算不了什么?是应该的。 胡得财说,我和迷财还不是算有力的男子汉?! 胡父说,是哦!你们抬担架的工钱到时候让想财的病好了,让他在分给你们打伙做苎麻生意的钱时,一起算给你们。 胡迷财浅浅地一笑,说可以。 胡得财则冲着胡父点点头。 这会儿,侯打士绕过来掀开胡想财的背部看,上面一条条血印,让他甚感奇怪。 侯打士说,这像棍子打了的。又绕到胡想财面前,盯着他问,难道你昨夜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胡想财摇摇头说,不知道,醒来才感觉身上和背部疼,特别是这双手腕疼。 侯打士说,除非你吃了麻药,别人打你才不知道痛。 胡想财说,我昨晚是一个好端端的人,会吃麻药吗?根本也没有人给麻药我吃。就算给麻药我吃,我也不会吃。 侯打士脸上掠过古怪的一丝笑意,继而讲,这是我做了20多年推拿郎中所遇到的头件怪事。按照惯例,手脚的关节部位发肿,说明皮质里面有淤血,要用吸筒或拔火罐把它吸出来,否则好不了。要是跟你用吸筒吸淤血不知能否好?因为你这个病是特例。 胡父说,侯打士,你就按照诊疗这种病的老规矩跟他打个吸筒吧! 侯打士望着胡想财肿得像包子一样的那双手腕,眨着眼睛说,现在不能打吸筒,要过12个时辰后才能打吸筒。现在打吸筒的话不起作用,那双充血的手腕会照样充血。 胡父说,那就只有等候了。又望着胡得财和胡迷财说,你们俩先回去吧!免得耽搁你们,老是等候在这里。 胡得财说,那我们就先走了。随之走出诊所大门 胡迷财在离开之际,转身的幅度较大,竟然把挂在墙上的一面写有“再世华佗神奇无比”字样的锦旗绊落在墙根下,他麻利弯腰拾起来,朝侯打士连声说,对不起……并且将它再次往墙上挂,却怎么也挂不住,原来墙上固定锦旗的一颗钉子松落了。 侯打士从胡迷财手里拿过锦旗说,算了,不用你管,我来挂。 胡得财望着胡迷财责道,你走路也太莽撞了。 胡迷财走出诊所门口,不言语,只见他脸上现出一丝夹带着歉意的苦笑。 几天后,在胡家庄胡想财家里只有胡母一人,她不时到儿子胡想财的厢房里照看,照看最多的当然是那只土瓮,因为里面装有铜钱。 这回她走进厢房直接揭开那只土瓮的盖子,就着窗口的光线朝里面看,她发现里面的铜钱不多了,那铜钱盖住土瓮的底部还显得勉强。 胡母伸手到土瓮里摸一个铜钱出来,在眼前晃了几下,自言自语,唉,开始本是满满一瓮铜钱的,现在只剩这一点儿了。这些钱都让想财治了病,可是他的那双手腕又不见好,现在还在城里治,只是换了一个诊所。 蓦然听到窗外的脚步声,胡母盖上瓮盖子,便走出厢房看,胡父正好走进堂屋,朝厢房这边来。 胡母问,孩子他爹,是不是又回来拿钱? 胡父答,是哦!不拿钱人家郎中会给想财治病吗? 胡母说,现在换了一家治跌打损伤的诊所,这个打师如何? 胡父的眼神忧郁地看着她,说强得一丝儿,北门那个侯打师,只给想财的手腕打了几次吸筒,吸出了一些淤血,病情根本不见好转。现在转到南门刘打师的诊所,好像把想财的背部伤痕治好了,上面都结了痂。可是他的那双手腕还是不见好转。前两次拿4千吊钱给他的,今天说用药,还让我拿500吊钱去。 胡母说,瓮里的钱不多了喔! 胡父说,我知道,500吊钱肯定还有。说到这里,他走进厢房径直来到土瓮边,伸手揭开盖子,在里面抓出几把铜钱,数了一会儿,凑足500吊,再伸手到土瓮里一摸,沮丧地说,还剩4吊钱,真是见鬼! 胡母说,如果刘打师明天或后天又要你拿钱,那就不够了。 胡父把500吊钱装进腰间褡裢里,他说,不够的话,只好动用老子的钱。 胡母说,听儿子说过,这只土瓮里的8000吊钱,是他和房下的迷财、得财兄弟打伙收麻赚的钱,眼下都花光了,到时候儿子没有钱分给他们咋办? 胡父说,他们扯皮的话,我做爹的,只好拿出自己的一点积蓄适当给他们一点补偿。随即转身出门,又回头对老伴说,我这会儿又要赶到县城南门刘打师的诊所照看儿子。 胡母做着手势说,你去,你去,别耽搁了。见老伴跨过堂屋门槛,只现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懊丧地讲,儿子一夜之间患这个怪病,把他几十岁的爹忙得团团转,钱也花光了,那双手腕也没有治好,真是急死人。 这时,家神出现在胡母面前说,这是报应。 门神从大门上跳下来说,家神,你跟胡老妈说什么话,她是人,你是神,虽然你站在她面前,由于各自所感受的活动空间迥然有异,纵然她的言谈举止,你都能够感受得到,而你的言谈举止,她就一摸黑,既听不到,也看不见。 家神说,也是的,我比较同情这对老人,却没有办法帮助他们。 门神说,谁也帮不了,他们的儿子罪孽深重,该当受此报应。 胡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念叨,人就怕生怪病,怪病一生,钱财成空。 家神说,门神兄弟,这个老妈不明白他儿子的怪病是么样生的。 门神说,她是肉眼凡胎,当然不清楚,他儿子是由于以前参与一伙强人在赤壁江上打劫一船黄豆杀害正在船上押货的一家七口人的案子发了,才被牛头马面拘魂到阴间,推入断手地狱,把一双手都剁了,剁手的部位正是手腕处,所以在阳世仍活着的他儿子身体上的反应,就是一双手腕肿痛。 一般跌打损伤造成的手腕肿痛,打师或郎中都会轻而易举地治愈,可是被阴司动刑造成的手腕肿痛,除非阴医治疗,阳医是治不好的。莫说现在花费近8000吊钱,就算花费80000吊钱也治不好。 家神说,是的。现在花费近8000吊钱,这个数也是胡想财受报应的定数。你知道吗?胡想财邀约胡得财、胡迷财兄弟一伙做苎麻生意,设套圈把一对古稀老人家里的苎麻盗走2000多斤,这样算尽机关,赚到了8000吊钱,可都是昧心钱,昧心钱也是财,却是凶财,获取不利。 不是吗?眼下胡想财的手腕肿疼要治病,把8000吊钱基本花光了。看来凶财是留不住的,参与做生意坑人的胡得财和胡迷财两人,虽然没有哪儿痛,也没有病,但是这笔凶财,他们同样得不到。 门神说,据说胡想财的背部也有抽打的伤痕,怎么现在快好了呢? 家神答,抽打得不厉害,要是厉害,阳医有再高的医术也是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