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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为患 第90节

    他看着卫姌,嘴角勾起,“你就喜欢这种的”

    卫姌微怔,反应过来他说的刚才的娘子,她道:“不是殿下喜欢吗”

    司马邳哼了一声道:“少和那些浪荡子混在一起,没个教你好的。”

    卫姌听他训,只是点头称是。

    司马邳泛着酒劲,躺倒在厢内,过了一阵,他忽然招了招手,让卫姌近前。

    卫姌靠过去。

    司马邳睁开眼,凝视着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卫姌大吃一惊,往后躲避。

    司马邳也不在意,目光神情像刚睡醒似的,惺忪朦胧。

    “其实你说的对,寿数最是重要,桓温老了……”他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变成呓语。

    卫姌赶紧移到车厢另一头,离司马邳远远的。此刻他吃醉了酒什么话都敢说,可明天醒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脾气,卫姌可不想听他说出什么不该让人听的。

    自喝醉归来,司马邳待她似乎又更亲厚一些,时常召她作伴,就连书房内屋的李公,这两日都开始注意起她来。

    这日内侍来传话叫她过去,卫姌来到偏殿,在门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李公的声音:“殿下不曾轻信他人,怎对这卫家小郎君如此放心”

    卫姌站定,一旁内侍见状不好,赶紧通报。卫姌进屋。

    书房内屋的三人都坐在司马邳面前,卫姌见状坐在角落。

    司马邳道:“就这样决定了,孤要亲自去瞧一瞧。”

    李公神情严肃劝道,“殿下不可犯险,让范宁去就是。”

    司马邳摆了摆手,“事关重大,还是孤去一趟才安心。”

    李公劝了几句不见效,见司马邳主意已定,只好偃旗息鼓。等三人离去,卫姌还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但平日很少见书房内屋三人齐聚,让她觉得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司马邳转向她,似笑非笑道:“你怎么不问叫你来是什么事”

    卫姌道:“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少些风险。殿下不想叫我知道,我也不问。”

    司马邳对她这份滑头不置可否,别有深意道:“让你陪着我去犯险冒死,你也不问”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一二五章见面

    卫姌抿了抿唇, 道:“不问。。”

    司马邳颇有些意外地看过来,只见她眸光清亮,一派坦然, 方才说的话似乎都出自肺腑。他心下一动, 刚才那句是故意试探。他见这些日子卫姌在书房里虽不说是偷奸耍滑,但做事并不十分上心, 有时便忍不住要敲打一番。

    但她却回答这样爽快,司马邳忽然就觉得有些看不透她了。

    沉默片刻,司马邳道:“回去准备,后日随我一起出城。”

    卫姌到了外面, 悄悄松了口气,什么冒险犯死,离司马邳死还有好些年,她笃定这次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答的毫不犹豫。

    回到书房,卫姌私下旁敲侧击地问戚公明几句,他如今还未接触书房要务, 不知内情, 卫姌问不到什么只能放弃。司马邳只说出城,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卫姌猜测, 或许是见什么人。

    到了出发这日,卫姌清早到了书房,热茶吃了半碗, 就被内侍叫了去。

    来到偏殿, 司马邳正在换衣裳, 侍卫统领范宁穿着玄色武士服守在门前。

    司马邳缓步从内走出, 一身半旧的素色衣袍,半点不显身份。

    卫姌心下奇怪,瞧这个模样司马邳有意要隐瞒身份,也不知离开豫章到底是要去哪里。

    一行人来到行宫广场,早就有一辆牛车备着了,看外面也是极普通。

    卫姌跟着司马邳上车,范宁板着脸,高喊一声,带着二十多个侍卫护着牛车前行。

    “到现在还不想问”司马邳靠着引枕假寐,突然问道。

    卫姌道:“机事不密则害成,殿下心中有成算就行。”

    司马邳睁开眼,在矮几上轻轻一敲,示意卫姌倒茶。车厢外面瞧着普通,内里却十分舒适,备着热茶糕饼等物都是温热的。卫姌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司马邳,一杯自己慢慢喝了。

    牛车驶离豫章,出城门之时也并未引起注意,看门士兵只当是城内某家士族子弟出行。

    离了城门,一行队伍速度逐渐加快。牛车行驶在林间道路,颠簸不休,卫姌垂着脸,紧紧靠着厢壁。

    司马邳余光瞥了她一眼,对此行自己竟真的带卫姌一起前来也觉得惊奇。虽然这小郎君知情识趣,又知进退,与那些只知走鸡斗狗纨绔子弟不同,但是否值得信任还需再仔细观察。

    司马邳面无表情地想着——他近日真实有些偏爱这个小郎君。她相貌出众,皎皎如明月,性子也好,有股伶俐劲儿,相处久了实在是让人心生欢喜。

    他蹙起眉头,若说这样的小郎君,若是仔细找找,健康也未必没有。

    他一双眼在卫姌头脸身上转了一圈,奇怪自己为何总是格外注意她。

    车行了许久,两个多时辰后,从外面传来范宁喊停车的声音,“郎君,我带人先去探探。”出门之时司马邳特意祝福过,在外以郎君称呼。

    司马邳应了一声,随后范宁带着侍卫前去。

    卫姌好奇外面到了哪里,司马邳见她好奇,道:“要看就看。”

    卫姌推开厢门,露出一指宽的缝,脸凑过去看。只见外面是一条山道,两侧草木杂乱,看着十分荒僻,范宁几人马蹄声就在前方,依稀看得出是个驿亭,只是此地荒凉,并非是官道主流,所以并不见路人往来。

