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娇娇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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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庚见?此低了下?头,再抬起时他道:“我还不该围堵戚府,迫你与我回京都?,是为第三错。” 倪庚一鼓作气:“第四错,骗你与我打赌,在?你认真找到如意夫君后,成心拆散你们,让你梦想落空。第五错,自?认为内心的憋闷、不岔靠报复你就能化解,迫你马下?疾走,迫你在?戚府受辱。” 倪庚看到戚缓缓越咬越紧的双唇,以及眼中泛起的波光,他顿住说不下?去了。 原来他对喜欢他、眼中只有他的爱人,做过这么多?的恶。若换是他,也会放手不爱了。 昨晚的心疼又泛了起来,但现在?不是时候,倪庚压下?这种情绪,向前迈了一步道:“但,我拆散你与宋丘并无错,我带你入宫见?皇上太后,要给你正妃之位没有错,我找你回来带你回京,亦无错。” 戚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她?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倪庚看到了很多?。 她?震惊,怨恨、委屈、不甘…… 真的是太多?太多?了,竟没有一丝好的,这些不好的都?是他带给她?的。什么时候他能在?她?眼中看到以前那些,那些纯真,自?信、快乐……这将是他一生之追求。 “你,”戚缓缓苦笑,“真是本性难移,连道歉都?是霸道的。” 倪庚又向前迈了一步,弯膝单腿跪下?,一手搭在?旁边的桌子道:“不是霸道,我哪里还敢霸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错的地方皆是因为没有早些认清自?己的心,没想过尊重也是爱,我会改,但爱也是自?私的,我爱已入骨,是决无可能成全你与别人,是要抵抗一切阻力明媒正娶,相伴一生不再分离,这些即使?是错,也是我一生都?改不掉的错。” “我只求一件事,从今往后,求你别放弃我,来审判、试探我,看我是否能改好,一切由你说了算。” 戚缓缓:“一切?” 倪庚马上道:“除却不能放弃我。” 戚缓缓:“还说你不霸道。” 倪庚:“你说的,我之本性,那你就来试试,看能不能使?之改变。” “我为什么要费力地去改变你?” “为了年少时最初的那一份心动,试试吧,我有权势与财力可以保护爱人以及爱人的家?人,让你过无需为任何琐事操心,没有遗憾的圆满一生,我还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想去看外面的广阔天地是好事,但越多?彩的世界越危险,我可以护你周全,让你看遍、踏遍那份广阔。” “还有,我爱上一个人很费劲的,一生只能爱你一个,咱们家?中只有你一个女?主子,不会再有任何侍妾。至于孩子,男孩女?孩无所谓,我都?一样爱护与培养。就算生不了也无妨,期盼孩子是因为是你生的,我这一生只要有你就好。” 戚缓缓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哪有人像倪庚这样,说情谈爱没有风花雪月,皆是权势财富后院生活这些现实的东西。 忽又想起,最初她?决定追求他时,也是天天在?他耳边说道两件事,一是她?有多?喜欢他的各种霸道宣言,二?是她?家?多?有钱,若是他家?京都?的木材厂出?了事,她?能再给他开两个,她?还要在?京都?最好的街上给他买宅子…… 戚缓缓忽然?就脸红了,不是因为倪庚的这番表白,而?是想起以前的自?己,竟是跟他异曲同工。 倪庚见?她?脸红,以为自?己的一番说辞终于撼动了她?一丝,他一时激动,道:“前朝记事上,宰相记事单独成册,皆因里面记录了他不少私事。宰相大人的刘夫人,每日都?会在?屋前等着他归家?,连与同僚吃酒都?不敢,就是先?帝留人,他都?会提醒先?帝,家?中夫人要担心了。若表面看,宰相大人被?夫人管的没有一丝自?由,但他甘之如饴,对外道皆是夫人之深爱。” 倪庚说到此,不再单腿跪着,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抬着头看着戚缓缓:“当时读到此处,我只一扫而?过,并不在?意。如今想来,这乃恩爱夫妻相处常态。若两情相悦,何故要自?由。你我亦如此,你要的不是自?由,而?是尊重。” 戚缓缓眼波微动,听倪庚说下?去:“尊重不是拿嘴说的,我也说不上来要怎么做,你,以观后效,可好?” 倪庚自?昨晚想通后,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通了一步后面的路就全通了。这在?他学武学兵法时,皆是如此。可见?世间事都?是相通的,遵循的都?是一个道理。 正视内心承认事实,再寻求诉求,诸困皆破。 戚缓缓虽然?坐着,但比坐在?地上的倪庚要高,她?俯视着他,一言不发。