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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骨轮回[无限] 第169节

    田洪生松了一口气,这应该就是钟言说的最后两根,应该不会很长。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两根最长,好像没有长短的限制,只要钟言不停就能一直拽下去。

    他甚至开始怀疑,陶梦的眼球里面、脑子里面是不是已经被虫足填满了?

    拽了将近十几米才停,钟言将这一团红血丝线扔进热水,开始对付另外一只眼睛。

    而第六医院的妇产科,这时候大部分待产孕妇已经准备休息了。病房里的台灯一盏接一盏地灭掉,每灭掉一盏,病房里就黑掉一块儿。一个病人只能有一个家属陪同,今晚是萧薇陪床,而梁修贤说他自己会找地方休息,但肯定不会离开医院。

    护工床刚刚打开,萧薇将羽绒服铺在上头,忽然听到杜亦寒“哎呦”了一声。

    “没事吧?”她立刻转身问。

    杜亦寒挪了挪双腿:“没事,就是刚刚肚子里动得有点厉害,有点疼。”

    “那就好,如果难受了就说,我去找护士过来。”萧薇坐到床边,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尖,“怀孕可真辛苦。”

    “是啊。”杜亦寒笑了笑,“要不是陶梦一直鼓励我,我真的不敢生下来。原本我是想打掉的,可是她说,既然来了就是缘分,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萧薇也笑了:“有个好朋友最好了,我以前,也有一个好朋友。我和她就像你和陶梦一样,经常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幻想老了之后我们怎么出去玩儿。她比我胆子大,我俩一起看恐怖片她每次都说没感觉,我每次都吓得不敢去洗手间。我俩上学的时候才逗呢,有男生抓毛毛虫放我笔袋里,她把毛毛虫拿起来,塞男生的衣服里……”

    说着说着萧薇就笑了,笑着笑着她就安静了。

    杜亦寒还等着听后面:“然后呢?她现在也在崇光市?”

    “然后……然后我们就长大了。”萧薇只是摇摇头,不细说了,“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我那时候怀孕,从来没想过真生下一个孩子,我没勇气当单身妈妈。”

    “我也没勇气,只是蒋文和我的感情太好,我总忘不掉他。如果没有那些意外,我们现在都领证了。对了,我给你看看我们之前的合照吧,我找找手机里还有没有。”或许是说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两个同病相怜的女生忽然筑起了一道友谊的高墙,让杜亦寒打开了手机,“这是我们去年在河岸照的,你瞧。”

    手机屏幕在萧薇的面前一闪,萧薇的眼球像地震一样,脑海里轰隆一声巨响。

    “你瞧,我俩是不是很般配。”杜亦寒还在笑,脸上是即将初为人母的喜乐,以及对挚爱的怀念,“好多人都说他好看呢,但我觉着我也不差啊。”

    可是萧薇却没有了任何的反应,般不般配她暂时回答不上来,只是那张清秀的面孔她再熟悉不过了。照片里的一男一女相互依偎,背后就是崇光市最为出名的河岸灯光秀,人群中一眼望去,两个人如同神仙眷侣,恩爱非常。

    可她曾经也拍过类似的照片,和同一个男人。

    杜亦寒口中叫作“蒋文”的前男友,就是她的前男友陈然!

    “我俩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认识的,你说巧不巧吧,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带,给他绊了一跤。”杜亦寒看不出萧薇已经脸色大变,还在回忆和已故男友的甜蜜过往,“后来我们加了联系方式,我说赔偿他一双球鞋,没想到最后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只是那双球鞋……到现在我还没买。”

    “等到孩子生下来,我再去买吧,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看他,把鞋也带过去。既然答应了他的事就不能食言。其实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我们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杜亦寒明知道不能伤心,可泪珠还是忍不住地滑落下来。啪嗒,两颗眼泪掉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刚好掉在男朋友的脸上,模糊了他的面容。

