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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焰,这个数字恐怕还要翻几番。 苏夜听出他语气中的忧虑,不由再次回头,向他望了一眼。她忽然觉得,沈虎禅不但名副其实,而且人如其名,既有虎的霸道英风,又有禅的慈悲为怀。温柔有苏梦枕作师兄,有沈虎禅作大哥,倒也很有运气。 她没有接这个话,因为朱勔一旦回归江南,就会成为任盈盈的对手。他即便要展开报复,也将由十二连环坞接下。既然如此,她并无必要与沈虎禅多说。 前方似乎到了偏僻处,两岸景色平平,游船渐渐稀少,小画舫的速度也降了下来。苏夜快一下,慢一下地划着船,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沈虎禅因此行凶险,并未招呼结义兄弟同来。何况他们各自天南海北,并非日日跟在他身边,只有唐宝牛、方恨少二人潜在苏州城中,准备接应他。 若在平时,他愿意把他们介绍给这位神秘的女子,毕竟知己难寻。但他一上船,苏夜便把斗笠压低,可见不愿和别人接触。 他说:“就在前面渡口处,将我放下,已经足感盛情。” 画舫徐徐滑行,在河上漾出两道浅浅的暗色波纹。它靠近渡口时,船上一轻,沈虎禅飞掠上岸,对苏夜抱一抱拳,道:“希望后会有期。” 苏夜笑道:“必然后会有期。” 她被人家抢了人头,心中却很愉快。其实朱厉月死去,苏州很容易群龙无首,先考虑如何推卸责任,再去搜捕杀死南面王的凶手。到那个时候,她也好,沈虎禅也好,早就远走高飞,任谁都搜捕不着。 以沈虎禅之豪侠,必定不会让十二连环坞帮着背黑锅。这结果比她想象中更高,因此她才这么高兴。 她也找了个僻静处上岸,避开行人,在任何人心生怀疑前,匆匆离开了苏州。然而,她并没直接往南走,而是以这副书生打扮,先向东行,来到长江入海口,才卸去身上所有伪装,换上女子衣裙,用真实模样公开现身。 她将夜刀藏进洞天福地,换了青罗刀出来,依旧笼在衣袖之中,背负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钱和换洗衣裳。她的神气聪慧而坚定,仿佛初入江湖的女侠。她一会儿走水路,一会儿走陆路,显见不太了解中原地形,在水上几乎漂到金陵,才下定决心似的,登上江岸一路北行,直奔开封而去。 这是苏夜早就拟定的计划,将五湖龙王身份隐藏在“苏梦枕师妹”之下。当年,苏梦枕离开小寒山,前往京师。不久后她不告而别,就给红袖神尼留了个条子,上面写着“我被父母接走了,请不要担心我”。 她并非自恋之人,却知道自己年纪尚轻,容貌极为出色,会引来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更比普通女子容易受到江湖势力的瞩目,遇上许多麻烦。然而,只要处理得当,年轻和美貌都能成为障眼法。她正是要依靠这手段,深深隐藏起来,让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放松警惕。 相信在她进入开封之前,各路探子便会发觉她是谁,更打探到十二连环坞两位总管的消息,急急送往京城。 到那个时候,哪怕她和“程大总管,程二总管”同日进京,也没有人能把她和五湖龙王联系到一起。 第三十二章 苏夜既然要作伪装,自然要装的像些。外人不知道,她的下属更不知道。她登岸之后,便买了匹马,也不计较马匹优劣,乘马沿着官道前行,在马上左顾右盼,看起来很是惬意。 但她每做一件事,都会想想前因后果。她行程暗合十二连环坞的镖车路线,以免第一批货车刚上路,就被别人劫走,沦为整个武林的笑柄。出于这个目的,她走的不快也不慢,很符合进京投奔师兄的形象。 北渡长江之后,越往北方走,十二连环坞势力越弱,只能隐身暗处,伺机兴风作浪。她暗中从西夏买马,都得与边关绿林山寨合作,才能平安运进关内。 一旦离开紧邻金陵的三个州,便由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说了算。双方笼络天下英雄,竞争极为激烈,为了争地盘,无所不用其极。各州县势力经常易主,不是我灭了你的分舵,就是你杀了我的堂主。投毒、刺杀、收买手段层出不穷,比任何黑帮电影都惊心动魄。 苏夜无法随时关注动向,只能在事后收到情报,得知某地又换了主人。但当她真正来到某地时,这个主人可能再次变换。她本人吃过类似的亏,才竭力经营金陵大本营,使十二连环坞没有后顾之忧。 她只能确定一件事,即六分半堂以奸党为后盾,常为蔡京等人清除异己,换取在京师方便行事。金风细雨楼则更为独立,不看任何人眼色,倾向于神侯府派系,更易吸纳洁身自爱的江湖好汉。 她认为苏梦枕心怀大志,孤僻寒傲,所以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的风格。但是,蔡京一党权势熏天。金风细雨楼不买他的帐,日子绝对不会特别好过。 苏夜注定与蔡京势不两立,对六分半堂的态度可想而知。她已经做好决定,就不会再行犹豫,在路上投宿打尖时,时常关注风吹草动,想亲眼观看江北武林的动向。 北方气候终究比南方寒冷,风中带着凄清气息,昭告寒冬即将来临。官道两旁,枝头枯叶落的差不多了,露着干干的树枝。只等银絮乱舞,便会雪满枝头,成为别有趣味的美景。 苏夜进入庐州后,很合时宜地披了一件斗篷,告诉别人她也怕冷。不过,就算她表现的再像普通人,也会受到所有行人瞩目。百姓见她骑马,就把她想象成飞天遁地的女侠。江湖中人见她孤身一人,就盯着她看个不停,目光时常闪烁不定。 讽刺的是,只要有人做主,无论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他们都得先请示“上面的”意思,才敢对她下手。不知是幸运,还是别的原因,她暂时还没碰上麻烦事。 又过了三天,她来到庐州北部的慎县,找了家客栈投宿休息。此地名叫白石乡,是慎县中较为繁华的大村镇,所以客栈收拾的整洁干净,很合她心意。 她本来以为,这一天犹如过去的若干天,又会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地过去。她甚至观察了所有住店客人,发现虽有几个会武功的,却都和平民一样,吃完饭便返回客房,并未恃勇生事。 然而,意外便在今夜发生。 刚过下半夜,客栈前院灯火通明,门外传来咚咚撞击声。一群持刀带剑的人敲开大门,毫不客气地冲了进来,直奔客人住宿的后