倪庚坦荡地迎向她?审视的目光,也不再说话。 戚缓缓内心复杂极了,倪庚说的话正中她?心怀,他就是不尊重她?,从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别的大杭女?子不觉得在?王爷面前扮乖邀宠有什么,但戚缓缓不行,她?就是被?戚家?人宠坏了。 不止戚老爷戚夫人,二?丫与小三子也在?宠着她?。长姐不召不来看,弟弟妹妹皆不敢主动前来,甚至连个消息都?不敢传。待她?召他们了看他们去了,二?丫与小三子美得一蹦一颠的,知足得了不得。 这些戚缓缓从小享受到大,她?意识不到,认为本就该如此。 到了倪庚这里,这份独宠,高看,尊敬全没了,戚缓缓受不了,她?才要拼了命地逃离倪庚,去找回她?的骄傲世界。 在?成冻、拢羌,外部条件无论多?么艰苦,但王统甚至是拢羌的王都?对她?高看一眼,这份独有感哪怕当地条件再艰难,她?也愿意一直呆下?去。 只能说戚家?的养育方式,富足的不光是金钱,还有心灵。戚缓缓从小见?惯了金银享受了富足,她?不缺这个,但心灵上的富足不容缺失。 倪庚从她?身上剥夺的正是这个,所以他们水火不容。 戚缓缓曾意识到过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但她?的骄傲与自?尊已被?倪庚破坏殆尽,她?说不出?口,不可能主动对他提出?要求。 她?可以向他为家?人求情,可以求他放她?出?府,甚至可以求他不要怀孩子,但真正她?内心需要的东西,她?绝不可能求他来给。 此刻,倪庚坐在?她?面前,她?向下?俯视才能注视着他双眼,听他终于自?己说出?了二?人的症结,说他错了说他要改,说他不会只说不做,求她?审判、以观后效。 云开月明,一口徘徊全身散不出?去,最终沉在?心口的郁气终于挣扎着想要离开。 但信任失去,不是那么好建立的,想来他也明白,才让她?不要只看他说什么,而?是叫她?看他以后如何做。 戚缓缓慢慢站起身,走到倪庚面前,这还是他们决裂后,她?第一次主动走向他。 倪庚的脖颈随着她?一点点抬高,眼睛没从她?脸上移开过一瞬,他专注且紧张地看着她?,听她?道:“我不信你。” 倪庚眼中的光彩灰了一下?,强打精神,他问?:“不信什么?不信我爱你,还是我会改?” 第85章 戚缓缓没有正面回答他, 不知怎的,从她?俯视倪庚开始,他在她?心中就不一样了?,她?比起刚被他抓回来时更有掌控感, 对倪庚的掌控。 原来, 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是这种感觉, 难怪人人都向往更高的权势。 “你有一句话说得对,不要在意你说什么?,要看你以后怎么?做。况且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办呢。” 倪庚似在绝望中抓住了一线希望:“好,你说得对, 你且等着看。” 这?一夜,倪庚还是?宿在了?戚缓缓屋中, 他很规矩,如昨夜一样, 笔直地躺在外面一侧, 一个睡姿几乎保持了?一夜。 这?一宿, 倪庚睡得很好,换到?戚缓缓难寐了?,直到?天快亮时她?才睡过去。正因为几乎是?一宿未睡,所以她?知道倪庚睡得有多规矩, 她?不知道倪庚在兵营里呆过几年,小小的一张窄床练就的一动不动的睡姿。 可能是?昨夜一宿未睡,倪庚一睁眼就到?了?早上。他转头?看向戚缓缓那边, 这?一看就获得了?一个好心情,她?侧身而躺, 面朝着他,看见的不是?她?的后背他就觉开心了?。 他轻轻转身与她?面对面,含笑看着她?的睡颜。是?看不腻的,观她?睡相?听她?呼吸就知,她?睡得很熟。 不应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往常他一醒,她?就会跟着醒过来。再一想就明白了?,她?昨夜难寐了?。 她?想什么?想得难寐?是?因为自己的那番剖心之言入了?她?心吗。 倪庚没有赖床的习惯,他抑制住摸她?脸摸她?头?发的念想,虽以他的探息能力可以断定就算他上了?手她?也不会察觉,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不舍地起身下了?榻。 奴婢依次进入,他朝她?们看去,眼中未散的柔情即刻变得凌厉,接着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四人即悟,轻手轻脚不发一声地服侍倪庚洗漱更衣。 一切整理停当,倪庚走到?门口低声吩咐:“不要吵到?你们主子,让她?睡,”顿了?下又道,“午时若再不醒,小声唤一唤,不要起来马上就吃东西,让厨房准备些好克化的吃食。” 语休应下:“是?,奴婢知道了?。” 语休在跟随倪庚前,与她?娘亲在大宅子做过奴仆,她?是?四人中最懂侍候人的,只是?以前做的都是?外院的杂务,侍候主子梳妆打扮是?不会的,到?现在戚缓缓都是?自己梳头?的。 这?一细节倪庚想不到?,自然也顾不到?,他只是?太怕她?会再次消失,才把戚缓缓近身之人全?换成了?会武功的下属。 可谁想到?,这?一安排竟钓出?了?柳望湖藏得最深的、埋在他身边的暗桩。 戚缓缓醒来时,正看到?语休站在她?