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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伤口横过鼻梁,翻出粉红色的皮肉,深可见骨。 视连被拖到大辂前,别说站直,连跪都跪不稳。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受伤极重,或许双腿的骨头都已经折断。 典魁和许超立在大辂前,虎目圆睁,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蔓延。 视连趴在地上,恢复些许精神,勉强抬起头,本想逞几句口舌之快,被典魁和许超的气势一压,什么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他这个样子,桓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带下去。” 视连被带下去,桓容下令清理战场,搜查王宫,诸事了结后再对他进行处置。 大王子和四王子看着视连的惨状,难言心中是什么滋味。 四王子转向大王子,刚开口道出一句“阿干”,却被后者直接无视。 四王子还想再开口,大王子竟是翻身下马,走到大辂前,恭敬行礼,向桓汉天子请求,愿交出手下所有骑兵,仅留下五百户牧民,随他迁移至边境。 “仆可以血立誓!” 大王子难得聪明一回,抛去不切实际的幻想,仅想保存住吐谷浑最后的血脉。 桓容有些意外,见大王子的神情不似做假,沉吟片刻,道:“朕会考虑。” “谢陛下!” 大王子仿效汉礼,俯跪在地。 汉军打扫战场时,由当地汉人带路,寻到城内关押羊奴的地方。 儿臂粗的栅栏,圈出几排简陋的棚子。 蓬头垢面的百余人挤在栅栏里,冻得瑟瑟发抖。无论男女,各个衣衫褴褛、表情麻木。有不下十余人倒在地上,身体瘦得皮包骨,胸口没有任何起伏,脸色已经发青。 多数人只裹着一张羊皮或是几块粗布,压根分辨不出相貌。不过,超过半数的男子身上没有图腾,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汉人。 “城里的贵族连夜逃跑,临行带走大半。这些都是没有体力,走不了远路,只能留在城内等死。” “最多时,这里关押过八百多羊奴。据说是从晋朝边境劫掠,如今多数没了踪影。” 汉军点点头,栅栏很快被打开,羊奴被全部带出。每人分到一碗热汤,根本顾不得烫,咕咚几口就吞下腹中。 军中医者大致看过,将病得最重的几个挑出来,向桓容如实上禀。 知晓几人是什么病,心中再是不忍,桓容也只能命人另起一座帐篷,将几人送进去,与将兵隔离开来。 几人显然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没分半分埋怨,而是朝向天子大辂的方向,端正的跪地稽首。姿态一丝不苟,哪怕是瘦得脱相,亦能看出几分风骨。 “仆沦入胡贼之手,家人族人皆已殒命。苟活至今,全靠一口怨气。今天兵西征,灭贼酋,破贼城,仆大仇得报,心愿已偿。唯愿天子千秋,复兴汉室!” 男子的声音沙哑,似砂石磨过。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再次向大辂的方向稽首,起身后走进帐篷,当夜便溘然而逝。 据说,他死时面带笑容,面容枯瘦,神情却格外安详。 太元二年,元月 汉兵攻入莫何川,守军尽败。 吐谷浑二王子视连被生擒,城内贵族官员半数逃散,余下多死于羌人和杂胡手中。 大军搜寻王城,进入王宫,在密室中发现数具尸体。 随辟奚死讯传出,二王子所为再隐瞒不住。凡被擒获的吐谷浑贵族骑兵,知晓辟奚因何而死,都叫嚷着要将他斩于刀下。 “汉兵不杀你,我亦要为国主报仇!” 同月,秦璟率军横扫白兰山,并向西域送信,请秦玚遣五百甲士入白兰城驻守,自己则带着麾下骑兵一路碾压,直向莫何川飞驰而去。 次月,秦璟的大军抵达莫何川。 此时,桓容接到秦璟的书信,同谢安和王彪之通过气,大军暂驻城内,等着白兰山来的“客人”。 号角声穿透朔风。 桓容登上城头,耳闻奔雷之声,目及飞雪中滚滚而来的黑色洪流,单手扣在城墙上,五指一根根攥紧,直至扣入掌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重逢二 近万玄甲骑兵飞驰而来,风行电掣, 声如奔雷, 气势十足惊人。 站在城头之上, 眺望席卷而来的骑兵,饶是知道对方不会发起进攻, 仍不免心头发紧,颈后生寒,寒毛根根倒竖。 桓容见识过多种骑兵, 曾随晋军北伐, 同慕容鲜卑交锋;不久前更率大军攻破莫何川, 同吐谷浑守军一较高下。 论战斗力,吐谷浑骑兵绝对不差, 在各部之中绝对数得上号。否则也不会让氐秦和秦策忌惮。但是, 和眼前这支骑兵相较, 依旧是天上地下, 仿佛杂牌军和朝廷精锐的区别,压根没有太大的可比性。 经亲眼所见, 桓容彻底意识到, 秦璟为什么能横扫朔方武原, 撵兔子一样将柔然王庭撵去漠北。又为何能一路畅行无阻,用短到不可思议的时间打下白兰城。 这样的一支骑兵发起冲锋,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碾过,搁谁都要心中发憷,下意识打两个哆嗦。 桓容心思急转,开始在脑中衡量对比,模拟用武车对抗骑兵。最终得出结论,想要取胜很不容易,人数必须超出对方三到四倍,并且,武车绝不能少于两百辆。 饶是如此,战到最后怕也会是一场惨胜。 号角声再次响起,亘古悠长,将桓容从沉思中拽回。眨了下眼,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指,指尖微觉麻木,掌心处留下月牙状的红痕,微有些疼。 桓容深吸一口气,冷风顺着鼻腔流入腹中,血似被冻住,人生生打了个激灵。 哪怕对方再强,终须昂首面对。 无论如何,真到刀兵相向那一天,自己绝不能有退缩之意。矢志一统华夏,与长安之战不可避免。退缩不可取,让步更不可能! 呜—— 苍凉的号角声破开朔风,黑甲骑兵转瞬奔至城下。 苍鹰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城头守军以鼓声回应,同时弓弦张开,严阵以待。如果对方有任何别的企图,甚至突然发起进攻,必要承受箭雨洗礼。 噍! 苍鹰振翅高鸣,眨眼间穿透云层,落在秦璟披着玄甲的左前臂上。 噍! 鹰鸣声再起,号角声突然停了。 八千铁骑齐齐拉住缰绳,战马打着响鼻,不断用前蹄踏地。口鼻间喷出的热气凝成白雾,远远看去,几乎同遍地银白连成一片。 五行旗扬起,骑兵如潮水般向左右分开。行动完全不需要指挥,仿佛练习千百遍,已经是出于本能。 站在高处,桓容能清楚看到,骑兵的装束打扮很不相同。皮甲和武器五花八门,发型和图腾更是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除了右衽皮甲的汉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