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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忍忍就过去了。” 顾关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她是真的明白,也是真的准备作出牺牲。 沈泽并不为顾关山操心,如果要为顾关山的未来操心,那行为和蔑视她的能力并无分别。沈泽一踩刹车,停在了她的画室前头。 顾关山笑道:“去不去墙上乱涂乱画呀?” 沈泽纳闷:“嗯?” 然后顾关山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去画室里拿了一堆没人用了的颜料和色粉笔,把沈泽从车上拉下来,扯着跑了。 暖色的路灯洒在黑黑的墙面上,微风吹过,有些冷。 沈泽尴尬道:“我……我真的不会画画。” 顾关山站在一堵墙前,娴熟地调了颜色,对沈泽说:“没有不会画的人,就算是火柴人你也会的吧?” 沈泽:“画的太难看,不会被大妈骂吧?” 顾关山想了想,说:“这是水粉,雨一冲就没有了,谁要打你,先踩过我的尸体!” 沈泽:“……” 天色已经颇晚,沈泽对着那堵墙,拿着个圆头画笔站了片刻,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往上画东西了。 顾关山这才举着脏兮兮的调色盘,画了起来。 沈泽侧过头一看,顾关山侧面也漂亮,画画时眼睛里满是笑意,脖颈纤细头发微乱,眼尾上挑,有种难言的艳丽——是个开心的模样。 沈泽笨拙地划拉着自己的画笔,顾关山的动作却非常敏捷,她画了个儿童画画风的小动物,一只深蓝色的鲸鱼和粉红色的海豚头碰头,头顶硬是碰出了金星儿。 她铺完颜色,好奇地看向沈泽画的东西。 “这……”顾关山迷茫地皱起眉毛:“这是野餐篮子吗?” 沈泽将笔扔了。 顾关山立即喊道:“不不不——” 沈泽把笔捡了起来,道:“我没生气,我画画很难看没毛病……算了。我画的是摩西。” “摩西?”顾关山疑惑地问:“就是出埃及记的摩西……?” 顾关山迷惘地盯着沈泽画的东西,昏黄的路灯下,沈泽画得与其说是摩西这个人,不如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篮子,顾关山没看懂,就被沈泽拽跑了。 “其实——”他在夜风里说,“是小摩西,顺着尼罗河往下漂。” 是你沿着河流漂来的样子,沈泽想,像个婴儿,又犹如一个沉重而甜蜜的责任。 期末考试结束后留给他们的是一个三个周的寒假,他们又回了两次学校,一次是回来拿东西,另一次是假期安全教育——安全教育无怪乎还是那些: “玩烟花爆竹的时候小心点,”常老师对着安全同意书念道:“不准毫无准备地下水——但是现在省内也没什么室外下水的地方,除非你们打算冬泳。你们谁有要冬泳的打算吗?” 班里爆发出一阵嗤嗤的笑声。 “行了。”常老师放下那张安全同意书:“下学期开始我就看不到你们中间的,三分之二的人了——除非你在八班,毕竟我除了咱们班,还教八班的语文。” 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常老师说:“如你们所知道的,这就是我们行政六班坐在这教室里的最后一节课了。” “以后你们无论经过这个教室多少次,”常老师望着全班说:“——都没办法堂堂正正地走进来了,但是老师会一直记得你们,连你们经常错什么错别字都记得,可能没记在脑子里,但当我每次一拿起你们的那张又是圈儿又是叉的听写卷子……” 班里又露出心酸的微笑。 “我就会想起,”常老师说:“你们是我的学生,在我的班里呆了一年半,体育好不好,服不服从老师,常不常交作业,在班里因为踢谁的凳子腿儿被揍,在我这里被没收过什么东西……” 常老师道:“……我都记得。” 顾关山眼眶有些红,咬着嘴唇不哭出来,看着讲台。 常老师顿了顿,轻松地道:“——行了,走吧,新的六班在班门口等着了,你们这些老人给新人腾地方了啊。” 班里窸窸窣窣地开始收拾东西,门口新的六班探头望向这个正在解散的班级,他们手里抱着他们的课本和笔记本,大包小包的,犹如搬家的浣熊,门口人声鼎沸。 “祝你们大鹏展翅,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常老师温和道,“——前程似锦。” 第50章 冬日海滨晴空万里,海天一色,碧海粼粼。 顾关山坐在海边,没有动弹,她的同桌其实一直没有人——常老师怕顾关山这种上课不干正事的人影响别人学习,就让她一个人坐着了。 理科班的同学离去,新六班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常老师靠在讲台上翻学校的报纸,并不管教室里的骚乱——毕竟是孩子们的离别,他是个旁观者,也是个局外人。 沈泽拖着一堆书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将书砰地丢在了顾关山旁边的空位上,常老师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道:“沈泽,你往后挪一个位置,不准坐顾关山同桌。” 顾关山笑了起来,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去吧。” 沈泽:“嘁……” “你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说小话的,开学我会给你们重新调位置。”常老师说,“搬了东西就可以回家了,下午家长会,该收的东西收一收。” 沈泽将书一放,坐在了位置上,踢了踢顾关山的椅子腿。 顾关山:“你是不是准备烦我?” “大概吧。”沈泽随口说,看到顾关山的眼神就立即改了口:“——我尽量控制一下!” 常老师懒洋洋地合了报纸,顾关山将桌洞里的小个人志一收,塞进了书包里。 “我下午打算去趟江北画室。”顾关山说,“你呢?” 顾关山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原因,不喜欢把话说透,何况沈泽对她几乎没有不同意的时候,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下午做什么。 沈泽:“下午我妈让我陪她去拎包,她想去扫点货。” 顾关山一眨眼睛,笑道:“那好,我走了。” 她背了自己的书包,然后把画板背了起来,和沈泽与丁芳芳道了别,就离开了教室。 临走前她在门口看到了自己的新同桌——貌似是一个三班的,叫做李西的女孩子,一头短发,是个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小个子,遇到顾关山时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江北画室离一中不远,但也算不上近,和呆在小区里的‘明天’相比,它显得正规得多——有着一个沿街的铺面,和一个中规中矩的灯箱标牌挂在玻璃门上,门里甚至还有个前台,看上去比‘明天’正规多了。 顾关山走了进去,谨慎地对前台的阿姨说:“您好……我是刚来的,我叫顾关山。” 阿姨连头都不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