    卫姌看了一阵,范宁几个在周围巡视一圈,确定没有埋伏和隐患,又掉转马头回来复命。

    侍卫等人查得仔细,稍高一些的杂草以剑刺入,卫姌看见他们的动作,心道:难道司马邳所说的犯险冒死并不是唬人,而是真的

    范宁折返,道:“并无异常。”

    司马邳道:“来的早了,还有小半个时辰,先等着吧。”

    范宁答应一声,侍卫散开,以松散的阵型围绕牛车。

    司马邳让卫姌打开厢门,将内侍早备好的食盒打开。司马邳拿了块糕点慢吞吞地吃着,见卫姌东张西望,道:“看什么,先填点肚子,等会儿有你看的。”

    卫姌捡了块桂花糕吃,到底还是好奇,问道:“郎君在等人”

    司马邳听她含含糊糊地说郎君,先是一怔,随后玩味道:“终于忍不住了”

    卫姌心想侍卫都摆出这个警惕驾驶,她再不问一句,等会儿真遇到危险不就两眼一抹黑,全听天由命了

    她吃完糕点,又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也没说什么,但眼巴巴的表情全露出来。

    司马邳对上她的眼,心不自觉地酥软,嘴角微微勾起,吐出两个字,“慕容。”

    卫姌目光为止一凝,犹豫片刻,道:“来自北边”

    鲜卑慕容氏,曾自立为燕王,占据幽州、冀州、青州等地,最强盛之时,对本朝虎视眈眈,但已被苻健所破,如今成了亡国之徒。

    司马邳点了点头。

    卫姌暗自惊讶,没想到居然是燕王之后与司马邳相约见面。如今殷浩正领兵北伐与苻健大战,与苻健有灭国之恨的慕容氏却偷偷南下。若说这两件事毫无联系,卫姌也不敢相信。

    司马邳点名了将要来人的身份,便不再多说什么。

    卫姌也没再问。

    等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山道远处有尘烟扬动,一队骑士从远处疾驰而来。

    范宁等侍卫严阵以待。

    慕容曾自立为王,对本朝而言是逆贼,如今竟直接来见司马邳,这其中的风险令众人精神紧绷。

    眨眼那一队人就到了面前,当前一人年约三十,头戴高冠,深鼻高目,五官稍显深刻,但他气质文雅,倒也不显得异样。

    他翻身下巴,对着牛车方向作揖道:“慕容临见过琅琊王殿下。”

    司马邳下车,打量他两眼,道:“你千里传信,要来见孤,所为何事”

    慕容临摆手朝驿亭一抬,做出个邀请的姿势,“还请殿下进亭详叙。”

    范宁将褥垫放入亭中,慕容临身边侍卫同样如此。

    慕容临低声说了句什么,司马邳摆手让众人离开亭子。

    范宁看着慕容临想说什么。

    司马邳悠然道:“无事,除非他们这些亡国之民连命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一二六章归来

    慕容临皱着眉峰, 挥退身后跟着的侍卫,跟在司马邳身后进亭。

    两人在亭中坐着说话,外面两人的侍卫铁桶似的围着, 但又泾渭分明。卫姌站在范宁身侧, 他面色端肃,盯着慕容临的人不放。

    旁的侍卫偶尔还聊一两句, 范宁至始至终却不发一语。卫姌站在他身旁也觉得沉闷,但亭内两人还在说话,她也不敢随意走动。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左右,司马邳和慕容临先后起身走了出来。

    卫姌看向司马邳, 见他脸色淡淡的,瞧不出半点喜怒来。慕容临拱手朝司马邳做了个礼,翻身上马,带着侍卫如来时那样风一般快马离去。

    司马邳登上车,卫姌随后。

    范宁手一招,让侍卫列阵护着牛车,一行人从原路折返, 此行既已见着人, 又没有别的凶险,回去时速度便慢了一些。

    车内摆放的茶水早已凉了,司马邳拿起茗碗就喝了两口, 蹙了一下眉,随手摆到一旁。

    卫姌看出他虽然没表露出什么,但与慕容临见过之后便一直想着事, 回去的路上没怎么说话。

    卫姌猜测, 以慕容临的身份, 私下偷偷联系约见司马邳, 必然和此次北伐之战有关。今上病重,又一手扶持殷浩,北伐受阻,令朝廷颜面大损。司马氏内部,大部分人都已将司马邳视为储君。这一点从行宫来往的书信就可以知道。虽然司马邳留在豫章,但建康消息一直密切传递不曾断绝。

    既然殷浩正面作战打不过苻健,只能从别的地方想些办法,比如与苻健有灭国之仇的慕容氏。虽然燕国如今已经没了,但慕容氏还有残留的势力,都在如今秦国地界内,振臂一呼,燕国旧党起复,可以在苻健后方造成混乱。

    这局面,对燕国旧臣和本朝都有利。

    卫姌努力回想前世记忆,那个时候她还在卫家待嫁,对外面的事不了解,就算是北伐这样的大事,所知道也只有最后结局,并不清楚其中过程。旧燕是否真的与本朝有过联手也不知道。

    卫姌垂目思索着往事,突然身体一僵,想到一处关键——前世所发生的事与今世似乎已经有了差别。

    她记得清楚,前世殷浩兵败是在明年开春冰化之时,但如今竟提前了半年,其中的变化。她想了又想,总觉着和桓启有脱不了的关系。他在北伐进发的第一仗打得太漂亮,让殷浩产生了北方军力不过如此的想法,大军进发比前世更快,所以败的也快。

    相通这一点,卫姌悚然一惊,难道是当初她让桓启穿上护心镜的原因,改变了某些事,对北伐这样的军国大事也产生了变化

    如真是如此,前世的经验未必就能全部用在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