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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39节

    漏刻有些不清,他不自觉探头。

    李无廷抬眼,“宁卿归心似箭?”

    宁如深缩回脖子,“怎么会,臣是看看陛下劳作了多久。”

    李无廷哼笑了声。

    顿了顿,他摆手,“行了,下去。”

    宁如深道了声谢,速速溜走。

    宫门外,耿砚已经搓着手等在那里。

    见到宁如深,他将人一把拉过,意气风发,“走,前状元,去砸场子!让那些初出茅庐的雏鸟见识一下前辈的高度!”

    宁如深晃晃脑袋,“你听。”

    耿砚凑近细听,“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就对了,因为是空的。”

    “……”

    耿砚复杂地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拽着他的袖子,“那就去凑个热闹,给你进进货。”

    ·

    夜色将暗,华灯初上。

    京城中的各家酒馆客似云来,繁华的街市中人来人往,衣袂相错。

    两人先找了间酒楼吃饭。

    二楼的包厢窗口正对大街,一眼望出去相当热闹。

    落了座,耿砚还在感慨,“你说你脑子都沦落到这副田地了,怎么还能当考核官?”

    宁如深假装不经意地踩了他一脚。

    耿砚,“嗷!”

    宁如深,“这是陛下的决定,你是在质疑陛下。”

    耿砚气得瑟瑟发抖,“你个狐假虎威的…”

    说话间,小二已经上菜。

    宁如深夹了块烤鸡心给他,“吃这个,以形补形。”长点心。

    耿砚顿时抖得更厉害。

    两人正在桌上用筷子二度打架,忽然便听窗外喧闹的街道里夹杂着几句人声:

    “以…高才,必会………”

    “当年…文状元,宁……”

    宁如深和耿砚停下打架,对视一眼:?

    推开半掩的雕窗,外面声音更为清晰。

    宁如深趴在窗口往下探头。

    只见他们包厢下方摆了一处露天茶摊,几名考生打扮的青年正在高谈阔论。

    “……好歹出身书香门第,自幼熏陶。那宁琛一介乡野都能高中,我等有何不可?”

    “非也非也。”其中一人意有所指,“录取贡生那都是试卷一封,等到了殿上可不一样了。”

    几人交换眼神,另一人轻咳,“听说那宁状元,是有几分霞姿月韵……”

    言尽于此,意味深长。

    二楼窗框上,宁如深、耿砚排排趴。

    耿砚,“他们说你当状元靠了三分脸。”

    宁如深,“那至少还有七分才华,现在只能全靠脸了。”

    耿砚噎了一下。

    他噎完匪夷所思,“你不生气?……咦,你在扒什么?”

    宁如深探头探脑,“你看窗下这几片瓦是不是有点松?”

    一股难言的默契升起。

    两人伸手一掀,掀完就关窗缩回去。

    哐啷!底下一阵哀嚎。

    包厢内,宁如深和耿砚相对坐了几秒。

    耿砚回想了一下,“不行,还是便宜他们了。都不知道砸中脑袋没有。”说着又要去扒窗。

    宁如深拉住他,淡定道,“你忘了,这种日子必然少不了谁。”

    耿砚反应了好片刻,恍然,“……锦衣卫!”

    宁如深感叹,“心高气傲,涉世未深,还是太年轻。”

    大承的锦衣卫还没有到家家户户趴房梁的程度,但每逢大型节日和活动,必定会乔装混入人群,为天子听取各方消息。

    为的就是把握传言动向,防患于未然。

    宁如深满足放筷,“吃饱了。”

    他起身拍拍耿砚,“走,去泛舟。”

    …

    另一头,养心殿外。

    李无廷身着暗金刻丝的深青色常服,腰坠一枚羊脂玉,一派清润贵气的打扮。

    尹照在他跟前垂首禀报,“锦衣卫已派守所有巷道,定不负圣望,维护好京城治安。”

    李无廷应了声,让他下去了。

    待人走后,德全瞧着外面渐暗的天色,“陛下,淮明河畔的讲经对诗应该快开始了。”

    “走吧。”李无廷长腿一迈,“朕也去听听。”

    ·

    淮明河畔,一片灯火璀璨。

    潺潺河水映着两岸星灯席座,熙攘的人群来往流动。书生学子环珮香囊,妙龄女子袖舞香风,佳时正好。

    朱漆桥头下就有租船的地方。

    宁如深随着耿砚寻过去,两人租了条木舟。

    耿砚问,“是雇船夫,还是自己划?”

    宁如深说,“自己划吧。”

    有外人在,都不好放开了说话。

    耿砚想了想,“行。”

    说着把船夫支开,拿了桨递给他。

    宁如深不好意思地垂眼,“我不会划桨。”

    “……”耿砚又炸了,“你不会那说什么自己划!感情这个自己里面只有我吗!”

    宁如深柔弱捂耳朵,“你声音好大。”

    “………”

    距离桥头不远处。

    李无廷正带着德全穿过人群走向河畔,身后跟着便装的锦衣卫。

    人头攒动间,一抹亮色划过眼底。

    德全哎呀了声,“主子,那不是宁大人和耿侍郎吗?”

    李无廷脚步顿住,抬眼望去。

    果然看那朱漆桥头立了道熟悉的身影。

    宁如深官服已经换下。一身水云暗纹绯色衣袍,身形飘逸风雅,在沉沉暮霭与人群中明艳而亮眼。

    不知道他那张嘴里又吐出了些什么。

    对面的耿侍郎都要蹦起来了。

    李无廷指尖搭了搭手里的玉扇,脚步一转,“走,去看看。”

    …

    桥头,耿砚还在和他拉扯。

    “那我们把船夫叫回来。”

    “可以是可以。”宁如深提醒,“那这样我们还好聊天吗?聊你爹,聊你工作,聊你的隐疾……”

    “我没有隐疾!!!”

    耿砚把船桨塞给他,“拿着。”

    宁如深背手,“不拿。”是想翻船吗?

    耿砚,“不拿怎么划!”

    宁如深,“我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耿砚扭曲的神色有一瞬空白。

    他看着只泛微波的河面,似是不能理解,“什么叫,靠浪?”

    宁如深正要开口,身后忽然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朕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