    萧薇也看到了她的眼泪,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因为男友离奇消失断联而泪流满面的自己。她忽然打了个激灵,赶紧拿纸给杜亦寒擦泪水,杜亦寒接过纸巾破涕为笑:“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其实我现在很少哭。”

    “没事。”萧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她再次看向手机屏幕,那张脸让她记忆深刻。

    几个月之前,这个人也曾经霸占了自己的手机相册。他们一起录视频,拍合影,一起许下婚姻的誓言。

    “哭出来就好多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杜亦寒真心感谢萧薇,陶梦和自己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萧薇则完全是陌生人。萧薇心里乱得很,一团乱麻,乱得她两个膝盖不停打哆嗦。她一直以为陈然是不负责任,是临阵脱逃,但从来没想过完完全全是背叛和利用。

    更没想过,他们的时间线上,还要另外一个杜亦寒的存在。

    “对不起,我忽然有点儿闷。”萧薇要出去静一静,在这里她没法安静思考。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了病房,可是又不敢走太远,好在老仙还在病房里看守,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

    扶着墙走了几步,她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萧薇一头扎进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用冰凉刺骨的水冲刷着掌心,使劲儿地拍拍面颊,命令自己这时候千万要冷静。

    可是这怎么冷静得了?饶是萧薇已经跳出了失恋痛苦,还是被整件事情震惊到了。

    按照时间来算,杜亦寒的孩子已经足月,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死,这时候大概是四五个月,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同时当着“蒋文”,也当着“陈然”,他先是让杜亦寒有了身孕,然后又让自己有了。

    萧薇完全不去想他到底爱谁,只想知道他究竟是谁。这摆明就是一个深坑陷阱,他是故意让她们有了身孕的,这绝对不是偶然。

    所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不涉及感情诈骗,完全是利用。萧薇再次用水洗脸,心情已经度过了剧烈动荡的阶段,只是这一切都让她太恶心了,太肮脏。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半年前明显消瘦,可眼神却变得坚毅刚强。水珠从她的脑门儿滴下来,萧薇抽取纸巾狠狠地擦干了脸,平静之后才能思考问题,她在等平静后的清明。

    又等了半分钟,萧薇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件事要瞒下来,不能让杜亦寒知道,她和自己的情况不同,她现在是一位即将生产的母亲,不能出差错。而且……这种惨烈的事实有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决定好了,萧薇打起精神走出了洗手间,刚转身走向病房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

    “对不起。”萧薇赶紧道歉,擦肩而过后继续前进。

    只是走着走着,萧薇停了。

    刚刚自己撞到的那个男人,为什么有点儿眼熟啊?

    白天,在太平间刘大爷的办公室,自己好像见过……

    见过他的遗像。

    是他!萧薇快速转头,身后已经没了人影,没错,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家鬼们谁懂啊,这小女鬼薅我头发。

    小女鬼:明明是你先动手。

    第136章 【阴】妴怪裂13

    方才自己明明就是撞上了一个人,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萧薇确定自己根本没有眼花,肩膀还有被碰撞过的实体感

    那感觉冷冰冰的,像是撞上了一块冻肉,毫无生气,死气森森。撞上的那一瞬间他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直接就走过去了,一开始萧薇还以为他是被撞到所以不太高兴,于是赶紧道歉,现在再回忆他可能不是不太高兴,是根本就不是活人。

    一具病死的尸首怎么会在医院里四处游走呢?现在的他去哪儿了?

    萧薇站在原地左右环视,甚至还退回洗手间里,窥视着男洗手间那边会不会有人出来。十几分钟过去了,男洗手间里根本没人走出来,萧薇再次拧开冷水龙头,用水拍拍脸,复盘眼前的困境。

    杜亦寒和自己有同一个男朋友,医院里有一只仙家在追杀她。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行走的死尸,尸体肯定是从停尸房跑出来的,因为撞到他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冰冷和僵硬。这两件事就够糟糕的了,还有一件就是学长的不正常和那封信。

    他一定也是遇到了事情,所以第六医院才会产生鬼煞。

    所以,现在所有人实际上都在鬼煞里?是鬼煞的力量让尸体死而复生?还是说,大家伙忙活了这么半天,根本没触及到鬼煞的核心?连这是什么鬼都没搞清楚?

