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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钱要马要粮食,是要西北十座城。”云倚风递给她一杯茶,“你觉得,王爷还能如何处理?” “西北十城虽然不能给,可血灵芝也不能不要啊。”灵星儿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线索。” “王爷已经够头疼了,你,还有你,”云倚风看着李珺,“都不准再去烦他,可曾记住?” “这事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李珺问,“西北十城,是哪十座城?” “天阔、长壁、纵横、云莽、宁沙、古树连、玉门、叶县、阴山,还有此时你脚下的雁城。”云倚风道,“自猿河起,至北山终。” 灵星儿听得咋舌,这么一大片? 李珺也觉得,这范围是广了些,耶尔腾未免太贪得无厌。但又道:“可对方只给了十日为期,转眼就过去了,哪里容得了我们慢慢商议对策?依我看,倒不如先答应他。” 云倚风与他对视,你身为大梁皇族,这态度是不是太爽快了些? 李珺赶忙补充一句:“拿到血灵芝,我们立刻就反悔!”他眉飞色舞献计,不是有一种战术,叫“兵不厌诈”吗?我们先假模假样与他签了这盟约,后再找个借口撕毁便是。西北有大梁八十万驻军,到时候定能打得对方屁滚尿流逃回青阳草原,从此再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灵星儿不通国事,听他说得慷慨激昂,便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于是问道:“门主,行吗?” 云倚风摇头:“不行。” 一腔热火被浇熄,李珺沮丧道:“为何不行?我觉得这分明就是一条妙计!” 云倚风回答:“因为耶尔腾不是三岁小孩,没这么好骗。” 哪怕大梁愿意割让,对方也必然不会因为薄薄一纸盟约,便爽快说出血灵芝的下落。 李珺又问:“那他还要等什么?” “等黑蛟营悉数撤离,等西北十城的驻军全部换成葛藤部族的铁骑。”云倚风道,“一旦如此,那么就算王爷想撕毁盟约,也于事无补,若想重新夺回国土,就势必要面临一场浩大而又惨烈的战役,到那时,西北将燃起不灭的熊熊烈火,百姓亦将再无片刻安宁。” 李珺听得哑口无言。 云倚风道:“比起血灵芝,我倒更希望王爷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彻底铲除边境隐患。” 李珺与灵星儿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这二人一个花花享乐,一个天真娇憨,都想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主意,便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季燕然身上,心想,那么战无不胜的一个威风大将军,都快要变成大梁的神话传奇了,总是能找到办法,护住心爱之人性命的吧? 云倚风却已经在盘算打败葛藤部族之后的事情了。 他太了解季燕然的脾气,这回耶尔腾频频伸手来掀逆鳞,不掀回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此人本就野心勃勃,又与叛党相互勾连,对大梁而言,如同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若不及时解决隐患,只怕将来会惹出大麻烦,所以双方这一战不可避免。 而他坚信大梁是必胜的。 从西北雁城出发,前往江南苍翠城,沿途恰好能经过不少风景秀美的名山大川,还能顺便回春霖城一趟。云倚风摊开一张地图,看得仔仔细细,李珺与灵星儿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在想什么了不得军务,便都退出前厅,坐在暖廊里继续聊天。 “平乐王,你说,万一将来真的别无他法,王爷会答应耶尔腾的要求吗?” 李珺唉声叹气:“怕是不行,十座城呐,这可不是小事,除非能想出什么折中的法子,比如说双方各退一步。” 灵星儿没听明白,双方各退一步是什么意思,比如说耶尔腾只要五座城池?王爷就会同意了? 李珺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便道:“若换成我,我我我就答应了,给他五座城,先救人要紧。” 灵星儿:“……” 李珺也挺稀里糊涂,只能笼统安慰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 军营里,林影也这么说。他端来一碗牛肉汤面,又道:“忙了一早上,王爷先吃点东西吧。” 季燕然将地图推到一边:“耶尔腾那头怎么样了?” “击败夜狼巫族后,葛藤部族的大军就一直停在白杨戈壁。”林影道,“并且看对方补给车的数量,是打算长期驻扎的。在耶尔腾的帐篷里,也的确住着几名来历不明的人,包括一名气质高贵的中年妇人,应当就是那位‘雪衣圣姑’。” 季燕然问:“雪衣圣姑,是大梁人?” “不是。”林影猜出他的意思,“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对方高颧深目,而且身高也与当年的谢含烟不符,要矮小许多。” 季燕然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林影又道,“可要想个主意,先拖延一阵子?” “多拖十天或者二十天,对我们而言,意义并不大。”季燕然摇头,“周九霄与杨博庆呢?” 林影道:“二人已经押过来了。” “送封书信给耶尔腾。”季燕然道,“就说本王答应放人,顺便再问问他,所谓‘能让皇兄同意割让西北十城的好办法’,究竟是什么。” 身为副将,林影其实有责任在这种时候,提醒一句主帅当以国为重。但他同时又觉得,王爷那般深明大义,哪里用得着旁人多说这句徒增烦躁的废话?还是闭嘴为妙,便只低头领命,出去办事了。 营帐内总算安静起来。 季燕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身体中那根紧绷了一整天的弦,此时更是将脑髓也扯出尖锐的疼。碗中的牛肉面已经没有了热乎气,白白的油花凝固在一起,看得胃里一阵刺痛抽搐。他向后靠在狼皮大椅上,皱眉闭起眼睛,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方才勉强缓过精神,起身回府。 夕阳西下时,雁城里的百姓也纷纷收工,说说笑笑成群结伴往家里走。街道两旁的茶饭铺子正生意红火,小商贩们也趁着人多时,摆出了各种小摊,有卖瓷器的,卖毯子的,还有卖花草的。自然了,初春尚地冻天寒,西北原也没多少娇艳鲜花,所以摊主卖的是枯枝——缀着干透的花苞,一大把攥在一起,也挺好看。 “王爷,这是燕云梅。”对方笑着介绍,“又叫长生花。” 只因这个名字,季燕然便买了一束,又绕道到糖饼铺子里,挑了两包酥皮点心,一起拎回家中。 云倚风正在同府里的小娃娃们玩,叽叽喳喳的,身旁像是围了一群热闹的小雀儿,见到季燕然回来,便都呼啦啦各自散去了。 “平日里不爱吵闹,怎么现在倒喜欢了?”季燕然将他扶起来,“下回不准坐在台阶上。” “难得今日暖和,地上又垫着裘皮,外头比房间里畅快。”云倚风看着那枯枝,“咦,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