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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渐渐发现自己连唾沫也咽不下去,喉咙肿痛得好像堵塞了,他左手死捏着碎玉和绸袋,右手扶着茶几。不知不觉间,他对庆王的信赖已深入骨髓,此时身体极不适,他便下意识求救,略嘶哑道:“殿下,我口渴。” “口渴喝水,王府何曾短了你吃喝?”正低头平复情绪的赵泽雍硬梆梆回,可一抬头,却看见容佑棠摇摇晃晃,他立即起身,身体赶在想法之前,疾步过去搀扶,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口渴。”容佑棠小声重复,他悄悄抓住终于走下高台的庆王的外袍,突然眼眶发热。 赵泽雍转身端来自己一口没动的温茶,递过去说:“喝。” “谢殿下。”容佑棠感激涕零,真真切切的感激涕零。他忙把碎玉和绸袋放在身边茶几,珍惜地双手接过,捧着茶杯,刚喝一口,却发现无法吞咽,喉咙以可怕的速度肿胀刺痛。 容佑棠仰脖,表情痛苦,含着一口水,奋力吞下去,痛得泪花闪烁。 赵泽雍虽面无表情,直挺挺负手站立,目光却一直笼罩身边的人,他眉头紧皱,还有无数话想问,却狠不下心逼供,无奈叹息,扬声道:“来人。” 在书房外担忧徘徊的郭达忙应声进入,匆匆问:“表哥,何事?” 赵泽雍吩咐:“带他下去看病。” 郭达半句没问审讯结果,叫进来两个亲卫帮忙。 “殿下,我——”容佑棠朝赵泽雍靠近一步。 “下去。”此事未完,待病愈后本王再亲自审问! 赵泽雍身姿笔挺,肩宽腿长,高大健朗威风凛凛,不低头的时候,在场众人都只能仰视,心生敬畏。 我有错在先,自作自受,殿下没当场发落,已是宽宏开恩,还奢求什么呢? 容佑棠黯然垂首:“是。” 但转身欲离开时,他发现落在茶几上的碎玉和绸袋,遂自然而然想拿起来—— 谁知庆王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此时他见到玉牌就气怒,左右看看,准确丢进书房角落陈设的花瓶里! “当”一声,碎玉和绸袋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佑棠阻拦不及,也不敢阻拦,欲言又止,强忍悲伤惶恐,烧得满脑子浆糊,稀里糊涂,此时才猛然意识到:糟糕!归还一举不妥,殿下怕是误会了。 果然 赵泽雍掷地有声道:“本王论功行赏,断无收回赏赐的道理。你若不喜欢,大可拿去扔了!”语毕,拂袖疾步离去。 容佑棠眼睁睁看庆王走远,懊恼悔恨,深吸口气,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你们……你们究竟干嘛啊?”郭达旁观半晌,目瞪口呆,语重心长劝道:“有话好好说,别置气,表哥吃软不吃硬。” 其余两个亲卫明哲保身地躬身垂首,下定决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容佑棠无奈愧疚道:“多谢郭公子提点,我自知有罪,静候发落,岂敢置气?”只盼殿下心情尽快恢复,别因为我太受影响。 郭达挠挠头,无计可施,只好催促亲卫:“你们赶紧带他去看病,别耽搁。” “是。” 容佑棠躬身告退,忍不住一直看角落大花瓶,极想把东西掏出来。 片刻后,容佑棠踏进熟悉的客卧,早有两名大夫等候,即刻开始诊脉开药。容开济等人也在,他们心急如焚,担惊受怕,一见容佑棠全身而退便簇拥围护。 抓药煎药,待安卧榻上时,已是深夜,王府管家细致周到地安排容家人歇息。 “表哥,我们真要留下吗?”容瑫遵从叔父命令,一直安静闭嘴,憋得非常难受,直到外人散去后,才迫不及待跑到榻前询问。 容佑棠苦笑指着自己喉咙,然后点点头,用口型说:“留下。” “我居然见到传说中的庆王了!他真年轻啊,气势十足,我只在一开始看了几眼,生怕冒撞了贵人。”容瑫难掩兴奋,同时又颇为拘束,压低声音紧张问:“表哥,咱们这、这算不算被软禁了?庆王会放咱们离开吗?” 容佑棠喝完药昏昏沉沉,耐着性子用口型回答:“不会的,殿下赏罚分明,要罚只会罚我,不会被迁怒旁人。” “这就好。”容瑫两眼放光,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表哥,我觉得庆王对你真好,哎,他好像舍不得罚你似的——” “咳咳!”外间传来容正清严肃咳嗽,他催促:“瑫儿出来,别打搅你表哥休息,他还病着。” “哦。”容瑫没想太多,歉意笑笑,恋恋不舍告别刚认的表哥,出去寻叔父。 徒留容佑棠一人在里间。 这是他在王府的卧房。初时只是寻常客卧,后来管家敏锐察觉到庆王的爱重,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客卧变了又变,一应家具都换成上等的,文玩摆设陆续添加,渐渐才成了今日模样。 容佑棠叹了口气,拉高凉被闭上眼睛,药性发作,沉沉入睡。 外间 容瑫毕恭毕敬为两位长辈续茶,不敢多嘴插话。 容开济忧心忡忡,沉吟不语。 容正清神态凝重,极力压低声音:“老哥,不是我多心,实在是有些怪异了。非亲非故,庆王殿下为何那般襄助棠儿?又带着去剿匪、又送进国子监、又带进北营,如今犯了欺瞒之罪,殿下十分愤怒,可细看之下,殿下的眼神……不大对劲啊!” 庆王竟透出情意缱绻?失望中带着受伤?我真希望自己看错了。 容开济焦虑不安,扼腕道:“我何尝没有疑心过?只是棠儿一贯懂事上进,老成稳重,人缘极好,无论生意场上还是学里、王府里、北营里,经常有朋友来家寻,都是谦和知礼的,我、我都习惯了。他与庆王殿下偶然相识,当时管家老李跟着,回来细细告知,并无任何不妥。棠儿一开始其实是九皇子殿下的玩伴,说过不少与小皇子相处的趣事,亦无不妥,后来、后来——” 容开济皱眉回忆,惊觉一想吓一跳! “既是九殿下玩伴,怎的与庆王殿下如此亲密?”容正清忧心忡忡,不敢置信问:“您说二位殿下还时常屈尊纡贵到府上喝茶用膳?” 容开济越想越慌,两手紧紧交握,急切解释:“次数并不多,九殿下只来过两次,与棠儿的确玩得很好,庆王殿下则一向话少,其为人正派大气,举手投足符合皇家礼仪,毫无粗鄙傲慢之态……”渐渐的,他说不下去了。 养父与舅父面面相觑,一阵可怕的沉默。 容瑫不由自主扭头看里间:不是吧?难道表哥跟庆王……?! 良久,容开济下定决心,拍板道:“总之,我相信棠儿是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一切等他病好再谈。” “尊您的意思。”容正清谦逊道:“我完全不了解外甥,只能依靠您多多教诲其成才。”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