    没有头绪,萧薇没有独自处理过灵异事件,了解的也不多。要是钟言在他会怎么办?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萧薇很快找到了一条路,那就是必须冷静。要是钟言在,哪怕他同样没有头绪,但一定会让所有人冷静。心不静则乱,一乱就会上当,甚至中了障眼法。

    所以萧薇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先回病房,如果那些人是冲着杜亦寒来,那么就更需要陪在杜亦寒的身边了。思索之后,萧薇对着镜子喘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是镜子里的她并没有消失,反而露出了一个莫测的奇怪微笑,下半脸逐渐出现了许多泡泡。

    六层的护士站也到了稍稍清闲的时候,白天这里忙得脚不沾地,等病房熄灯之后,小护士才能坐下歇一歇。可是歇一歇也不是真的休息,虽然坐下了,可手里还在忙着。

    她翻看着两天之后的排班表,小护士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上打钩,或者画叉,病房里偶尔传出一两声“哎呦”都很正常,走廊里的脚步声也没什么,有些陪床的家属这时候才出来洗漱,或者用走廊的微波炉加热晚饭。

    她低着头,继续翻着排班表,心里想着哪屋哪床的病人已经超了预产期,忽然余光里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主任?”小护士抬起了头,“您怎么来了?”

    张主任和她隔着前台,一言不发,只是脸上戴着一个医用的口罩。

    “您……您不是已经下班了吗?”小护士站了起来,张主任这个时候绝对已经下班了啊,而且下班之前她还抱怨了一下今晚的天气,还提醒她们明天一定要记得带雨伞。可眼前的张主任不像是下班,也不像是回过家又匆忙回来,她穿着的白大褂上还有着今天不小心弄上的钢笔水,显然这几个小时就是根本没回家啊。

    可是张主任要是没回家,她躲在医院里干什么?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冷风过境,一下子吹开了排班表,纸张从左到右翻面儿,像是有人故意在抖纸,抖得哗啦哗啦直响。窗外打了个闪,闪得护士站的台灯好像也跟着闪了一下,照得张主任的脸部煞白。

    “张主任?”小护士有点儿害怕了,往后退了退。

    白大褂上有墨水渍,张主任脸上的医用口罩倒是全新,强烈的新旧反差让人无所适从,而且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张主任。小护士本能地往后再退:“张主任?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突然间,一阵风朝小护士吹了过来,将方才吹得翻飞的排班表吹到了地上。

    风好像忽然间变大了,吹开了萧薇旁边的窗户,潲进了不少雨水。萧薇赶忙将窗户关上,往前再走走就回病房了,刚好可以经过护士站。

    对了,要不要问问今晚值班的护士?萧薇这样想着就走了过去,前台刚好有一个小护士在办公,低着头不知道写着什么。

    “您好。”萧薇敲了敲前台的桌面,比划了一下高度,“请问您刚刚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的男人走过去吗?”

    小护士低着头,仍旧还在写字。

    萧薇见她没抬头就没再问,毕竟她也有实在忙不开的经历,和病人说话的时候都来不及抬头,结果被那个男病人投诉,说自己的服务态度不好,没有目视他。现在她静静地等待小护士忙完,顺便回忆了一下那张巨大遗像上的面容。

    那个男人是个双眼皮,挺普通的模样,刘海不长,穿的是白色t恤,裤子好像是黑色的……萧薇回忆完毕,见小护士还没有抬头的意思,只能再次打扰她:“您好,请问您见过一个这么高的男人走过去了吗?他穿白色的t恤,黑裤子。”

    小护士腾地一下抬起头来,给萧薇吓了一跳。

    “您说什么?”小护士问,写字的手还没停,脸上戴着大大的口罩。

    萧薇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种反应,着实吃惊,仿佛自己打扰了一个非常专注的人。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笔写得飞快,萧薇对护士站里的一切都熟悉,哪怕只是看了个边角也能认出她手下压着的那本册子是排班表。

    打印出来的排班表都不能涂写画画的,所有的变动都要在打印之前提前说,那么她现在写什么呢?