床头?,语休马上行礼后道:“奴婢正要唤醒您,正午了?,您再不醒午膳时间要过了?。” 竟是?睡了?这?么?久吗,戚缓缓晃了?下有些发沉的脑袋,该睡的时辰不睡,哪怕睡得时间不少,人也是?不舒服的。 戚缓缓起身后,能感觉到?阿月看了?她?好几眼。见对方如此,她?就更不急了?,穿戴整齐后,先用了?口清口茶,然后慢吞吞地坐在桌前,把午膳当早膳用。 吃好后,她?看起了?书,今日起得晚连午睡都免了?,一直看书到?傍晚。再过一会儿倪庚要回来了?,她?更没有机会与阿月传消息了?。 阿月虽脸上看不出?端倪,很是?沉得住气,但戚缓缓一直在注意她?,知道阿月并没有表现出?的气定神闲,这?一日不知看了?她?多少眼,戚缓缓都只当不知,更不会理。 这?是?她?昨夜与倪庚商量出?的对策。今日故作不理,让柳望湖急一下,分他的心更利于?打消他的疑虑,还可拖延时间,毕竟他们是?从昨日才开始部署,比起柳望湖已做好万全?准备来说,落了?一程。 从今日阿月的表现,戚缓缓心中有了?数,对方还是?急的,并没有多沉得住气。 屋中有些暗了?,戚缓缓刚把书收起来,倪庚就回府了?。 阿月不得不随着其他奴婢退下回自己的屋子去,待她?们退着时,倪庚朝戚缓缓看去,看到?她?也正望向他。四目相?对,他品出?了?一种独属于?二人之间的默契。 如早上看到?她?没有背对着自己一样,一回家就迎来了?好心情。 待奴婢退下后,戚缓缓坐下来,倪庚来到?她?面前问:“她?可有急相??” 戚缓缓点?头?:“急了?。我?没理她?,明天再熬一天就差不多了?。” 戚缓缓说这?话时,脸上的狡黠一闪而过,倪庚很久没见她?这?样了?。好像自打与他回到?京都后,她?总是?苦色哀相?,都快忘了?她?以前就是?这?么?灵动鲜活的。 在知道了?柳望湖的意图,在知道自己这?里也有他的人后,倪庚胸有成竹,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但因戚缓缓的参与,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原来连做事都可以是?愉悦的。 这?一个宁静的夜晚,倪庚没与有戚缓缓再谈眼下之事,而是?给她?讲起,他当年走过的各国的风土人情。 戚缓缓听得沉浸,倪庚不无得意,他可不是?随意讲的,私下是?做了?功课的,知道她?对商业与挣钱最感兴趣,就逮着这?块儿给她?讲。 夜里,二人同榻而眠,依然相?安无事,这?一次,没有人难寐,二人睡得都很好。 到?了?日子,戚缓缓抓住午憩的机会,留下阿月一人在身边。 她?还没说话,阿月就先说道:“戚姑娘,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戚缓缓目露难色:“我?还不能完全?信任柳大人,他说送我?到?拓石王城我?信,但他焉知崔吉镇没有倪庚的人?” 阿月:“这?个我?们当然有考虑到?,答应你带出?你的父母自然会避开时王的人。” “只凭你一张嘴说,要我?如何信?” “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要见柳望湖,让他亲自与我?说。” 阿月马上否决:“这?不可能,太危险了?,你身边都是?时王的人,不说别的,就说您身边那三位,语休耳力惊人,拳法上很少能遇到?对手,阿依轻功了?得,没人可以逃过她?的追踪,还有睿娘,能以一敌三,最愚却?也是?最难支开的。姑娘不知道吧,每次您出?门,除去我?们四个,还有很多暗卫跟随,要不打草惊蛇地见到?柳大人,如登天之难。” 戚缓缓听阿月说起另外三婢,暂时打消了?对另外三人的怀疑。 戚缓缓当然知道柳望湖不可能来见她?,除非他疯了?。她?只是?用此来小小试探一下,没等她?引导,阿月自己就把语休,阿依、睿娘的情况说了?出?来。 戚缓缓怕勾起阿月疑心,不再多说,点?到?为止。她?无奈道:“好吧,那就劳烦你,把我?的顾虑说与柳大人,看他可有解决之法。” 阿月深深看她?一眼后道:“近来时王夜夜宿在姑娘这?里,未见你二人起争执,且我?见时王心情甚好,对姑娘比以前还要上心,可是?打动了?你,你动摇了??” 这?可是?个大问题,若戚缓缓臣服于?时王的权势与柔情,她?可会把他们都卖了?。 戚缓缓看着阿月,嘴角露出?一抹嘲意:“你去问问你的柳大人,他该是?知道我?会不会动摇。” 柳望湖从她?刚来京都时就盯上了?她?,如今看来,助宋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柳望湖,有能力把人安插到?倪庚身边来,也该有能力在京都城下打地道。 这?样的人,该是?把她?与倪庚之间调查得清清楚楚,可能比他们自己还要更清楚他们的每一个过往,每一个龃龉。自然会明白,她?不可能屈服,丢掉逃走的念头?。 阿月没再说什么?,但她?肯定会汇报的。 这?天夜里,倪庚回来得很晚,戚缓缓都要就寝了?,他才迈步进来。 戚缓缓把白日里与阿月的言谈告之他,没有提阿月的疑问,重点?在于?她?对其他三婢的描述。 倪庚摇头?:“不一定,待事发之日,一切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