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文才武略少年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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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白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今日练刀嘛!” 吕少卿气得大声嚷嚷。 白卫山依旧不动声色,伸手朝一丈开外的刀架上一指,冷冷道: “用那两把刀。” 铁、吕二人沿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锈迹斑斑的刀架上,斜架着两把粗制滥造的木刀。 说那两把刀粗制滥造,甚至称之为刀,都算是抬举那俩玩意儿了。 不过是两块木板胡乱削成了刀的模样,甚至没用上刨刀去去木刺,要比哄骗小孩的玩具还逊色几分。 吕少卿脸都绿了,被那两把“刀”气得没了脾气,呆呆望着,嘴中嗫嚅: “白卫山啊白卫山,你可真会开玩笑……” 却听白卫山一声暴喝: “起刀!” 吕少卿和铁如归都被这声雷霆暴喝吓了一跳,吕少卿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两人悻悻走到刀架前,执起那两把木刀。 木刀入手,铁如归感到手中一沉。 这重量可不像是木制品啊。 吕少卿看出他眼中疑虑,说道: “里面应该包了铁芯,以此模仿真刀的重量。” 铁如归疑惑更深: “那为何不用真刀?” 吕少卿瞥了一眼远处的白卫山,愤愤说道: “鬼知道他!” 白卫山此时走下高台,手中持着他那把已经出鞘的绝地破风刀,刀光凛凛,沁着瘆人的血红。 他走到二人身前,长刀一横,冷然道: “不识刀性,则不习刀法,二位都是没有真正使过刀的人,冷兵无眼无情,若伤了二位公子,我白卫山可担待不起。” 最后两句话显然有些阴阳怪气,吕少卿听了大为不爽,昂首辩道: “谁说我没用过刀,你让我砍了那么久的木桩子,我都白砍了吗?!” 白卫山冷笑: “少主那也算用过刀吗?既然如此,那就将那几招刀式演练一番,白某也看看少主是否有所精进。” “练就练!” 吕少卿脚下生风,提刀而上。 中门刺、横腰斩、双手斩劈、上步撩刀…… 几招刀式如行云流水,虽然只是一把木刀,然刀势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吕少卿觉得今日出刀极为顺爽,这木刀掂量在手也有些斤两,但每一刀挥出都稳如坚石,丝毫不见刀尖晃动。 只觉得腰马、双臂以至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能随心发力,难道这就是这一个月被白卫山逼着苦练基本功的成效? 一时兴致来了,吕大少侯爷想起之前胡乱翻看的一本刀谱,凭着残存记忆,长刀翻舞,使出一式雁落沧澜。 刀身如雁羽横江,扫起落叶浮尘,随即刀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如飞雁过水,收式也是干脆利落,三丈开外,吕少卿凌然而立。 铁如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玩世不恭的吕大少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连一直面似沉铁的白卫山都脸色稍缓: “看来少主这些日子并未荒废刀技,只是……最后那段花里胡哨的是什么玩意儿?” 吕少卿本还在洋洋得意,听得“花里胡哨”几个字,气得一时语噎。 “老白!你……你懂个屁!” 白卫山走上前,用破风刀在刚刚吕少卿行刀路径上“铛”“铛”“铛”点了三处,说道: “你那一长串像跳舞一样的招式,在这三处,别人脚不离地,站定了斜撩几刀,刀刀能毙命。” “跳……跳舞?!” 吕少卿已经是气得牙根打颤。 白卫山收刀入鞘,懒洋洋地说: “不过少主那几招最基本的刀式倒是还算扎实,不如就由少主将这几招教予如归世子吧。” 吕少卿闻言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 “我教?!我教还要你做什么?!” 白卫山不为所动,伸了个长长懒腰道: “奉侯爷命,白某明日要启程去趟九江,少主天赋异禀,不会怕连这么简单几招都教不好,在如归世子面前丢了先勇侯府的脸面吧。” 吕少卿向来最受不了言语相激,提上木刀走向铁如归,嘴里喊着: “我教就我教!少爷我不光天赋异禀,还熟读百家刀谱,等你回来,我看也不用你做这武教头了!” 白卫山长笑一声,转身就走。 教场上便只剩下吕少卿和铁如归,还有一直抱着荒月在一旁看热闹的南山。 吕少卿到了铁如归跟前,看着白卫山如山岳般魁梧的背影,小声说: “这个老白,仗着武功高,军功高,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和那方奸怂一样让人讨厌!如归你放心,侯府藏书百万,随便找两本刀谱,我们俩一起练。” 虽是满嘴牢骚,吕少卿心里却有些得意,自己学武不过一个多月,已然能得白卫山不知真心与否的一句“天赋异禀”,现在还能堂而皇之地教北陆世子练刀,看来自己离壮行江湖的美梦,也不远了…… 白卫山离开教场后,并未回自己住处,而是转而登上教场旁的玄武楼。 直至九层玄武楼的露台,白卫山看到了一身镶金蟒袍的吕定国。 吕定国听到了白卫山脚步,却未转身,遥遥看着教场上的两少年,说道: “卫山,你费心了。” 白卫山单膝跪下,拱手拜道: “末将份内之事,只是……” “但说无妨。” 白卫山喉头一紧,心中不住盘算着。 这些年吕侯虽然把他当作心腹,但他却始终无法猜透哪怕一分吕侯心中所想。 思虑再三,白卫山还是开口: “侯爷准备什么时候让少主真正习刀法,习武艺?” 吕定国缓缓转身,面色淡然如水,问道: “那小子,真是习武的料?” “少主骨骼清奇,悟性极高,我说天赋异禀并非吹捧。” 吕定国脸上露出欣慰,却旋即叹了口气,又问: “那北陆世子怎么样?” 白卫山摇了摇头: “铁如归气血虚浮,虽有心且肯下功夫,但那副身子骨的上限很低,难成大器。” 吕定国摆了摆手说道: “血虚之症,虽经东阳郭调理,但难除病根。你说让他们真正学刀法,习武艺,是准备把你那与佩刀同名的绝地破风刀法倾囊相授?” 白卫山却断然回绝道: “非也,绝地破风刀法必须经浴血沙场才能得其精要,杀人技,不杀人何以习得。” 吕定国点了点头: “那就教他们落雁刀吧,我看那小子耍那两下也算有点样子。” “末将领命!” 吕定国转过身,又看向教场,幽幽吐出一句: “你看到那孩子怀里抱着的那把刀了吗?” 白卫山知道吕定国说的正是铁如归的伴当南山抱着的长刀,回道: “看到了,应该是出自磨云之手。” “这老家伙……为我铸破霄后就跑到北陆去了,有十多年了吧。” “一十二年。” “你记得倒是清楚。卫山啊,铁如归的上限可能不在他那血虚肉身,而是在那把刀上啊……” 白卫山不明吕定国所言何意,便缄口不答。 吕定国却也不再继续与他讨论铁如归和那把刀,而是换了个话题,语气也随之变得阴郁: “你明日去九江,若顾边城那厮不老实,便提他的首级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