    “哦,没事了,您忙吧。”萧薇直接走了,转身很快,步速也有所加快。她能感觉到那名小护士还在看自己,就像是目送自己的背影一样,可是她不敢回头,生怕撞上邪门的事。

    最主要的是,那个护士也戴着口罩,这直接激活了萧薇的记忆点,当时学长说过,如果他戴上了口罩,赶紧跑。现在是晚上,护士本人在护士站内,这里又是妇产科,她戴那么大的口罩干什么?

    萧薇拐进了房门,看到杜亦寒一切都好的瞬间才回头看了一眼护士站。而刚刚那个在排班表上写写画画的小护士已经不见了,整个走廊十分安静。

    钟言这边刚刚结束,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勾出来的红色虫足满地都是,只不过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

    飞练嫌那些东西恶心,根本就不带碰的,小女鬼没见过好玩儿的东西,捡了不少,现在她蹲在地上像个普通的小孩儿在玩翻绳游戏,将血管一般的虫足栓成一根,在小手当中翻来翻去。

    “别动了。”飞练看不下去了,用鞋尖踹了踹她,“脏死了。”

    小女鬼放开她的玩具,回身抱住飞练的大腿就是一口,尖利的上下牙用力咬合,严丝合缝地啃在飞练的牛仔裤上,直接给裤子咬出一个大洞。顺带着也咬下了一大口肉,直接撕下来不少。

    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直接见了光,如果她再用力一些,估计能直接将飞练的大腿骨咬断。这回她应该是放水,只在大腿骨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肉还在嘴里嚼着,小女鬼的身子却被飞练倒拎了起来。飞练抓着她的尾巴将她晃了晃,脸上是一副大人不和小孩儿计较的模样,顺手就把小女鬼扔到了沙发上:“到一边吃去,别妨碍师祖办事儿。”

    钟言确实不能被妨碍,因为他现在的工作是最为精细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要处理陶梦的舌头了。

    陶梦半梦半醒似的,眼睛半睁开,可是人却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她的眉心还在流血,钟言用热水擦了擦伤口,顾不上给她弄个创口贴。两只眼睛也在流血,鲜血从眼尾往太阳穴流,乍一眼像是七窍流血。现在钟言又一次托起了她的下巴,目标就是那条舌蹩。

    察觉到外来危险的舌蹩一动不动,紧紧地贴在舌后。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死,而且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来了。”钟言的指尖变成了冰刀,“你应该听得懂我说话对吧?”

    在一旁的田洪生问:“它能懂?”

    “舌蹩都很聪明,否则它们没法服从于真正的主人,它们的出生就带着目的性,当然懂这些人情世故。”钟言捏住它的伪足,“它们的智商已经不亚于成人了。”

    “所以也很狡猾?”田洪生提醒钟言,“你要小心。”

    “你放心吧,我不是没对付过这东西。”钟言往外拽了拽它,它的腹部带有许多尖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陶梦的舌头组织当中,这会儿它干脆也不装模作样了,虫足全部伸了出来,在陶梦湿润的口腔内部滑动。

    于是钟言对舌蹩说:“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先说好,你自己下来,我留你一条命,你要是非逼着我动手了可是一条活路都没有。”

    舌蹩的虫身仍旧没有放松的迹象,像是完全听不懂人话。可是钟言最知道这东西的鬼心眼,它现在绝对不是害怕,而是在想办法脱身。一刹那的功夫,钟言的手指尖被冰凌覆盖,中指和食指都变成了锋利的手术刀。

    也就在这功夫,那只舌蹩的虫身微微拉伸,有了些伸直的迹象。原来它真正的头部并不是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恰好是缩起来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