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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又说,“你也别太为阿诚难过伤心,将来等我们下山后,再寻一块好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 祁冉却问:“我们还能下山吗?” “为什么不能?”柳纤纤握住他的衣袖,“你别这么想呀,别吓我。” “我虽与岳之华不相熟,可听金兄所言,他的功夫稀松平常,应当不是阿诚的对手。”祁冉看着她,嘴唇颤抖,“阿诚死的当晚,云门主恰好就练功毒发弄了一身伤,那鬼爪凶器也偏偏是他找到的,世间当真有这么巧的事?” 柳纤纤脸色白了白,迟疑片刻后才道:“你怀疑是云门主干的?可……季少侠说那晚在帮忙疗伤,也是假的吗?” 祁冉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若云门主连季少侠一并瞒了呢?他原以为阿诚手无缚鸡之力,试图暗杀却被反击,才会因此受伤。” 柳纤纤依旧不信:“可云门主杀你的阿诚做什么?他们无冤无仇,先前甚至都不认识。还有,若真是云门主所为,那岳之华又去了哪里,难不成也一起被杀了?” 祁冉反问:“那幕后之人将我们困在山上,又是要做什么?若事事都能知道理由,我们何必在此惶惶猜忌。” 柳纤纤被堵了回去,一时间脑子也乱得很,只道:“那我要再想想。可我还是信云门主的,宁愿相信闹鬼,都不愿疑他,你懂吗?” 祁冉勉强一笑:“我懂,姑娘待云门主一片真情,谁都看在眼中。不过我也是相信姑娘,才会将心中所思和盘托出,还请姑娘莫要告诉旁人。” “嗯,我不会乱说的。”柳纤纤收拾好食盒,“那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送药来。” 祁冉撑起伞,亲自将她送出观月阁。 漆黑夜幕沉沉,很快就吞噬了那一抹绯红背影。 柳纤纤将食盒放回厨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去了飘飘阁。 季燕然正在厅中独自喝茶,见她进来后,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云门主正在内室运功疗伤。” “他伤得很重吗?”柳纤纤挪过一个椅子。 季燕然沉痛道:“的确不轻,没有两个时辰,怕是出不来。” 若换做往常,柳纤纤听到这假模假样的“两三个时辰”,要么不甘不愿地拍桌子走人,要么与季燕然吵两句嘴,都闹腾极了。可这回刚出了命案,自然不再有打斗调笑的心思,她端起茶盏又放下,拇指搓着杯上鎏金描绘,几乎要将那里压出一个窟窿来。 季燕然看出端倪:“姑娘是不是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啦,我心里怕得很,又怕有坏人,更怕有鬼。”柳纤纤放下杯子,“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如实回我,不准骗人。” 季燕然答应:“好。” 柳纤纤问:“前天晚上,云门主是哪个时辰毒发的?” “哪个时辰?”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季燕然想了想才道,“子时过后吧,我听到隔壁有动静,就过去看了。” “子时过后啊。”柳纤纤咬着下唇,那就是说,子时前两人都没在一起? 季燕然在她面前晃晃手:“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柳纤纤纠结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说、能不能说,最后索性气恼地站起来,“算了,我回去了。” 她跑得很快,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像是生怕跑慢了会被拉住问话。 季燕然摇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茉莉热茶。 云倚风站在内室门口:“王爷当真看不出来,她此行是为了何事?” “她怀疑你。”季燕然道,“或者说是怀疑我们两个,更怀疑你。” “我们一样在怀疑她,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亏。”云倚风坐在桌边,“或许这也是幕后那人的目的之一,让我们互相猜忌、分崩离析。” 季燕然叹气:“你为何总不肯好好穿衣裳?” 云倚风扯住身上单薄纱缎:“那王爷觉得这是何物?” 季燕然懒得与他斗嘴,握过手腕一试,果真又是一片滚烫。 云倚风将领口拉了拉:“我正热得焦躁,若非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火盆现在早已去了井里。” “那我还得谢谢你。”季燕然哭笑不得松开手,“来这边,那里是风口。” 云倚风短暂思考了一下,在贪凉与避免听他讲道理之间,还是后者更划算些,于是配合地将椅子挪了挪。 季燕然又道:“去一趟观月阁,就跑来问你是何时毒发,祁冉同她说的?” “其实设身处地想想,祁冉并没错。”云倚风道,“是我不争气,挑在小厮身亡时弄了一床血,还顺利翻出了隐藏凶器,再加上岳之华杳无踪影,说被我杀了也有可能,如此种种叠在一起,实在洗不清嫌疑。” 季燕然一笑,过了片刻,突然问:“当真不是你?” 云倚风喝茶的手顿住,抬眼和他对视。 季燕然很坦白:“前夜子时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我在睡觉。”云倚风放下茶盏,“信吗?” 季燕然点头:“信,若非要在这群人中选一个,我自然更愿意相信门主。” “今晚王爷若闲得没事,可以再去观月阁与流星阁看看。”云倚风往内室走,“我先睡了。” “喂!”季燕然叫住他:“你不随我一道?” “没空。”云倚风一口拒绝,“我要忙着夜半杀人。” 季燕然:“……” 脾气还挺大。 但出去看看,也成。 总比待在飘飘阁里,等着第二天外头又冒出一具尸体要强。 子时。 天上挂着一轮惨淡的月,裹在灰色云环里,流出黯黯的光。 祁冉坐在桌边,看着桌上跳动烛火,眼底一片漆黑。 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锋刃光寒,几乎能映照出人影。 真的是岳之华杀了阿诚吗? 赏雪阁里剩下的人逐一浮现在他脑海中,甚至连玉婶都包括在内,似乎谁都有可能。 动机呢?为了震慑自己?又或者是为了别的理由? 他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要从这一堆乱麻里理出头绪。 不知不觉间,身体像是挂了千斤坠,越来越沉重。 云倚风、岳之华、柳纤纤、金焕…… 所有的名字都被打成碎片,旋转出斑斓色彩,再也拼凑不到一起,而当他终于意识到异常时,房间里已经充满了淡色烟雾。 腥甜的,像带毒的花,一丝一缕包裹住神经,再一口咬断。 头痛欲裂间,有人轻轻抬高了他的下巴。 “是你!”他挣扎着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趴在桌上,恐惧地看着对方。 太多的迷烟,让大脑也陷入迷雾圈。飘飘忽忽间,祁冉觉得手脚突然就有了力气,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